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张献忠在湖南作乱，将马雄飞力大无比，武功也好，很受张的宠爱。马的朋友卜大功武功也是甚好，且颇有文才，年仅二十岁。曾慨叹，壮士当为国捐躯，决不可与匪寇合流，污了自己的清名。深得当时世人赞同。马曾派人召唤卜共同辅佐张，卜愤怒斥责送信人。说若不念你送信是无辜的非把你交与官府。性格刚烈可想而知。
后来应征从军屡建功勋，升任山东守府。因为张献忠兵犯凤阳（今安徽省境内），朝廷命卜平患，最后由于卜所率军队皆北方人不习惯水战而败北。卜为匪所获。献忠爱惜卜是人才，让马去劝降。卜见马怒责，说你也曾发过誓报效国家，如今却投效匪寇，有何面目与我相见？马惭愧退下。因为顾念旧情所以对张谎称卜已动摇犹豫不日就范。张信以为真，将卜由石牢转入土牢，去掉身上枷锁，好吃好喝供着，只等着卜回心转意。卜求死不得只好绝食待毙。
说这天晚上，卜在狱中吟诗明志，“去国离乡事鼓鼙，满拼颈血染虹霓”。刚在寻索下联，就听窗外有人续联，“江流不葬英雄骨，好逐青鸾过越西”。声音娇滴分明女音。续诗之意分明不可言死，卜心觉奇怪。紧接着又听那女音朗诵道，“良马一蹶终致千里。丈夫何不自振拔，乃欲效无益之死”。意思是为什么不越狱而等死？话音刚落，一女人破门而入，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穿着华丽。
女郎施礼说，敬仰英雄特来相救，可随我脱离虎口。卜惊喜正要随同女郎出去，女郎又说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救你。说着从衣袖中掏出笔管在墙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携卜走出。此时再看那几个兵丁守卫倒地酣睡不醒。卜又觉奇怪。出门不远即是长江，早有一伺女停舟等待。女郎催促卜赶紧上船，扬帆向南而行。小船不大仅容三人，长江波浪滔天，船却稳如磐石，但快似闪电。瞬间行走百里。
卜是又惊又怕。惊魂稍定抱手行礼称谢，说感激搭救，未知芳名，日后定要重谢。女郎微微一笑说先生还不懂小女子的心意么。诗中青鸾者即是我，从此我与先生要双飞双宿的了，何必言谢。卜喜出望外，口中却谦逊道我一介武夫，年龄又大怎敢高攀。女郎说江湖儿女侠义当先，何必计较于年貌相当？小女子姓马，淅江人。今后还请兄长多多担谅。说着天已放亮，女郎命伺女备饭。未见伺女怎么动手，饭菜已经备好。三人饱食后，女郞吩咐卜睡一觉，船继续前行。
待卜醒来已到钱塘江。女郎说我家就在前边，我们可弃舟上岸。卜登岸回头看小船伺女均已不见。心内愈加惊奇。走了半里路来到一座高宅大院前，门匾上书“参戎府”。女郞说先生到我家后不要多说话，一切听我说，不然咱们的事就不好办了。卜连连答应。只见一位衣着豪华少年从门里出来，看见女郞很是惊讶。他问妹妹怎么徒步回来，父亲怎样？女郎哭诉父亲已经为国捐躯了。庐州也被强匪占领。小妹多亏卜将军援手才回得家中。
少年闻听大悲，恭敬将卜让进宅院，与女郎到后堂见母亲去了。卜独坐大厅。一会儿听到后堂哭声响起，好半天，那少年才进来，披戴孝服面露悲伤，请卜到后堂见母亲。到了后堂只见一群婢女老媪簇拥着一位四十岁上下中年妇人。那妇人说未亡人丈夫殉国，多亏卜将军援手相助小女回来，老妇人拜谢了。卜知道这是老夫人，因女郎事先叮嘱卜只能唯唯诺诺点头不说话。宾主落座，夫人又说，婚聘之约老妇人已知，请将军先在府上宽候几日，待我们料理完先夫丧事再与你们成亲。卜知道婚事已定，起身跪拜行女婿大礼。后来从仆人处得之原来此家主人马中骥即是庐州殉难的那位将军，本有两位妻子，一个随身上任，一个居府持家。女郎是从任者所生，少年是居家者所生。
第二天，老夫人与公子请来诸多亲戚在灵堂祭祀亡灵，卜也堂前堂后帮助料理丧务。亲戚们都以女婿礼仪待他。头七后，夫人作主招卜为上门女婿。花烛之夜，卜对女郎说，是你救的我却反说我救的你，让我实在有愧。女郎凄然悲伤，说我实在有苦衷。说实话会吓坏人的。你我名分已定不能再欺瞒夫君。你是当世豪杰，知道真相也不会害怕的。女郎哭诉，我本非人，实际是鬼。生前随父上任庐州，才二年就赶上张献忠率匪攻打庐州。父亲战死疆场，匪徒抄我家室，母亲上吊自尽。我正欲自杀，贼人冲到。为首的是马雄飞，看我长得漂亮欲施强暴。我假装顺从，趁他们不注意投井而死。到了阴间地府遇见家父，才知射杀我父的恰恰是马雄飞。因心中不忿不想投生。感谢荷孤山小姑怜悯我孝心，赐我一套炼形术，因此名列鬼仙。
她说我命中享有一品诰命，也能报父仇。这样我拜别小姑才来救你，也是借你之手报了我父仇。昨晚去了凤阳，贼人已被斩首，大仇已报。卜听罢很是吃惊可也没觉得害怕。询问女郎是怎么样报的仇。女郎告诉之前在牢房墙上题字“纵囚者，马也”，献忠果然怀疑马雄飞与先生旧情难忘，不辨真假杀了马雄飞。我到了贼窝看见马贼的首级果然挂在行辕帐外。卜又询问伺女之事，答是小姑的侍儿，不然怎能履水如平地，而且瞬间可行数百里。两人谈完上床解衣就枕，女郞与真人一样，卜非常爱惜。
三天后夫人大排宴席，遍请亲朋好友。一个月后，女郞说庐州仆人们快回来了，必然泄露我的事情，此地不可久留。卜以思乡心切为由，买了大船打算回归故里。夫人与公子极力挽留也留不住，又赠一千两纹银。卜携妻回归家乡，碰上有小股土匪偷盗强抢，卜挥刀斩杀数贼，匪徒逃命，从此乡里太平。
后来朝廷召集旧臣再次剿匪，卜再次出山多次建立功勋，官至总镇。女郞果然受封。卜后来在战场上擒获献忠余党，询问马雄飞旧事，果然是因卜而死。卜伤感为马设灵位祭祀。他对属下说，马雄飞不是没有志向的人，只可惜看错了人。卜七十岁时身体还很硬朗。生有二个儿子都是武进士。到了卜去世时，太夫人也在夜里不知去向。家里知情人以为寻小姑仙去了。随后将所佩戴衣冠与卜氏共葬一个坟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