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厲害的《畫聖》,也未能畫出善變的人性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增廣賢文》

《畫聖》是一部八年前的老電影,豆瓣評分7.2分。說的是一代畫聖吳道子隱姓埋名,做了一名痴癲的乞丐,逍遙自在地為百姓畫些門神度日,不曾想被唐安州識破。他本還想把畫技傳於唐安州,卻被學生逼得自斷其臂。

片中風光秀麗,人物言辭含蓄。喜歡它的人看過幾遍還想看,影片好似渲染的國畫山水,輕柔灑脫韻味無窮;不喜歡的人,看過一遍就感覺情節簡單,說是沒有好萊塢大片的風範。


再厲害的《畫聖》,也未能畫出善變的人性

其實在我看來,不是每一部電影都是轟轟烈烈才好看。有的電影如蜻蜓點水中,卻給人以心靈觸動,《畫聖》就是這樣一部需要靜心細看的電影。通過這部電影我們看到的是一場追逐名利和自我修行的較量,也從中看到了一些中國傳統文化的元素。

中國的傳統文化基因包含了老莊為代表的道家文化,以及孔孟為代表的儒家思想,再加上後來傳入中國的佛家,由此構成了我們的儒釋道文化。這些文化並不一定需要我們會寫詩作畫,卻都已經悄悄流淌在我們的血液裡,最終形成了我們的集體人格。

儒釋道三家文化屬於不同的思想體系,但是又相互影響,共生共存。對於人生修行的思索,也可以歸結到影片中出世和入世的問題,儒家、佛家、道家都有不同的理解。本文就結合片中人物利益的爭奪中,一起分享不同的人生目標。對於紛繁複雜、競爭激烈的當前,或許對我們心靈有所解壓和昇華。


再厲害的《畫聖》,也未能畫出善變的人性


01 出世:

一個瘋癲的老者,隱藏榮耀,只為隨心所欲盡情作畫

宮廷畫師吳道子又名道玄,別人作畫數月才成,而他看過嘉陵江三百里的旖旎風光後,一日便可躍然紙上,因此特受皇帝器重,受人敬仰。為獨攬他的名畫,入內供奉,特下旨命他“非有詔不得畫”。

一邊是受到當朝皇帝狂熱喜歡的畫師,是皇親國戚府宅的常客,這樣的榮耀是何等的羨煞旁人;可一邊卻是被限上了枷鎖,只能在皇帝面前順著他人的性子作畫。作為一個視畫如生命的人,這又是何等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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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吳道玄趁著當時宮廷動亂,偷偷離開了皇宮,從此流落民間。他把一切早已看空,名利只是徒增煩惱的枷鎖,受限著人的思維,他要自由瀟灑地為自己作畫。這份瀟灑是一種享受的人生的自在。

所以影片中,我們看到的吳道玄是一個追著母雞,滿大街跑的瘋子。他遭到一些風流雅士的唾罵,說他有辱斯文,嫌棄他破壞雅興。就是這樣的一個瘋癲之人,卻可以含酒噴墨,讓一副死板畫變活,立馬讓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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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作所為,不正是道家所追隨的那種無拘無束,逍遙濟世,羽化成仙的生活嗎?

老莊的道家思想,追求逍遙處事,遠離現實政治,這種隱逸的生活給人以出世躲避的感覺。好似這種生活只是無法適應複雜現實生活,而主動退縮的一種藉口。

而世界上,雖然老子在《道德經》中講述無為思想,可是這種“無為”不是真的以“無為”為目的,而是“有所為”為最終目的。這種思想高明之處,正是主觀上不以取得利益為目的,實際上卻為了實現更好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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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道家所言:天地無人推而自行,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禽獸無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為之也,何勞人為乎?這才是老子的高明之處!

真正像吳道子一樣的歷史名流,比如王羲之、李白、劉伯溫,他們哪個不是想著為國鞠躬盡瘁,也為國家為社會作出過巨大貢獻?他們又有誰對家國漠不關心了?

