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土土絨:“不打小孩日”聊聊不打女人

這兩件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聯繫。一件是,演員郭濤在自己所寫的育兒書中,大談打女人的心得;另一件是,頭部網紅李佳琦在直播時突然開黃腔,旁邊坐著的是第一次見面的女明星楊冪,網絡的另一端還有數量龐大的觀眾。

但這兩件事同樣令人心情沮喪。作為一名女性,看到這些語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郭濤)“直接‘啪’扇了她一個清脆響亮的大耳光”“一巴掌下去以後,她也完全傻了,然後真的老實下來了”“其實女人是知道你一直忍著她的,你要給她一個沒有原則的態度,她就會一直肆無忌憚地往前走,她覺得你沒事兒。但是如果你給她一個底線,馬上就老實了”。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津津樂道於自己打女人的“經驗”?似乎這是常人難以領悟到的道理,很值得廣而告之。既然這是一本育兒書,那麼,郭濤會把這些“經驗”教給兒子嗎?換句話說,郭濤會教兒子打人嗎?假如打人是不對的,那麼為什麼打女人就可以?

道理簡單得無需多說,現實卻複雜得無話可說。女性之所以是家暴的主要受害者,無非是因為生理原因,女性天然處於弱勢地位而已。想象一下,如果站在郭濤面前的是一個彪形大漢,那麼不管這個大漢的要求有多無理,郭濤的反應會是給他一個“清脆響亮的大耳光”嗎?打女人和打孩子一樣,都是向弱者揮拳,偏偏很多人都能給自己找到諸多理由。在找理由之前,建議還是先學習一下什麼叫平等、什麼叫尊重吧。順便說一句,今天是“國際不打小孩日”,也叫“無巴掌日”。

當然,郭濤書中刺眼的表達不止這一處。無論是討論擇偶觀,還是誇獎妻子,書中不經意地就流露出種種陳腐的價值觀,甚至讓人感覺到一絲“厭女”氣息。這個在熱播劇中扮演“寵妻好男人”的演員,在現實中卻用耳光來“教訓”女人,實在是夠諷刺的。

但是,郭濤為什麼敢堂而皇之地把這些經歷寫出來?這恐怕是因為,跟他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在許多人的內心深處,這種對女性的歧視長期存在,“理所當然”,幾乎已經變成了一種集體潛意識。所以不知不覺就會流露出來,並且還很可能意識不到不妥。

在這一點上,李佳琦是比郭濤更“高”一籌的。儘管一不留神當眾開了黃腔,但他很快意識到了問題,並公開道歉,已經算是很得體的應對了。但很多粉絲還是為他抱不平,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且不說他開黃腔的對象是並不熟悉的女性,直播間的千萬觀眾裡還可能有未成年人,單說“口活好”這類性玩笑,本身是利用男性話語權優勢對女性的侵犯。有多少年輕女性在社交場合不得不聽男性大開性玩笑,同時又尷尬不已?有多少男性熱衷於對年輕漂亮姑娘開性玩笑,覺得自己“佔了便宜”而興奮不已?

法國哲學家福柯認為,“凝視”是一種權力機制:它賦予凝視者自我認同的主體性。電影評論家勞拉·馬爾維由此提出“男性凝視”的概念,認為在電影中,男性往往成為權利的主導和凝視的主體,而女性成為被凝視的客體。在許多受歡迎的電影中,女性的在場只為滿足男性的“凝視”,自身沒有絲毫重要性。

在現實生活中,情況似乎也沒有太大變化。在部分男性看來,女性的存在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需要,比如既要不惹自己生氣,又要具有“傳統意義上女性和母親的美德”;比如用來展示自己的“風趣幽默”,暗示自己的性魅力等。至於女性是怎麼想的,似乎並不重要。

男女兩性,生而平等。這個道理已經說了很多遍,說了很多年,但對於很多人來說,要真正理解,還是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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