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故事丨山城尋“龍”人 讓化石“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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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龍網-新重慶客戶端4月22日6時訊(記者 王瑋/文 謝鵬/圖 董進/主持)“208!”這個看似普通的代號,全稱是“重慶市地勘局208地質隊地質遺蹟保護研究院”,從事古生物化石等地質遺蹟的保護與研究 。作為其中一員,五年時間裡,代輝帶領著同事們一起,發掘了目前重慶裝架的最大恐龍——合川大石街道馬門溪龍,發掘形成了雲陽世界級恐龍化石牆,如今又建立了新的恐龍動物群——重慶雲陽新田溝組恐龍動物群。4月22日,世界地球日,代輝想在這一天和大家聊聊“恐龍”,講述那冰冷的石頭背後,曾有著怎樣鮮為人知的故事。

百姓故事丨山城尋“龍”人 讓化石“開口說話”

記者手記:

尋找“龍”的足跡,追尋億萬年前的奧秘。他是尋“龍”者,也是追夢人。

掘“龍”:他讓馬門溪龍再現重慶

2015年從中國地質大學博士畢業後的代輝作為引進人才,正式成為重慶市地勘局208地質隊地質遺蹟保護研究院的一員。當時他27歲,是重慶最年輕的古生物專業博士。“需要一個從事地質遺蹟相關工作,在古生物研究方面比較專業的博士。”用當時208地質隊負責人的話來說,代輝的到來,有望讓單位的新興地質工作取得更多突破。

剛來到208地質隊,代輝便很快融入這裡的工作,編制了《重慶市古生物化石保護規劃(2016-2020)》,和團隊一起成功申報了重慶市首個國家級古生物化石集中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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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此前,代輝主要的研究方向是恐龍足跡,除了2013年來重慶做過綦江恐龍足跡研究外,他對重慶的古生物化石和地層情況並不瞭解。接到《重慶市古生物化石保護規劃(2016-2020)》這個任務時,代輝一邊學習一邊工作,逼著自己連軸轉、只用了不到兩個月時間,他便提交了整個重慶市範圍內古生物化石以及地層情況梳理等內容,並從“七大工程”方面對重慶市的古生物工作進行了規劃。

除了古生物項目方面的工作,代輝還負責了很多繁雜的非項目工作,“到單位後,不是你學什麼做什麼,而是單位需要什麼你做什麼”。或許是對每一項工作認真負責的態度,讓代輝總是很“幸運”,最幸運的是,“恐龍”主動送上門來。

2014年底前,重慶合川大石街道金鐘村村民謝秀明在自家田坎同一位置先後發現兩根神似腿骨的石頭,後經208地質隊鑑定,這兩塊“石頭”正是屬於同一只恐龍的腓骨和脛骨化石。“這是蜥腳類恐龍。”恐龍研究者都會“識骨追蹤”,通過化石就能判斷出屬於哪種恐龍。

百姓故事丨山城尋“龍”人 讓化石“開口說話”

“這個地方應該還有化石!” 同一個地方發現兩節關聯性化石,這隻恐龍屬於“原地死亡”,附近還會有其他部位的化石。在重慶市規劃和自然資源局的安排下,代輝和同事在現場挖掘到這條恐龍不同部位化石,化石完整度高達40%,這在大型恐龍中算少見。

1957年曾在合川發現過馬門溪龍化石,現收藏於成都理工大學博物館。同一地方的又一次發現,是否是同一種恐龍呢?代輝將眾多化石與此前的合川馬門溪龍化石一一比對後,特徵大致吻合,馬門溪龍終於再次出現在重慶人的視野。

“屬於馬門溪龍科,但這次發現的馬門溪龍在肢骨和錐體形態方面具有一些獨特特徵,可以推測是一個新種。”代輝在做了認真的比對後說到,化石的對比、研究不能輕易下結論,截至目前,這條馬門溪龍的研究仍在進行中。

尋“龍”:他發掘出世界級的恐龍“化石牆”

2015年,普安鄉老君村一隻小狗無意間刨出幾節粗壯的“骨頭”,隨後,隨著雲陽縣文物保護管理所、三峽博物館、208地質隊等單位的現場調查,雲陽恐龍出現在大家視野。重慶市規劃和自然資源局安排開展了一系列工作,在2017年,一面長150米、厚2米、高6-10米的世界級“恐龍化石牆”面世。站在化石牆面前,代輝說:“一輩子(研究)的恐龍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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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雲陽恐龍化石發掘工作正式開始前,僅憑几塊化石露頭,大家都無法判斷這裡的恐龍化石有多少。“恐龍化石的分佈隨機性很大,有些時候就只有表面幾塊零散露頭,往下挖什麼都沒有。”代輝說。

