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乳母到美人,平民徐義的逆襲之路

1953年10月,洛陽市老城北郊邙山下出土了《晉徐美人墓誌》,全稱《晉賈皇后乳母美人徐氏之銘》,西晉元康九年(299年)二月刻。現存洛陽關林石刻藝術館。志石為圭首方趺,高93釐米,寬52釐米,正面刻文22行,行33字。志陰刻文16行,行23字,隸書。書體佳麗遒美,規範整飭,全文長達千言,完整無缺,與傳世的《荀嶽墓誌》堪稱雙壁,是典型的“西晉洛陽體”的書法代表作。


從乳母到美人,平民徐義的逆襲之路

徐義墓誌

志文詳細記述了墓主徐義的生平事蹟,從中可窺一介平民徐氏從一個乳母到宮中美人的逆襲之路。

當然這個“美人”不是說徐義很美,而是宮中的女官,屬保姆性質的。沈約《宋書·后妃傳》序雲:“晉武帝採漢、魏之制,置貴嬪、夫人、貴人,是為三夫人,位視三公。淑妃、淑媛、淑儀、修英、修容、修儀、婕妤、容華、充華,是為九嬪,位視九卿。其餘有美人、才人、中才人,爵視千石以下。”徐義由中才人升為良人,由良人進號為美人,與《宋書》相合。

“美人諱義,城陽東武人也。其祖禰九族,出自海濱之寓。昔以鄉里荒亂,父母兄弟終亡,遂流離迸竄司川(州)河內之土。娉處(士)太原人徐氏為婦。”徐氏出身貧寒,孤苦伶仃,不知姓氏,夫家姓徐,故稱徐氏。徐義婚後持家有方,賢淑模範。“居家裡,治模範,過於仁夫,不下堂而覩四方。扶育群子,勳導孔明,教化猛於嚴父,思覆誕於春陽。機神聰鑑,聞於遠近,接恤施惠,稱於四鄰,人鹹宣歌,邑室是遵。”《晉書·地理志》載,東武屬城陽郡,河內郡屬司州,與墓誌相合。

關於徐義擔任乳母及入宮為女官之事,志文載:“晉故侍中行太子太保太宰魯武公賈公,平陽人也。公家門姓族,鮮于子孫,夫人宣城尹郭,每產輒不全育。美人有精誠篤爽之志,規立福祚,不顧尊貴之門。以甘露三年歲在戊寅,永保乳晉皇后及故驃騎將軍南陽韓公夫人。”

志中所記魯武公賈公糧西晉重臣賈充,據《晉書·賈充傳》載,賈充官至司空、侍中、尚書令,其後妻為城陽太守郭配的女兒郭槐,生女二人,長女賈南風,醜而短黑,次女賈午,光麗豔逸。賈南風為晉惠帝皇后,賈午嫁為驃騎將軍韓壽為妻。(韓壽為西晉著名美男,“韓壽偷香”的故事可瞭解一下哈。)

徐義進入賈充家作乳母,哺乳賈充的長女賈南風和次女賈午。後賈南風冊立為晉武帝太子司馬衷之妃,司馬衷即帝位後,南風也隨著升為皇后。

徐義不辭辛苦哺育賈充兩個女兒成人,因此在宮闈中頗受尊遇。“美人隨侍東宮,官給衣裳,服冕御者。見會處上,待禮若賓。有所論道,非美人不說。寢食非美(人)匪臥匪食。遊觀非美人匪涉不行,技樂嘉音,非美人匪覩不看。潤洽之至,若父如親。”可見徐義在皇室中地位非同一般。正因如此,徐義逐級授封,先被封為“中才人”,後轉為“良人”,“太康三年五月廿四日,武皇帝發詔拜為中才人,息烈司徒署軍謀掾。太熙元年四月廿二日,武皇帝薨。皇帝陛下踐阼,美人侍西官,轉為良人。”

特別是在“永平元年三月九日,故逆臣太傅楊駿以內授,舉兵圖危社稷,楊太后呼賈皇后在側,視望攜候,陰為不軌,於時宮人實懷湯火,懼不免豺狼之口,傾覆之禍在於斯須。美人設計虛辭,皇后得棄元惡,駿伏罪誅。聖上嘉感功勳,元康元年拜為美人,賞絹千匹,賜御者廿人。奉秩豐重,贈賜隆溢。皇后委以庶績之事,託以親尼(暱),宰膳同於細御,寵遇殊持。元康五年,皇帝陛下中詔,以美人息烈為太子千人督,抽擢榮覆,積累過分,實受大晉魏魏(巍巍)之恩。”

《晉書·惠帝紀》:永平元年三月辛卯,誅太傅楊駿,與墓誌正合。楊駿本傳雲:駿字文長,弘農華陰人,武帝以駿為太尉、太子太傅,武帝臨薨,受寄託之重,賈后誣以謀反誅之。

由於徐義對賈皇后的的救命之恩,不僅自身進封為“美人”,她的兒子“烈”也由“軍謀掾”升為“太子千人督”。元康世年(297年)在徐義生病歸家療養時,惠帝及賈皇后派人探望、送藥,得以厚愛。元康八年(298年)徐義78歲病死,“皇后追念號咷,不自堪勝”,元康九年二月殯葬,殯葬時朝廷賞賜禮遇甚隆。“賜秘器衣服,使宮人女監端,臨親送殯,賜錢五百萬,絹布五百匹。皇帝陛下,遣侃者郎中趙旋,奉三性(牲)祠。皇后遣兼私府丞、謁者、黃門中郎將成公苞,奉少牢祠於家堂墓次。”

《徐義墓誌》的發現,起到了證史、補史的作用。如志文中有關徐義三次進級封號及死後安葬可佐以研究西晉後宮等級制度和喪葬禮儀。其子的授官“軍謀掾”“太子千人督”等官職稱號,可補史書之闕。志中所載歷史人物和事件,如賈充、郭槐、賈南風、宗正卿陳惶、太傅楊駿、太醫程據及“楊駿之亂”等,俱可與史傳互為映證,為研究晉史研究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從乳母到美人,平民徐義的逆襲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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