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西川:中國詩壇的最後一位劍客

狂人西川:中國詩壇的最後一位劍客​那支菸我一直珍藏到死,始終放在貼身的衣袋,最後斷為幾截,菸絲全漏光了。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過濾嘴,被汗水和汙垢染得烏黑,就像我骯髒而猙獰的一生。這支菸,就是我在西川無意中扔卻的一個煙盒中,撿到的。

—題記

1.

何為詩,何為詩人?表面看起來,距離我們很近,其實很遠。提起海子,不少人還聽說過那個臥軌自殺的“瘋子”。因為他教會了我們: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但說到西川,不少人會突然覺得:西川是誰?這很正常。在任何時候,西川的名義,在中國詩壇都是必須留有他的一席之地。不是應該,而是必須。當年的三劍客,三舍其二,唯留西川。狂人西川,中國詩壇的最後一位劍客。他沒有解決如何面對文化道德與生活道德之間的衝突。他也沒有在今天的語境中,詩歌如何突圍,詩人如何寫作。他更沒有解決如何將春秋戰國諸子百家的思想,在這個時代,將之發揚光大。但,儘管如此,他仍然是中國最接近哲人的思想者。他達不到哲人的高度,但接近哲人。

狂人西川:中國詩壇的最後一位劍客

2.

​這個強力詩人最有力的憤怒與吶喊。

他對孟小冬四合院被拆的無奈,對拜祭醇親王墓園未果的可惜,對這個時代各種文化現象的不解……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平和的語氣中,表露出來。你很難想象,一位頭髮花白在文壇享有盛譽的名宿,為了能“見到”一百多年前的醇親王,竟然想翻牆而入。

當看到他手裡紮下的荊棘,心生不忍。也為他覺得不值。很多人已經不知道李鴻章為何人的時代,醇親王,更是一個陌生的人名。也許,在多數人眼中,他只是某朝的一個普通王爺而已。真正的秀才遇見農民工,一個是飽讀詩書的文學才子,一個是隻為稻粱謀的農家布衣。簡短交談,甚為有趣。想辯解又試著去理解,這就是西川的胸懷。那位農民工大哥,你錯過的不是一個陌生的問路人,而是一個瞭解偉大,並且有機會和接近哲人的機會。這就是這個時代最真實的場景,也是很荒謬的事情。

不過想來也可以理解,在大家壓力很大,都在忙著掙錢的時代,誰還有時間去顧及一位詩人的感受。

猶如西川一樣,在這個青年人已經不看海子不讀顧城的中國,他的名字,也顯得是那麼的落寞和孤獨。很難想象,他還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曾經轟動詩壇的“北大三劍客”(另兩位是海子駱一禾)之一。

海子走了,他一定很傷心,也很孤獨。海子與駱一禾,分別在同年離開。一個臥軌自殺,一個因病去世。三劍客,也成為了傳說和傳奇。西川的內心是糾結的,他想念自己的戰友,也想念那個三人同在時光。海子成為了至今為止唯一一個臥軌自殺的詩人。以至於,每次坐火車,內心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彷彿是在壓著海子的屍體,飛馳而過。很多人調侃:海子不愧是天才,連他媽自殺的方式都和別人不一樣。我從未如此這般。海子就是一個悲情英雄,他臥軌了,我也覺得他是英雄。就如同西川,他說髒話,一句他媽的,一句我靠,但我不覺得那是罵街,也不覺得那是沒素質。選擇臥軌自殺的海子,那就是最真實的海子。滿嘴髒話的西川,那也是最真實的西川。天才之間的那種敬仰,看到海子之後的興奮。當外界誤以為他是以海子出名時,他說了句:我絕不說任何海子的壞話。這是一種境界,對逝者的尊重,對天才的惋惜,也是對自己的拷問。以戲謔之語說了句:連俞敏洪都寫詩,還加了個臥槽。確實,那是北大詩歌最好的時代,也是詩歌最好的時代。


狂人西川:中國詩壇的最後一位劍客​3.

以前感覺在這個世界上,怎麼他媽沒人理解我啊?現在感覺愛他媽理解不理解。西川自嘲自己現在是個爛詩人。這是一種謙虛,也是一種自嘲。但,更多的,可能是對詩歌輝煌時代的一種懷念。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會死,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所有人銘記,那麼大家唯有一條出路:活下去。而且是好好的活下去那麼,有了這個目標以後,很多人就會在法律的框架內去做事,他們不畏懼挑戰道德,因為道德沒有約束力。更有甚者,冒著風險,去挑戰法律,挑戰人性。這才是這個時代的病。當知識分子為了生計發愁的時候,那麼也是他們墮落的時候。這個時代,不生產思想者。也不會產生偉大的思想家,因為他們在成為思想家以前,要麼都被現實餓死,要麼被自己逼死。而且,沒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狂人西川:中國詩壇的最後一位劍客

