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de>期盼明天的快遞從遠方送來一兩本英文舊詩集,永遠是英國下午茶一般的享受。而這夢一樣的追求,居然是潘小松的日常現實。/<code>
文、圖/潘小松
李健的歌《貝加爾湖畔》,周深唱是周深的版本,韓紅唱是韓紅的版本;手風琴拉是一種味道,小提琴拉是另外一種味道……一個文本的不同版次之於讀者的意義,跟這差不多:只有最粗心的讀者沒有要求,只求有字,不求版本風格。
藏書人之所以在4月23日世界讀書日時常被人想起,是因為他們對同一文本有著版本的偏好或者說偏見,對書籍有著不同流俗的要求。藏書與讀書有關係,這一點在這一天人們對藏書人的態度上得到印證:讀書不只關乎求知,讀書也關乎心情。藏書就是一件關乎讀書心情的事情,正如衣食的講頭關乎吃穿的心情。
初讀書時,文字與你是兩個人的篝火,能照亮整個夜空;到有藏書要求的階段,就是多少年如雲般遊走,變換的腳步讓你和初級文本難再牽手。等再到湖邊坐著的時候,就是懷舊。藏書的最初潛意識裡的動因,大抵與懷舊相關,你想在舊籍裡拼湊文字最初的夢。因此,熱衷某個話題的藏書與個人的懷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我藏英文舊詩集,就是在編織湖畔的文學舊夢。
你說與年少時的閱讀有關,的確有關,否則藏書的主題哪裡來?
為什麼不是蘇集陶集?偏偏是司格特拜倫華茲華斯?為什麼英文舊書裝幀設計的魅力在我這裡要大過民國時期的舊籍?這一切與啟蒙階段的閱讀相關。藏書關乎對文本外觀的審美趣味要求,通俗一點講,就是書籍的模樣是讀書以外人要藏書的理由之一。我眼下這篇文字能給讀者一點貢獻的,正是模樣吸引藏家的書籍樣本。
近一兩年文思如廢井,更缺少架構文章的意願。突然發現,除了文本的金句,大多數書籍委實看不進去。這是蒐羅詩集的另一層閱讀心理動因。詩集裝幀的精美本身就是人們對這個文類的態度,小說和散文是很少有這麼隆重多元的待遇的。詩人雖然生前集子發行有限,身後集子的版次卻比小說家的本子豐富。威廉·柯珀一個人的集子就超過100種版本。又是因緣際會,我搜集英語詩人的集子也常常不期然而然遇上不同的本子。有些文獻價值高的本子比如《野花集》未必適合書影展示。裝飾華麗的本子很適合展示,但未必有版本價值,比如公侯們私家定製的本子。
無論怎樣,對不讀外文的藏書發燒友而言,這種書影展示仍然提供一扇窗戶,看看別家的風景。高處不勝寒,藏書讀書其實也這樣,藏到極端,一定小眾。比如,我就很眼饞偶爾一現的一二百年前英國哪個閨閣裡手寫的詩集,可惜這類東西往往需千金萬金,違揹我的收藏理念。這裡按下不表。
藏書是一種期盼。
等著明天的快遞從遠方給你運來一兩本詩集永遠是我們英國下午茶一般的期盼享受,就像兒童等待聖誕節日禮物。而這夢一樣的追求在我這裡居然是日常現實,即便疫情最嚴重的日子裡都沒有耽誤。這種書緣書福不足為外人道,冷暖自己知道。
我的文字與美術活動註定離不開藏書活動,尤其是我畫外文舊書的手到擒來是舊書的積澱所致。假如沒有這樣豐富的版本供我瀏覽欣賞,恐怕我不會有雅興每天讀詩譯詩。假如沒有獵書的樂趣,恐怕我連閱讀的習慣都不會持續到現在。藏書不僅是收藏行為,是因為我們在舊書裡發現文本的範兒和行文的水準。假如沒有舊籍,我們真的會以為天下文章缺乏藝術格調,真的會以為文學和文山文海一樣可以棄之如敝屐。
我們遇上了一個文字很氾濫的年代,文字氾濫對閱讀興致起了大破壞作用。之所以提這個,是因為它與人們對書籍的態度變化相關。各種日用消費領域,唯獨書籍消費有令人費解處。食不厭精,香車寶馬華服,人們唯有書籍消費要求能看就行,從裡到外的不講究,無所謂文字的品質,也無所謂包裝。
藏書的人可愛就在於他們對文本對外包裝都有要求,這要求甚至超過他們的消費能力,有點像乞丐對品牌質地的追求。雖然不中聽,箇中人會會意地一笑首肯我說的話。只有到了藏書的最高境界,才會在舊書的大觀園裡建個稻香村。
本文選自2020年《中國收藏》雜誌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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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陳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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