2015年底,也是春節前最冷的時候,代輝和幾個負責野外調查工作的同事一起,租住在當地老鄉家裡,幾個人在恐龍化石露頭周圍進行詳細調查,尋找是否有其他化石露頭,並做一些“探槽”工作,看看露頭下面是不是還有恐龍化石分佈。

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代輝只覺得一個字——冷。“好幾次凌晨都是凍醒的。”四五個人擠一張床睡覺反而成了大家樂於“取暖”的方式,這樣的調查一直持續了二十多天,春節臨近代輝才回家和家人團聚。

雲陽恐龍的發掘工作每天都有進展,代輝更是一刻都不敢停。2017年在恐龍化石牆面世後不久,比化石牆所在的沙溪廟組地層更古老的新田溝組地層又發現了恐龍化石,“這是恐龍演化的關鍵時期。”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研究員、副所長徐星激動地表示,這一時期許多亞類群的出現以及一些重要特徵的出現,比如恐龍巨型體型的演化,但這一時期全世界範圍的化石記錄都很貧乏。

“一定會有新屬種的發現!”作為研究負責人,代輝將化石帶到北京,住在博士後導師徐星工作單位附近。錐體的形態、側凹的數量和變化、神經棘的特徵……每一處細小的特徵都需要仔細的描述、大量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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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輝就像“著了魔”一樣,白天他和導師在一起研究和記錄,晚上回酒店抓緊寫文章,當時恨不得一天有24小時都可以做研究,甚至夢裡都在研究著恐龍化石。

代輝一刻都不敢忘自己作為學術帶頭人的責任,這樣兩點一線幾乎沒有休息的日子持續一週多,隨後迎來國慶長假,代輝回到重慶開始下一輪“閉關修煉”。

識“龍”:他在重慶發現出三個恐龍新屬種

2018年國慶前回到家,和導師待在一起的一週多時間讓代輝受益良多,“需要好好消化。”國慶期間,書房被忙於備課的妻子霸佔,為了互不干擾,代輝抱著一筐恐龍化石,把自己關在衣帽間整整7天,每天幾乎都沒早於2點睡覺,第二天早上起來繼續。就這樣,國慶過後,雲陽恐龍的一篇研究論文初稿完成。

“我們初步判斷研究的標本屬於新的屬種。”有了直覺就要去印證,關於研究,代輝說一個字都不能馬虎,沒有“可能”,只有“是”和“不是”。

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他做了大量的比對和研究,比對此前發現的同類型化石,比對每一個化石標本上的每一處細小的形狀和特徵。

“我對比了四川盆地所有的侏羅紀獸腳類恐龍標本。”在做研究前,代輝根據化石總體特徵,初步判斷該恐龍為基幹堅尾龍類,但究竟是新的屬種還是歸入之前發現的哪一屬種,必須要一一比對。為了驗證該恐龍是一個新的屬種,代輝不斷的擴大範圍,全世界同一時期的同類恐龍都要逐一對比。

百姓故事丨山城尋“龍”人 讓化石“開口說話”

2020年初,文章《中國重慶中侏羅統新田溝組可能為巨齒龍超科的一獸腳類恐龍新材料及其對早期堅尾龍類演化的意義》在《scientific reports》(《科學報道》)上刊發,這也意味著,“普安雲陽龍”這個新屬種恐龍的正式發現和命名。

“經常有人問我,一個恐龍標本研究或者是一篇科研論文出來要多久。”代輝苦笑著說:“這個我真說不好,或許很快,或許好幾年都不一定能出成果。”代輝說,科研不同於某些技術工作能夠預計成果和時間。隨著科研的深入,經常會發現之前的猜想是錯誤的,也就意味著之前所有的對比和研究都要換一個方向重新開展。“這不是失敗,而是在排除失誤。”代輝說,自己算幸運,普安雲陽龍的研究,從著手到文章出來只用了不到兩年時間。而很多標本的研究,花費幾年時間的情況不在少數。

這是雲陽恐龍的開始,然而更多的科研工作還在等著代輝。目前來自雲陽的恐龍化石已經修理完成一萬塊以上,在化石牆上表面露出的恐龍化石還有5000餘塊,已經研究出有2個恐龍新屬3個新種——普安雲陽龍、磨刀溪三峽龍、普賢峨眉龍。同時還有更多深處地下的恐龍化石,有待挖掘。目前可以判斷,重慶雲陽恐龍動物群是繼以雲南祿豐為代表的早侏羅世祿豐龍動物群和以四川自貢為代表的中侏羅世蜀龍動物群,以及主要分佈在四川盆地和新疆等地的晚侏羅世馬門溪龍動物群之後,我國侏羅紀發現的又一新的恐龍動物群。

代輝和同事們的“尋龍記”還在繼續,日復一日,四季更替,像代輝這樣的“尋龍人”仍執著地找尋著埋藏地下的足跡,為了讓更多冰冷的化石不再沉寂,讓每一隻恐龍都能“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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