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雲南三線廠有很多,我們三線備忘的《百人百廠訪談》寫過曲靖的馬龍縣的西南雲水機械廠(5012廠)和西南高峰機械廠(5022廠),有幸結識了雲南三線廠的一些三線子弟朋友。
今天我們三線備忘要講述的這個彩雲之南的三線廠,並不屬於之前我們寫的三線兵工廠,而是一個礦用機械廠——雲南煤礦機械廠,下面我們簡稱為煤機廠。
訪談主角是原雲南煤機廠七零後子弟——伍科偉,屬於父子兩代人煤機人,有著極深的煤機情結。
下面我們和他一起尋找曾經的煤機廠記憶。
座標:雞頭村,一個有故事的地方
與煤機廠子弟伍科偉交流中獲悉他是七七年的人,我很驚訝他的年齡,比我認識的三線子弟都要年輕些,但他的三線廠的情結是如此之深。
“我們的最初的煤機廠在曲靖馬龍的雞頭村,離著馬龍的雲水,高峰,東光三個魚雷基地廠子並不遠。”
他在談到煤機廠時,為了防止我們三線備忘的編者把他心目中的三線老廠與在曲靖的昆明煤機總廠(已經於2007年破產)混為一體,特意強調說。
正像其他三線子弟一樣,伍科偉對那片曾經的第二故鄉有著深深的感情,他同時還給我們講了雞頭村的歷史故事:
據說明代時就戍邊屯兵在雞頭村,《馬龍縣地名志》記載過:“明代軍屯之地。原名‘旗頭村’,屯兵的旗軍頭目駐於此得名。”後來老百姓口頭傳來傳去,成了“雞頭村”。
紅軍長征時毛主席和周總理還在馬龍雞頭村停留過,那首《七律.長征》“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講的就是我們廠那片地方,據說長征故事《十個雞蛋》就發生在雞頭村附近。
聽他講完這些故事,我們三線備忘的編者也不免有些感嘆,三線備忘在寫三線往事時,常常用“屯”這個字,形容當年地處深山密林中的三線廠的隱蔽、封閉,沒想到曲靖的煤機廠恰恰也是古時的屯兵之處。新老屯兵故事,在曲靖馬龍這篇土地上週而復始的上演。
被遺忘的三線廠:代號716信箱的坦克鑄造廠
“為什麼煤機廠這樣一個生產民用產品的三線廠也要建在山裡呢?”當我們的編者向伍科偉談到這個問題時,伍偉科告訴我們:其實我們煤機廠也應該是兵工廠的,屬於造坦克炮塔的三線備戰工廠。
他向我們三線備忘編者談到一些煤機廠的三線往事:
雲南煤機廠建於1969年4月,全稱為:國營雲南煤礦機械廠,對外的通訊地址叫716信箱。
其實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三線建設的工廠都是備戰工廠。因為當時我們東北大平原面臨蘇聯機械化部隊的巨大壓力,根據大縱深防禦理論,搬走很多重工業,我們廠子就是其中之一。我的父親是1970年到廠子參加工作的,他們的師傅都是北方人,到我父親那批幾乎都是雲南本地人了。
我記得當年使用的老版本圖紙都是蘇聯的,產品系列定型後30年沒有技術升級就被市場淘汰了!
關於他提到的煤機廠三線造坦克往事,引起了我們三線備忘《百人百廠》訪談組的濃厚興趣,但當年如果是武器兵工序列的廠子,都應該有五機部的工廠代號廠名。
當我們就此問題再深入瞭解時發現並沒有檢索到任何相關信息,看來當時應該是坦克動員線的一部分,可惜現在的煤機廠歷史資料已經無從查找。
雲南煤礦機械廠大約又是一個被歷史遺忘的三線廠吧!
三線人之路:榮光與失落後的自創業
當我們談到雲南礦山機械廠的後來時,伍科偉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陷入到深思中。沉吟半響才和我說起他經歷的三線廠興衰與自己的創業:
歷史就是這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們廠子和其他三線廠一樣,八十年代開始轉民,雲南煤礦機械廠和昆明煤機廠合併,2007年企業完成使命,退出了歷史舞臺。
現在父輩的老三線拿著最低的退休金,而像我們這樣下一代的三線子弟,下崗的下崗,買斷工齡的買斷,雖然還有人在老廠堅守過的都不太樂觀啊!
我們家族很多人都在三線廠,我叔叔在東光廠(國營西南東光機械廠,代號5032,原魚雷配件生產廠,由山東淄博732廠援建)工作以前是省級勞模,我也曾經是煤炭廳級青年崗位能手和廳級青春文明號號長。
2008年煤機廠政策性破產,我懷揣著買斷工齡的11000多元,走進了自主創業的大軍,幹過邊貿、玉石買賣等,到了2018年看準了自己祖輩傳下來的中藥驗方,賣掉了三套房子總算開起了自己的伍氏生物科技之路。
“你對三線人和三線廠的歷程有怎樣的看法呢?”當我們的編者在準備結束訪談時問道。
已經成功的創業的伍科偉陷入深思:“其實三線廠走到現在有著深刻的歷史原因,這其中一些三線人的觀念和思維一直停留在當年。是很大的因素。”
寫在後面:三線廠,一個沉重的話題
在我們《三線子弟·百人百廠訪談》把關於雲南煤礦機械廠,這個位於曲靖馬龍的,雲南三線老廠的三線子弟訪談錄寫完之後,我們也不免有些思考。
自從三線備忘寫三線開始,接觸了很多的三線人和三線子弟,不可否認的是,三線廠的很多人還停留在那個月月免費發毛巾、肥皂、甚至避孕套的時代!
這大約也是三線企業最後被歷史甩出軌道的一個重要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