4

.雜音太多,現象太多,偽文化和假道德太多。這個時代,很亂,亂的讓人心底發麻。在這個群魔亂舞的時代,他還在堅守著自己內心。不為名,不為利,甚至不為他自己。而是為了守護屬於詩歌本來面目的純真。很顯然,他沒有成功。畢竟,時代的車輪,不僅可以碾壓眾多衛道士的夢想,而且可以破裂不少武士的靈魂。他像堂吉訶德一樣“愚蠢”,像日本武士一樣憤怒,但他始終是一位詩人,一位劍客。他仍然以筆為劍,奮戰不休。他的劍氣由鋒利,專為溫潤,直至殺人於無形。但,他始終老了。年齡老了,心也老了。在這條道路上,他漸漸失去了自己一個又一個的同伴,直至成為孤家寡人。他盡力了,他雖敗猶榮,他更無愧於劍客的稱號。在這場戰爭中,西川輸了,我們也輸了。詩歌的靈魂沒有了,文化的脊樑不見了。這是民族的損失,是國人的不幸。但這一切都不重要,因為沒有人關心,也沒有人覺得重要。熱情 創造力 思考力 張力 精神 青春 純粹 缺乏的時代,物質爆發精神力迷茫淺薄的狂歡。不想上升與超越,你就功利實際世俗到死,不要越出你庸俗的圈子。你想上升與超越,你就多看書思考,過詩意的生活,追求點高雅和形而上的。這個時代,周圍全是浮誇 ,喧囂,吵鬧,無趣,乏味......還好,現在還能讀詩寫詩。這就是這個時代最大的不幸和最大的榮幸。有時候覺得人一旦開始思考,思維的黑洞就把你拉入進去,是愚昧的生存還是痛苦的自由是個問題,我想如果在有生之年沒有對生活與人本身的意義思考出點什麼的話,就讓我現在就老去。或許在這樣一個高速發展的年代,藝術的精神世界讓我們不在看重,反觀物慾橫流,智者與愛思考的人才會顯得很無助很孤獨。所以,這世上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荒謬,太荒謬了。但一切又顯得那麼真實。所以最後就只能讓正確的更正確,荒謬的更荒謬。期望回到戰國,敬佩諸子百家。墨子哭白煉,楊子哭歧徒。西川也在哭,他在哭戰友,哭詩歌,哭時代。

5 .

詩人非正常離世,反而在很多人眼中,是那麼的正常。因為,詩人這個群體,本身就不正常。作家,詩人,導演,畫家,藝術家……這些名號,天生就帶著悲劇。詩人和作家也屬於藝術家,按照西川的概念,詩人屬於使用文字的藝術家。你是詩人,你也是神經病。神經病,肯定不得好死。八十年代如此,九十年代如此,至今亦然。寫下這些文字,心中惴惴不安,因為我也因為對文學的痴情,被貼上了鄭漂作家和足浴詩人的標籤。不論鄭漂,還是足浴,再怎麼修飾,也是個作家,是個詩人。我跟別人聊天時,總是很憂鬱的說:有高人給我算過,人家說我這人福薄命淺,活不過三十六。很多人說我瞎說。我以作家和詩人的名義起誓:絕無半點語言。但是,儘管如此,我還是願意揹著作家的身份,帶著詩人的標籤,慘度餘生,直至離世。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臺灣曾經搞過一次《今夜我們一起說相聲》的大型活動,來挽留沒落蕭條的相聲。我也希望,此生能有機會,我也能夠與西川老師共同參與一場《今天我們一起談詩歌》的盛會。生活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生活的目的就是為了拍照。這個問題回答的真是:太他媽絕了。那個姑娘絕對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白髮老頭,竟然是西川。她也不會知道,她的偶遇,解決了一個幾千年的世紀難題。人生就是如此。

6 .

這個時代不應該被浪費掉。八十年代不應該被浪費掉,九十年代不應該被浪費掉,今天也不應該被浪費掉。浪費掉是什麼意思?浪費掉就是無視這個時代,你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世心裡邊。那麼這個時候,你真的就和這個時代擦肩而過了。這就是那個聲稱要處理時代的狂人,發出的最強音。時間,空間,文化,文明,歷史,現代,道家,道教,地痞,流氓……西川老師,您真能聊。這麼多年,第一次被一個人隔著屏幕把心震碎。我自認是一個內心很強大的人,讀書多,懂得多,文筆好,是我對自己最基本的定位。但是,面對西川,我慶幸沒有跟他老人家面對面交流過。不是不願意,不是不渴望。第一次覺得,我他媽不敢去面對一個人,我他媽怕被他強大的氣場給嚇尿了。而且,我也覺得,絕對會顛覆我的三觀,當然了,也會拓寬我的視野。西川之於許知遠,惺惺相惜的知己,就像兩位孤獨了很久而又被時代遺忘的兩位智者。總有觀不完的景,說不完的話。我相信,生活中,他們應該都是思考大於言談的人。畢竟,願意聽他們說話的人已經不多了。能聽懂他們說話的人,更是鳳毛麟角。智者,永遠都是孤獨的。孤獨,是他們的宿命。狂傲,終將伴隨他們的一生。

7 .

結尾兩位老師暗淡在遠處亮起的盞盞燈火中,一下子感覺自己不是在看採訪片子,看的是一部不期而遇的精緻電影。不忍結束。多麼希望,這部電影可以一直演下去。後記:詩歌,很遙遠。生活,卻很近。

謹以此文,送給西川老師。

2018年1月29日

於九朝古都開封

柳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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