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院“夢愚堂” 與山東督學宣城市名人施閏章

據光緒《益都縣圖志》記載,雲門書院專為考院之後,其格局為“大門南向,稍進,為儀門,為正堂,為‘夢愚堂’。為後堂二,各五楹門三楹。後堂之旁,有東、西堂,前有東、西廂,皆三楹”,其“夢愚堂者,順治十三年,督學施潤章所題額也”。

施閏章(1618—1683),安徽宣城雙溪人,字尚白,一字記雲,號愚山,順治六年(1649)進士,曾任刑部主事、山東學政、江西參議分守湖西道,晚年奉詔纂修《明史》,官終翰林院侍讀。他是清初傑出的文學家,與當時山東詩人宋琬齊名,被清代詩壇領袖王士禎推崇為“南施北宋”。

施閏章於順治十三年(1656)以會試第一名的成績升任山東提學道,督學山東,一干就是五年。期間拒絕權相請託,曾曰:“循一情,失一士,吾寧棄此官,不忍獲罪於名教。”又培育、選拔了諸多士子,如淄川的蒲松齡就是其中之一,當時蒲松齡先後參加了淄川縣、青州府、山東省的童子試,所寫文章深受施閏章賞識,連取縣、府、道試三個第一,後雖終生未第,但對施閏章的知遇之恩一直充滿感激之情。

“夢愚堂”之名源於施閏章居青州官舍時的一個頗富離奇色彩的夢。據《夢愚堂銘並序》所述:“夢愚堂,施閏章奉使粵西時,會永明王犯桂林,殺定南王孔德彰,還抵家丁祖母艱,一夕宿山東青州官舍,夢愚公。後督學至其地,於學廳題‘夢愚堂’匾。”

“施子返自粵西,既脫險難,載罹憂戚,除服北征,驚魂甫集。一夕,宿青州官舍,庭月皎然,酒酣就睡”,朦朧中好像見到一個道士,個子高高的,皮膚黑黑的,長袖青衣,袒胸光足,拿著一塊不完整的名帖,上書“愚山道人”四字。施閏章詫異地問:“你是何人?是上古時的愚公呢,還是柳宗元的後代?還是那些無名的山鬼、精怪?又或是行遊於四方之外,根本不明白何謂姓、何為字,卻這樣傲慢地站在我們這些士大夫面前?”然而那個人並不說話,把名帖扔到一邊,便離開了。夢醒時分,“空庭無人,月在高樹”。後來施閏章到了京城,便把此事告訴了學士方先生,方先生說:“那恐怕是你的前世吧!”於是便稱他為“愚山子”,這也是施閏章號“愚山”的來歷。“其明年,督學山東,駐青州”,偶然看到青州的郡志,才知道原來當地從前有一地方名為“愚公谷”。於是不禁笑道:“以前夢裡見到的那位,該不會是這個人吧?”“難道是因為我自以為頗有才華,驕傲地以為自己與眾不同,常在他人面前顯擺,實在是太過愚蠢而不知保全自己,所以他才來特地告訴我‘愚’的道理的嗎?”

施公之夢意在告誡自己為官做人要低調,不投機取巧,不爭強好勝,不沽名釣譽,對得失成敗能淡然處之。“遇之以愚,則無失足;人情刻深,與之以愚,則無戒心;惟口興戎,守之以愚,則沉默而不爭;位高則危,名盛則毀,居之以愚,則淡泊而無損。”至於說到深思憂愁傷人身心,過分思慮耗費精神,以雕蟲小技削弱天地間之大道,若依然用一顆愚鈍之心來對待這一切,那麼,不論是失敗或者成功,都不會覺著失去了什麼,並且會發現在這個世上都能找到自己的歸所。施公對“愚”之大義理解頗深,只恐自己不能始終如一地“愚”下去,於是將考院此堂命名為“夢愚堂”,希望自己“含醇抱朴”,守住一顆謙虛愚拙的心,做一個質樸的人,終了一生。

後施閏章果終生“含醇抱朴”,其人品、官品、文品俱佳,對後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順治十八年(1661),調任江西布政司參議,分守湖西道。他勤於吏政,關心百姓疾苦,頗受人民愛戴,被尊之為“施佛子”。康熙六年(1667),清廷裁撤道使,被罷官。告別之日,“父老夾道焚香,泣送數十里”。歸鄉閒居十年,一心服侍叔父施譽終老,無意仕途,每遇朝廷徵召,稱病不就。康熙十八年(1679)朝廷開博學鴻儒科,他仍稱病不應。經叔叔一再勸說,才離家北上,經考核,名列二等第四名,授翰林院侍講,纂修《明史》。康熙二十年(1681),任河南鄉試正考官,二十二年(1683)轉侍讀,併為《太宗聖訓》纂修官,是年閏六月十三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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