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練自化 熟極自神

武術的化境,是指武功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歷來是有志練武者孜孜以求的目標。

為了說明問題,這裡先舉幾個例子。據說河北形意門名家李洛能,一次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一名魁梧的武進士從背後一把抱住,意要試試李的能耐,滿以為在這一突襲下,對方縱然有超群的本領也施展不出來了。

可奇怪得很,李洛能不但沒有被制服,轉瞬間,武進士本人卻象彈丸一樣,被擊飛起來。民國初年,江西鉛山鵝峰山頂寺內有一位可修禪師,精於自門拳術。

一天,他午夢方酣,徒弟有事要請示,上前拉了一下他的腳。誰知道,手到腳起,徒弟竟被一下子踢昏在地,禪師醒來,自己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直到把徒弟急救甦醒後,才問清事情的原委。這些奇蹟的例子,都是武術家的武功臻於化境的表現。

久練自化 熟極自神

如果我們從技擊角度來評判武術的水平,大致可分成三個等級。套路演練得再好看,而一旦臨敵則亂了章法,平日所練的解數連一手都不會應用,光憑蠻力與敵周旋,這樣的功夫只是下乘,因為還沒有掌握武技之“術”;應敵時聚精會神,恪守章法,憑技巧與功力進行搏擊以爭取勝利的,可歸入中乘;臨敵時絲毫不假思索,隨意出手但又無不合乎規矩,雖逢不測之變也能應付自如,並且克敵制勝,往往知勝俄頃之間,這就是武術的化境。

武術的化境如此神奇,以致一般人認為它不可思議,跡近玄虛。但是,化境並不假,其中實含有至理,那就是“熟練”。剛琴家不需要用眼睛看琴鍵,自能演奏出和諧、優美的旋律。冰上運動員用不著花費多大的注意力,自能維持身體平衡,在冰上自由滑行,並且玩出種種花樣。高超的武術家所以能不期而然地克敵制勝,也就是因為他具有高度熟練的技巧和極其深厚的功力。

久練自化 熟極自神

清初精於內家拳的黃百家指出,武術的要訣“在乎練,練既精,不必顧盼擬合,信手而應,縱橫前後,悉逢肯繁”。民國時嵩山少林寺方丈妙興大師說:“久練自化,熟極自神”。都道出了武術化境的箇中三昧。世界拳王比利也說:“不能停下來思考,必須成為一種無意識的行為。”由此可見,化境之妙,古今中外,其理相通。

現在試用現代科學的觀點來闡述武術化境的實質。我們知道,人體具有多種感覺器官,其中與技擊關係最密切的可舉出:視覺、聽覺和觸覺。俗話說:“眼觀六路,而聽八方。”

觀察敵方軀體某一部位的變動可判斷其隨之而來的進招,例如看到對方肩動可知其將要發腿,聽到風聲可以識別自後而來的襲擊,憑藉皮膚的觸覺可以感知敵力的大小和方向。凡此客體我們統稱之為“刺激”。

外界刺激通過傳入神經傳到大腦皮層,作出分析、綜合,發出“命令”,經傳出神經傳到效應器官(如手、足……),於是作出防禦、進攻或防禦兼進攻的反應。通過長期訓練,反覆強化刺激,就形成了條件反射。只要外界刺激一到,立即發生反射。

心理學家認為,人的心理在意識層底下有一個下意識層,他是已往經驗、知識儲存的巨大庫房,包括當時不在意識之中而隨時可以進入意識的材料。當我們學習一種新技巧時,全神貫注,注意集中,每個細微動作都能清楚意識到。

一旦這種技巧變成了熟練的動作,就可不予注意了,即使在思考其他問題時也能自動進行,成為“自動化”的動作了。武術家的功夫愈深,能辨別的刺激就愈精細,發生反應象電光火石一樣,愈加快速。在各種感覺中,觸覺尤其重要,這在太極拳技擊理論中更為突出。

太極功深者,不但是“任他巨力來打我”,我可以“牽動四兩撥千斤”,而且可以做到“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的地步。就是說,即使外來的壓力微小至極,也能憑藉皮膚高度敏銳的觸覺感知到來,隨即把它走化掉。事實證明,當功達化境時,武術家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或在白晝以布蒙目的情況下,也能夠從容對付外來的襲擊。

古往今來,練武的人雖然很多,但功夫達到化境的畢竟是少數,這是因為,中華武術原是十分博大,十分精深的。惟其博大,任何人窮畢生精力也不可能精通各派各門的武術;惟其精深,非有明師的口傳心授不可。

古人云:“取法於上,得之乎中。”效法於上乘,自己往往只能達到中或中上的水平而已。還須靠自己刻苦研練和實踐,這樣,技巧與功力就能同時增進,最後,從自然的本能走向必然的王國,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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