陶渊明:将生活过成了诗的模样

做简单真实的自己,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古往今来,唯陶渊明一人矣。——前言(摘自知乎)

陶渊明:将生活过成了诗的模样


生活其实就是一个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无论是谁都会受到其身处的时代影响,在历史洪流不断翻滚向前的时刻,任凭谁也无法处变不惊,波澜无惧。也唯有真正拥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参透人生,生死看淡。陶渊明用一生时间入世出世,避世而终,他以波澜起伏的人生阅历,奠定了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的心境,用一生修习,临终之际,参透禅机,看破天道,驾鹤西去之时未尝不是嘴角含笑。

陶渊明,字元亮,又名潜,号“五柳先生”,浔阳柴桑人。东晋末年至南宋初年的伟大诗人,做过几年江湖祭酒,虽然官小但胸怀青云。奈何看破官场阴暗,辞官回家,带月荷锄,饮酒作诗。虽说官场不得意,但在文坛一枝独秀,鹤立鸡群。或许是归隐之后久居田园,便开创了田园诗派,又或许是归隐之后感触颇深,于是促成了“古今隐逸诗人之宗”美名。

长久以来,我们习惯了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仿佛已经形成了一种惯性思维,提到与世无争、归隐避世便会想起陶渊明。可实际上,他也曾是胸怀鸿鹄,向往青云的人物。年少之时他也曾写下“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这般豪言壮语,自幼拜读儒家经典四书五经,深受儒家进取救世思想熏陶的官宦之后,又岂会是一味消极避世隐居之人?

陶渊明:将生活过成了诗的模样


庄子作《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陶渊明最初的梦想便是如此,愿为鹏鸟,一飞冲天。在一个祖上皆为朝内名仕高官的族内,极易培养出族内子弟超出常人的眼界和高远的志向,怎奈何“弱年逢家乏”,家道中落与更朝换代使得他心中原本根深蒂固的想要积极救世的儒家执念出现了裂缝,滋生出一丝清静无为的道家思想。儒道两家思想在他心中仿佛两辆飞奔的列车,并驾齐驱难分高低。

为官期间,陶渊明最初官不成品,在江湖祭酒这等卑小官职上蹉跎二十余年,仍不甘心“四十无闻,斯不足畏”又在参军和县令挣扎了几年,官职不大却也遇到了阴暗迂腐的现象。不愿卑躬屈膝攀附权贵,因而和污浊黑暗的现实社会发生了尖锐的矛盾。

尼采曾说“当一束光照进万恶的黑暗,这束光便有了罪”,陶渊明本就是自命清高,不入流俗之人,又岂会忍受此等折辱,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诗人才气是他辞官归田的傲骨,也是他一气之下挣脱尘网,归隐田园的精神支柱。

《论语》中说道“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隐”,陶渊明一生历经三朝十帝,处在这等乱世之中,纵使是治世之能臣也无力挽狂澜的机会,他一介儒生绝无可能变成乱世枭雄,归隐便是他最好的出路。至于那建功立业的理想和“少年壮且厉,抚剑独行游”的豪情只能深埋心底,久而久之变成了“猛志固常在”不管心有多少不甘,都在“恨晨光之熹微”中湮灭成无奈。

无论是“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还是“衣衫不足惜,但使愿无违”,都道出了陶渊明悠然超脱的心境,仿佛世间万物于他皆为草木,惊涛骇浪亦不足为惧。但当东晋灭国,更名南北朝刘宋之时,天崩地裂难以撼动的心神还是发生了巨变。他满心悲痛提笔写下《桃花源记》那个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地方浮现在了世人眼前,与世隔绝,恬淡闲适的世外桃源让他也不禁怀疑这究竟是自己梦里的天堂还是曾经真的误入其中。

陶渊明:将生活过成了诗的模样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陶渊明选择归隐未必不是因为时事所致,借用北宋吕蒙正《破窑赋》里的话“人有冲天之志,非运无以自通”,陶渊明官场作为甚微,却成就田园诗人、隐逸诗人之名,未尝不是时也,运也,命也。

“五十而知天命”陶渊明年过五十,已经知晓自己为官已前途熹微,进退之间,他做出抉择,退的干净,退的利落。以至于后来在诗中他曾形容这段日子为“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入尘网中,一去三十年。”。就好似他本不是这尘世中人,入世历练一番,经历过后便避世归隐。

同样,诗中“尘网”两字,足以形容世俗之人的无奈与悲欢,实际上,每个人在尘世之中颠沛流离,最终流离失所,各有各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正如《安娜卡列尼娜》里说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看似世情百态,实则身不由己,被这尘世之网裹挟者随波逐流,少有天纵之才也难逃泯然众人。

陶渊明的人生态度概括有三:一是少壮时的鸿鹄青云之志,二是中年不为五斗米折腰,高洁傲岸的人格,三是晚年安贫乐道,虽贫贱而自得其乐的精神富足。这种人生态度,在我灵魂深处是万分敬仰的,虽概括之后不足百字,此中深意和实践难度却令人叹为观止。

纵观古今,骄狂自负如李白,为了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也为杨贵妃写下“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才高八斗如苏轼,也为了皇帝的眷顾,不得不刻意吹捧。唯有陶渊明将文人墨客的风骚刻在了骨子里,但却也因此落得“风雨纵横至,收敛不盈廛。夏日长抱饥,寒夜无被眠”的悲惨处境。

苏轼说:陶渊明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抠门乞食,达则鸡黍宴客。古今贤者,贵其真也,陶渊明一生稟行,唯一真字矣。不论待人接物还是与己,一份赤子之心未曾变之分毫。

世人言:人生无常,天地未变。“不变”才是“变”的常态,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生活的真谛。历经为官从政之路,也曾避世隐居于田,从灯火喧嚣到山林田园,他让自己的人生回归到丰富的宁静,如此心境才能笑看人事变更,桑田沧海,才能每一次抉择都从心所欲不逾矩。陶渊明在诗中写道: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这好似他的行事准则,生于天地之间却从未担忧过自身的事情。平淡的一生实则无比“繁华耀眼”,看似无功,却留下“伟大”之名。

高晓松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看似简单,实则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陶渊明将生活过成了诗情画意,摆脱了束缚我们一生的生活魔咒,跳出牵绊我们永世的尘世之网,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诗和远方。曾在老师的一篇文章中看到这样一段话:“陶渊明看破了生死,看破了荣衰,看破了名誉,看破了天道。但他未陷入消极之态,他就醉秋菊,敬仰青松,抱着君子固穷的信念,长啸东轩,舒怀畅饮,出世而不忘世,入世而不恋世,活出一个活泼泼的自我。”陶渊明诗意的活着,把自己变成诗,充满美好的情愫,诗画人生,纵然飘逸洒脱、悠然自得,仍不免沦为历史的过客。

陶渊明:将生活过成了诗的模样


君不见,物欲横流,世态炎凉,唯利是图,肆意弥漫,时至今日物质文明高度发达,“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今天,陶渊明还能否有千年以前“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的青云之志;还能否有千年以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洁傲岸;还能否有千年以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豁然洒脱?若依旧不改初心,跳出尘世,谓之圣人亦不为过,若随波逐流,亦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