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故事:每个人终将长大

童年小花:无忧无虑

小花是我儿时玩伴,个子瘦高。

小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爸妈把她庞上了天,说话嗲声嗲气。她有两个姑姑在E市生活,所以她经常有饼干呀,糖果等零食,最重要的是她有好多宝贝—“连环画”。

小花的故事:每个人终将长大

连环画《大闹天宫》

小花是伙伴们公认的小富婆,但小花娇气,小伙伴一句话说的不好听就会惹她生气,以现在的话叫“公主病”。小伙伴们说她“惹不得”,不爱和她玩。

我小时侯特别痴迷连环画。我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但我的运气没有小花好。我妈没文化,认为连环画不能当饭吃。任凭我怎样嗲声嗲气,也打动不了我妈为我买连环画的决心,于是我只有去小花家“蹭”连环画看。

我才不怕小花的“公主病”呢,只要有连环画看。

小花的故事:每个人终将长大

连环画《看图识字》

每次我想看连环画时,我就去找小花玩,如果我开门见山的说要看连环画,小花脸一定拉老长,是万万不肯的。我心里骂她小气。但为了看连环画,我只能受着她。

小花很有生意头脑,每次我眼巴巴想看连环画时,她都提条件:要我帮她写作业,或者让我帮干活,那些活本是她爸妈分配给她的。任务完成了,才可以看一两本连环画。如果她一时心情好开恩的话,我还可以翻倍看四本,真是让人惊喜。

寒暑假的时侯,小花会把她的连环画在街市上用小摊摆起来,几分钱一本租给别人看。还从她爸的小店里拿一些小物件来卖,赚来的钱用来做她的的零花钱。

小花有钱,有饼干零食,有连环画,是儿时伙伴们集体羡慕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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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画《渡江侦察记》

少年小花:一路奔跑

小学毕业后,我去了镇重点上中学,小花也去了家门口的普通中学。在老师成天念叨“要好好读书,争考重点中学”的声音中,大家的学业逐渐变得繁重起来。

我呢,也不再执着于连环画了。年轻美丽的语文兼音乐老师,经常在学校晚饭后踩着风琴,让歌声响亮的我陪她唱一曲,还允许我在她那里借看文学杂志。虽然我的数学分总在及格线上俳徊,但我的作文经常被当成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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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手风琴的女孩

小花妈妈很是心疼小花学习辛苦,每天都要送好吃的给她。害得小花在学校被老师点名批评,后来她妈妈只有偷摸摸的送。

小花文化成绩不好,但好在人高腿长,体育特别好,尤其长跑厉害,跑起来就象风一样。

后来,我去了市内读重点高中。小花初中毕业因文化分实在太低,没考上体校,当然也没有考上其它的高中。最后她去了姑姑所在的E市,照顾她表姐的孩子,据说表姐有权有钱,表姐是E市的一个政府部门的领导。

自此,我和小花很少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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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

青年阿花:一路寻找

五六年后,在我读中专的一个暑假里,我与小花在一个炎热的夏夜见面了,当时表姐批准她回来玩半个月。

小花变得淑女了,人胖了些,皮肤白白嫩嫩的,穿着粉色的长裙,乌黑的头发扎成低低的马尾,就象城里的女孩一样美。小花也不娇气了,懂事了好多,人也变得有礼貌起来。

小花的故事:每个人终将长大

而那时的我,年少意气风发,对世界有着无数的睱想。我想找一个白马王了,我还想成为作家。

农村漆黑的夜晚,天上繁星点点,周边的稻田里虫叫蛙鸣,偶有莹火虫火打着灯笼飞来飞去。我与小花坐在小河的桥杆上,看着满天星光聊着天。

当年再过国庆节回家时,听说小花与镇粮站上班的一个男孩订亲了。我很是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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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孩长的很高,据说在暑假第一次见小花,一见钟情。我认识那男孩,对那男孩印象很不好。我跑去问小花妈:“小花才呆了十多天,怎么谈的呀,是不是太仓促了?”小花妈说,自从小花走后,那男孩天天跑她家来,大包小包今天送这明天送那,陪她爸妈聊天,聊小花。然后就在小花得空的一个日子,他们就匆忙订亲了。我对小花妈说:“这恋爱是你们帮忙谈的吧。小花根本参与的很少。”小花妈笑了。

小花的故事:每个人终将长大

当年我在家过春节,她妈叫我去找小花聊聊天,说小花与男孩分手了,现成天不说话,也不出门。我再次见到了小花,小花穿着一件灰色的长棉袄,头发乱乱的,坐在她家院子里低头抠着手玩。小花瘦了,眼里没有暑假时的神采。

我问小花为何分手,小花平静的说,那男孩不能忍受异地恋,打表姐家电话要小花回家,在得知表姐不能安排小花在本市工作后,就很快提出了分手。如同一场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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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的女孩