這種出世的哲學,他們只是不用在了名利上。一個不貪圖虛名的人,只為自己所熱愛的事業窮其一生,這份執著的精神才是今天我們所要學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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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入世:

一個聽話的侍從,忍氣吞聲,只想等待時機篡位奪權

與這種灑脫的生活相對應,我們看到是另外一種生活。就如片中的客房老闆的傭人楊拓。他在客房掌櫃面前,唯命是從,卻心中格外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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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拓伺候掌櫃的一家人很多年,知根知底,但是他從沒有一顆安分的心。當唐安州出現時,他看到了自己翻身的希望。他先是鼓動唐公子,偷偷把吳道玄的畫蓋上印章,逼迫埋名的吳道玄承認自己的真名姓。當唐安州不想如此陰險時,他說出了毫無底線的話“我做小人,您做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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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偷了自家掌櫃的絕命家書,並再次鼓動唐安州去刨開吳道子墳墓,以探真假。他曾經在主人面前是那麼安分的侍從,主人雖是閱人無數,看人畫像也是無數,卻終究沒能看透身邊人的內心。楊拓滿眼裡只是利益,他為此可以鋌而走險,這種思想像極了那種入世哲學的極端,只為現實利益,只為自己名分奮鬥。

這也曾是古代儒家所追求的入世學問。古代的儒家講究入世是齊家治國平天下,而這就把入世狹隘化。只有做官才是入世,這大概也是孔子一生帶領弟子云遊,一心追求當官為民的原因吧。

儒家的文化正是這樣悄悄影響著我們的思想,這種熱衷於做官光宗耀祖的思想,在民間也形成了消極的思想。為了實現做官和富貴榮華,可以壓榨人民,可以相互勾結為虎作倀。

這樣的為爭名逐利的入世是可怕的,最終不僅害了別人也會害死自己。

片中楊拓因為把掌櫃的秘密和盤托出,成了受制於人的把柄。性格剛烈的掌櫃紅絳選擇了跳井自盡,而楊拓也因為沒能請出吳道玄受到牽連,遭遇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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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遁世:

一個虔誠的學生,費盡心機,只求名利雙收威震天下

唐安州也是熱衷於功名的人,只是他比楊拓更年輕氣盛一點,他還有著一份對作畫的狂熱和執著。

當他第一次到達客棧時,為店內留下墨寶,就在大家紛紛誇讚時,吳道子卻看出畫的瑕疵。吳道子感覺畫風“焦而不潤”,有一股“狂傲之氣”,所以他用一口酒噴在畫中降一下這份火氣,從而讓畫顯得通透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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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了瘋癲老者的真本事,唐安州開始虔誠地拜老者為師學藝。他不僅三顧草屋,還幫老者挑糞擔水。當老者看他學藝心切,又念他是作畫可塑之才,在他面前畫了一幅送子觀音圖。

而實際上,唐安州拜師是動機不純的,他不是真正為了學畫,只是為了畫聖吳道玄的名分。他不斷逼迫吳道玄承認自己的名分,最後不惜挖開吳道玄的假墓,為的就是能在皇帝面前取得功名富貴。最終吳道玄選擇自廢珍貴的右手,以證明自己不是畫家。


再厲害的《畫聖》,也未能畫出善變的人性


唐安州骨子裡其實渴望學到高超的畫技的,但是他只看到了吳道玄的一雙妙手,卻未曾想過是畫聖一個寧靜、看淡一切的內心,才是畫藝高妙的關鍵。當這一切他重新想通後,在一個紛紛大雪日子裡,他又一次跪倒在吳道玄的門前,這一次他是真誠的為畫而拜師。

這一份放下內心慾望的灑脫,很像佛家中的出世之道,也是一種遁世生活。佛家所說的出世思想,原則上是悲不棄世,智不墮世。也就是說,要認清世界上那些虛無的東西;那些最終都是些苦空不實的,本質就是要放棄一切貪念之心。

再厲害的《畫聖》,也未能畫出善變的人性

也正因為放棄了名分和榮華富貴,沒有了慾望的貪心作祟,人不的心智才保持了清醒的認知。這種清醒的自我認識,不逃避現實,不抱怨生活,只求安分守護一份心靜的樂土。有這樣一份清靜的心去學畫、做學問,怎能不會取得成功。

04 結語

畫聖吳道玄畫過了無數個人鬼神像,卻也未能看透一個年輕人那份執著的狂熱,他不曾想過唐安州真的會刨墳掘墓。人都說世間最複雜的是人心,人性善變。所以才有一些智者奉勸那些修行的人,不該去深山修行,而應該在生活中修行,因為世間才是險惡的環境。


再厲害的《畫聖》,也未能畫出善變的人性


永嘉禪師在《證道歌》中有一句“直接根源佛所印,摘葉尋枝我不能”。

這句話可以理解為,要獲得“出世智慧”直接根源,需要積極入世摘葉尋枝。我們通過影片看到了不同的人性,吳道子選擇的出世的修行,唐安州選擇的是入世的歷練,最終他們走到了一起。

我們的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生活中需要我們積極地投入世俗的生活,這是一份入世;而同時也需要保持一顆平靜的內心,減少過度的貪念,就是形式上的遠離紅塵一種出世生活。返璞歸真,控制信念,迴歸理性,做一個真正的美好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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