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細雨潤萬物,倦鳥繁花漸甦醒。
無論令人禁足的寒意如何漫長,
春天終究是來了。
啁啾鳴囀的鳥語,是春的樂曲;
沁人心脾的花香,是春的氣息。
無怪乎歷代文人畫師,要將花與鳥作為反覆吟詠描繪的題材。
源於晚唐,成於五代,盛於兩宋的花鳥畫是中國文人意趣的代表。在當代玉雕之中,花鳥也成為極富藝術表現力的題材。
博觀文化特將三位玉雕大師的花鳥作品整理成輯,與各位分享。
只為不負這一米陽光、濃濃春意。
黃楊洪
中國玉石雕刻大師
上海市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海派玉雕)代表性傳承人
1973年生於重慶,1995年開始從事玉雕工作,師承海派玉雕大師程廣彥先生。2008年成立個人玉雕工作室——[博潤堂]。
他擅長琢花鳥,同時對於佛教與瑞獸題材也有自己獨到的嘗試與突破。作品簡潔寫實,雖一目瞭然,卻極富天趣。顏色使用也“巧”得很,時而濃彩重墨,時而又是驚鴻一瞥,常讓人感嘆造化的神秀和設計構思的精妙。他的作品最大限度的體現了玉料厚皮濃色本身的特質。不強謀驚天之作,在最貼近生活的花鳥魚蟲類的雕刻中,卻憑俏色、精緻、唯美,奪人眼球,憑靈動讓人百看不厭,愛不釋手,將玉石與生俱來的玩賞功能詮釋的淋漓盡致。
雲葳蕤,辰光秀
月出列岫芳菲暗
玉肉瑩白,金皮淺淡,紅皮濃烈,
三種反差極大的色澤在作者的奇絕構思下
呈現出層次分明的圖景。
乍看如繁花簇錦般熱鬧,
細觀卻別有韻致,一花一羽,盡態極妍,
精工美意,毫無潦草。
小園臺榭遠池波
如果每一塊玉料都是上蒼出給我們的謎題,
那麼琢玉無疑充滿解謎的樂趣。
金紅的俏色是這一方美玉上的若干提示,
依形就勢化呈為鯉魚與浮萍。
那些吉祥的祈語,
欲說還休但不言而喻。
鶴影繾綣寒塘渡
圓圓一團凝脂,託於掌心,
可見如春日飛花一般的幾點俏色
淡濃不一,分外俏皮。
被巧雕成鶴首與靈芝草,
既增添了畫面的灑逸之感又成就了點睛之妙。
雙鶴的羽翅柔美輕盈,
線條和細節皆精巧靈動。
勃勃生機滿溢在鶴頸圓融飽滿處,
美如生活,充實而安心。
水搖扇影戲魚驚
細膩、瑩潤到極致的一方籽料,
彷彿能化在水中一般。
既如此,將俏色巧雕成一尾生動的鯉魚,
接呷有聲,逐戲著浮萍。
精謹的刀筆定格了鯉魚轉出的一個漂亮迴旋,
那輕搖扇尾、悠遊自在的樣子飽含著自然生趣,
令人不忍釋目。
風動碎影舞斜陽
兩隻毛色深濃的小鴛鴦含情相顧,憨態可掬,
輕琢淺刻的漣漪圈出了它們甜蜜的小世界,惹人遐思。
斑駁的金色大約是被暖風吹入池塘的落英,
又或許是灑在水面的零星陽光。
這種天然而奇巧的美好,
讓任何琢玉人都不忍落下刀筆,只好費盡心思,
讓它在一個溫暖情境裡,合情合理。
晨起倚門聽鵲鳴
紅亮的皮色本身就如同一份喜報,
讓人一見歡喜。
索性將其從玉料中痛快解放,
高高的浮雕成兩隻憨態可掬的雛鵲,
或志得意滿直立在枝頭,
或俯身探首若往若還。
菲菲花露已沾衣
斑駁無章又濃淡不均的皮色在深淺不一的浮雕下,
反而兼具了寫實與寫意的雙重韻致,
既可見花鳥的逼真靈動,
又不乏情境空間的朦朧深邃,
皮色和玉肉的質地在互襯中各盡其美,如詩如錦。
舞酣歌濃花正豔
白玉細膩溫潤,皮肉相映成趣,
經由簡練的刀法,將一隻翩翩起舞的鳳鳥和盤托出,
更有一朵濃豔的牡丹熱烈盛開,兩者競放光彩,
吉祥的氣氛昭然而現。真可謂牡丹花開人富貴,
鳳凰起舞天下安。
錦衣玉帶步履輕
學而優則仕。昔日百姓總是希望輩輩做官,
代代上朝,希望父親帶著兒子上朝,
兒子帶著孫子上朝。這幅作品裡,
幾隻小雞懵懂稚嫩,母雞步履穩健,
寓意為:“帶子上朝”。
色澤深紅的玉料,部分精雕成繁花,部分留白恍若一輪圓月,光華盈盈,“花好月圓”的口彩不言而喻。這種現手法不僅充分利用了瑪瑙的天然特徵,備顯巧思,且有“大音希聲”之妙。
任面撲,芳菲雨
花鳥題材被廣泛運用於中國的美術創作之中,最初的流行與佛教裝飾的興起有著密切的關聯,由此可以追溯到魏晉南北朝的時期。
現代社會生活紛亂繁雜,在閒暇之餘人們更願意寄情于山水之間,渴望對大自然的迴歸。而花鳥題材的玉雕正好迎合了人們的這一心理,自然呈現出萬千的姿態,玉雕藝術家們也更樂於在作品中分享他們對“樂活”概念的理解,表達人們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質的普遍願望。
黃楊洪的花鳥玉雕,多以和田白玉為原料,除了玉肉的白潤和皮色的金紅,一般沒有其他太過複雜的色澤,在藝術表達上,也並不追求繁華簇錦般的熱鬧喧囂,而是以明朗、可令人一目瞭然的圖景直率的道出一份天真意韻,這種圖景往往都從自然界中最細微的角落或是最轉瞬即逝的現象中截取而來,隨沒有大神奇,卻充滿小清趣。
對於將來每一件作品的收藏者而言,都彷彿是隨身珍藏了一份來自天地造化的禮物,能永遠玩味這自然的綺麗和旖旎,且陶冶、且心醉。
“要將手藝上升到藝術的高度,必要將創作重心置於技巧、題材之上的思想層面。俏色、花鳥,對我來說只是內心與自然溝通的橋樑。在此過程中,觀察、思考、體悟才是最重要的。”
——黃楊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