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獎詩人娜夜:詩人的任務是把詩寫好

魯獎詩人娜夜:詩人的任務是把詩寫好

詩人的任務是把詩寫好

文/娜夜


什麼樣的詩是好詩?

我下午讀到喬治·斯坦納的一段話,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回答這個問題:偉大的文學文本包含著再生的可能,不斷追問的可能,但它並不會在那靜靜等著成為大學研討會的材料……

你怎樣看待文學獎項?

寫作是一件事,獲獎是另一件事。木匠的根本是結實的桌椅板凳,而非滿地蓬鬆好看的刨花。對於一個作家,只有文本是有價值的。

對你來說詩歌意味著什麼?你如何看待詩歌的邊緣化?

意味著生活中有時我還是個詩人。在某個黃昏或深夜完成一首詩的可能性,在自然面前更謙卑的姿態,意味著屬於我自己的表達方式——像一個尋找自己聲音的啞孩子。

邊緣或小眾或無用,又有什麼關係,或許正契合了詩歌的本意。星光依然閃爍,詩人們依舊在寫。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到現在,我已經寫了很長時間了,還在繼續,而且只寫詩歌。

你怎樣看待詩人和讀者的關係?

我從來不低估讀者的感受力,這使我的寫作剔除了多餘的贅肉。藝術的感受力是一種神秘的東西,而詩不可言說,只能感受。有些詩的確需要讀者有一定閱讀準備和生命經驗。關於生活和愛,哪一個生命沒有自己深情的詩句,詩人寫在了紙上而已。

你的人生中經歷了多次移居,對你的寫作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是的移居,離開甘肅之後我才開始真正意義上的寫大西北:《大於詩的事物》,《向西》,《移居長安》,《移居重慶》,《時間的敘事》,《想蘭州》《西北風就酒》等作品裡都傳達出這樣一種詩人情懷:“誰在大霧中面朝故鄉,誰就披著閃電越走越慢 ,老淚縱橫 ”。

我想念高原之上那搬動著巨石般大塊雲朵的天空,烘烤著敦煌的太陽,我想念它的貧瘠,它的荒涼!

你對年輕寫作群體在詩歌閱讀與創作上有什麼建議?

個人的寫作經驗對他人幾乎沒有。堅持閱讀,寫你的命運給你的——這很重要!

魯獎詩人娜夜:詩人的任務是把詩寫好


娜夜,女,滿族。祖籍遼寧興城,成長於西北。畢業於南京大學中文系,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開始詩歌寫作,曾獲魯迅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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鏈接——娜夜的詩

《起風了》

起風了 我愛你 蘆葦

野茫茫的一片

順著風

在這遙遠的地方 不需要

思想

需要蘆葦

順著風

野茫茫的一片

像我們的愛 沒有內容

《生活》

我珍愛過你

像小時候珍愛一顆黑糖球

舔一口馬上用糖紙包上

再舔一口

舔的越來越慢

包的越來越快

現在只剩下我和糖紙了

我必須忍住:憂傷

《母親》

黃昏。雨點變小

我和母親在小攤小販的叫賣聲中

相遇

還能源於什麼--

母親將手中最鮮嫩的青菜

放進我的籃子裡

母親!

雨水裡最親密的兩滴

在各自飄回自己的生活之前

在白髮更白的暮色裡

母親站下來

目送我

像大路目送著她的小路

母親——

《幸福》

大雪落著 土地幸福

相愛的人走著

道路幸福

一個老人 用穀粒和網

得到了一隻鳥

鳥也幸福

光禿禿的樹 光禿禿的

樹葉飛成了蝴蝶

花朵變成了果實

光禿禿地

幸福

一個孩子 我看不見他

還在母親的身體裡

母親的笑

多幸福

——吹過雪花的風啊

你要把天下的孩子都吹得漂亮些

《望天》

喝茶 望天

——搖椅裡 一再傾斜向下的我

突然感到仰望點什麼的美好

仰望一朵雲也是好的 在古代

雲是農業的大事

在今天的甘肅省定西縣以北

仍然是無數個村莊

吃飯活命的事

而一道閃電 一條彩虹

我在乎它們政治之外的本義

看啊 那隻飛鳥

它多麼快

它擺脫悲傷的時間也一定不像人那麼長

也不像某段歷史那麼長

它側過了風雨 在遼闊的夕光裡

而那複雜的風雲天象

讓我在仰望時祈禱:

一個時代的到來會糾正上一個時代的錯誤

《他在說謊》

他在說謊

用緩慢深情的語調

他的語言溼了

鏡片溼了 襯衣和領帶也溼了

他感動了自己

——一個說謊者

在流淚

他手上的刀叉桌上的西餐地上的影子都溼了

謊言

在繼續——

女人的眼睛看著別處:

讓一根魚刺卡住他的喉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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