而表姐也对小花的订亲一事非常生气,一是觉得小花眼界低随便找了个农村娃,二是与表姐家的7年家庭服务合约未满,小花现只干了6年。

春节后小花又去了E市,她还要去继续在表姐家干一年,期满后好让表姐安排工作。

毕业后,家里经济逐渐缓解,因为终于不用再为我付学费了。待业很长一段时间,在家里白吃白喝,成天睡觉吃饭看电视。家里也没有什么关系,联系不到合适的工作,因为好多工厂都倒闭了。

老家村里特别无聊,成天见到的是同样的面孔,说着同样的话,看着同样的风景,吃着同样的饭菜。

失望之余,我也觉得在家乡呆不下去了。我与同样待业同样没家庭关系的同学兼闺蜜决定去S市闯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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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我与小花十年未见。

我们象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被风吹散到城市的各个角落。

平时关于小花的消息都是电话中与妈妈聊天得知的。小花在表姐家7年服务期满后,表姐给小花在E市安排了一个工作,在一家宾馆当服务员,据说有时还要陪人跳舞。

曾经公主一样的小花,还有纯良的小花,哪受得了这个。宾馆服务员工作本来让她觉得低人一等,还陪人跳舞。她爸觉得这个职业简直伤风败俗。7年服务换来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工作,小花失望至极,在干了一个月后,小花辞职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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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的女孩

而因为小花的初中文化水平,且适逢工厂“倒闭潮”,表姐也不能再为小花安排什么好工作。小花只能自谋出路。

武汉在E市隔壁,小花后来孤身一人去武汉学习理发,在武汉开了一个理发店,刚开始生意还行,后来生意不好把店转让了。据说还做了一些其它的工作。总之不断折腾尝试。后来小花摆了几年地摊,据村里在武汉打工的人回来说,看见她孤身一人在武汉的夜市摆摊卖书,前面她在摆,后面有人偷。我听了很是心疼,眼泪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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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闯武汉

老家的人尤爱面子,觉得摆地址不是个正式工作,小花的爸妈也从不宣扬,只说小花在武汉做生意。但也许小花从未与父母讲过自己上班的情形。讲了,又怎样呢,农村年迈的父母既给不了帮助,也给不了建议,有些话说了,也只能让老人担忧。

但后来小花总是稳定了下来,在武汉租了门面,开了一个店卖日用品。从此小花不用再餐风露宿摆地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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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货铺

小花的老公是她二嫂的弟弟,中南财大的高材生,个子瘦瘦小小的。毕业后小花老公当了公务员,在武汉一个监狱为犯人们讲课。据说老公怕被犯人打,结婚后,高材生老公便辞职不干了。

后来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孩子出生后,索性当起了“家庭煮夫”,成天在家做饭带孩子,辅导孩子学习。孩子也瘦瘦高高的,很皮,但成绩在学校里总是名列前茅。

小花当时与老公恋爱时,公婆与小花老公的姐姐(注:也是小花的二嫂)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嫌弃小花文化水平低配不上大学生,还嫌弃小花没有正式的工作。跑去小花店里大闹了几次,让小花不要缠着她老公,让小花与她老公分开。

在二人的坚持下,终于在小花28岁的那一年,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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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成眷属

中年小花:一路拼搏

经过多年努力,我与同学在举目无亲的S市一路艰难地生存了下来。我们都在工作中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并都在S市安家立业。

2007年暑假,我带孩子回家过暑假。我在小花妈家的厨房里见到了小花,小花黑黑瘦瘦,关节粗大,正在大口大口的扒饭吃。

小花在家呆了3天后就回武汉了,因为她要回去看店。看店这样的小事,高材生老公是不会做的,小花老公也不愿做生意,只有小花一人在店里忙前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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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货铺老板娘

小花走后,小花妈跟我说,小花因为一人看店,一年难得回一次家,有时几年不回。这几天小花在家里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还抢下她妈准备倒剩菜的碗,对她妈说:“妈,你不要把剩菜倒给猪吃了,我现在吃的比你家的猪还差。”好饭好菜,小花都让老公儿子吃了。小花一直是吃着最差的伙食。小花妈妈说这话的时侯,眼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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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碗吃饭

今年暑假,我回老家看妈妈。小花妈到我家来串门,说小花一家三口刚走。她妈说,小花此前三年未曾回老家。

小花妈很高兴地对我说,小花原来已买了一个门面,最近又全款在武汉买了一个门面出租。儿子也在武汉一所重点学校上初中,总是考全年级第一名。夫妻感情也不错。

很遗憾,我们未曾见着面。但听到这样的消息,很为小花高兴。

小花终于走出困境,在武汉闯下了一片天。

而我,也实现了码字的梦想,虽然离我的作家梦尚远。但我已经走在梦想的路上。

在生活面前,曾经的公主终于长大,扛起了生活的大旗,顶天立地。

或许,努力奋斗便是我们存在的全部意义。

小花的故事:每个人终将长大

奋斗,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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