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障 · 爱行动》|“坦途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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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交通运输部、住房城乡建设部等7个政府部门、人民团体联合发文,明确到2020年,中国的火车站、汽车站等设施将实现老年人、残疾人无障碍设施全覆盖。同样在2018年,《名人面对面》推出系列节目《无障·爱行动》。我们走遍中国,和众多残障人士一起,从出行、教育、就业、科技、预防侵害、社会保障、体育运动等多个方向,了解和传播无障碍理念。


两年转瞬而过,2020已是深秋。无障碍的进步令人欣喜;而无障碍的现状与残障人士的期待之间,也尚存差距。让我们继续,支持无
障爱,共同享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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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采访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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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的一天,我们来到北京中国科学院心理学研究所,拜访王甦菁博士。王甦菁40出头,他出生时遭遇难产,抢救成功但身患脑瘫,行动不便。王甦菁名字当中的“甦”字寓意着死而复生。从江苏的一座小城开始,他跨过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坎坷艰难,一路读到了博士,而今天他是中国科学院心理所的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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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甦菁的专业领域,在人工智能计算机视觉方面。他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将貌似高大上的无人驾驶技术,应用在电动代步车上。他称之为“智能代步车”。目前的智能代步车还只有初步的功能。王甦菁希望未来的“智能代步车”,具有深度学习功能,不仅可以自动躲避障碍,还可以“察言观色”。驾驶者的一颦一笑一次眨眼,就可以操纵代步车进退自如。而针对残疾人和老年人的共同特点:反应慢,王甦菁希望“智能代步车”能让驾驶者更加安全,轻松,方便。



王甦菁(肢体障碍):现在残疾人出行太少了,世界这么大,让我们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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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生活中王甦菁需借助代步工具前出行



学术上王甦菁靠实力赢得了尊重,他曾经骑着小小的电动代步车,一个人畅行欧美参加学术会议。生活里他是一个普通人,一位残障人士。一节台阶、一个冷漠的表情就有可能阻挡他的去路。来北京独立生活5年了,王甦菁开着他的代步车给自己闯出了一条路。前不久王甦菁和我们的节目组一起,从北京远赴四川都江堰看望那里的残障朋友们。两位残障朋友专程来到成都,接王甦菁和摄制组去都江堰,他们都是自己开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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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接王甦菁和摄制组去都江堰的杨兰准备进入驾驶位



从2010年4月1日起,新修订的《机动车驾驶证申领和使用规定》实施,放宽了对残障人士驾车的限制。杨兰有一本C5驾照,她可以合法驾驶经过专业改装的自动挡小汽车。杨兰曾经是一名导游,在地震当中她失去家人和双腿,地震之后杨兰重新组建了家庭,除了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杨兰(肢体障碍):以前不管刮风下雨,接送小孩都只能用电瓶车,小孩跟着我们也受苦。其实还是想靠自己出行,不想去麻烦家里人或朋友。所以我能开车以后就感觉太爽了,终于可以一个人出门了。我女儿也特别高兴,觉得自己的妈妈也会开车。昨天去体检,医护人员就问我有没有家属,我说没有,他们都好奇我怎么一个人就来了。
王甦菁(肢体障碍):从小,别的小朋友可以跑出去玩,我就只能骑着儿童车出去玩。车子能让我更自由,也让我走得更远。其实这可能并不代表我喜欢车,而是我渴望自由的一种表现。
杨兰(肢体障碍):对,我也这么认为,非常赞成。



512地震之后,都江堰市进行了大规模的灾后重建和旧城改造,当地的朋友们都说,这里大部分的建筑都是新的,王甦菁觉得都江堰新修的无障碍设施水平比他去过的大部分中小城市更好,不过依然存在着不少问题,一些健全人根本意识不到的问题。
在一个农家乐,王甦菁见到了更多当地的残障朋友,他们经常选择在这个农家乐聚会,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里地面平坦,没有台阶,障碍比较少。和大多数人不同,仅仅是踏出家门,对残障者而言,往往就意味着巨大的挑战。



杨兰(肢体障碍):我觉得无障碍环境对我们需要推轮椅的人来说,就是给我们一条平坦的路。
王飞(肢体障碍):像农村很多泥巴路或有高低坎的地方,我们就上不去。


杨兰(肢体障碍):有可能正常人觉得这一个台阶没有什么,但是对我们来说...
张焦(肢体障碍):像喜马拉雅山一样高。
周小明(肢体障碍):为什么残疾人不愿意出来,就是因为无障碍设施太少了,我们出门有太多的不方便。比如我遇到一个无障碍卫生间,进去却发现门是锁着的。
周伦(肢体障碍):我以前去过的一个残疾人体检的地方,大门前全是台阶,离地面起码有三米高。我说我怎么上来,他说你自己找人。我爸和我去的,他已经70多岁了,他能把我背上去啊?

赵丹(肢体障碍)
:提供适合的无障碍设施后,我们是可以跟正常人(健全人)没两样的。
杨兰(肢体障碍):也希望我们所有残疾朋友,不要总呆在家里。有些无障碍设施是正常人(健全人)给我们设计的,他们不知道我们的需求是什么。如果我们多出来走走,他们就能发现问题出在哪里,我觉得应该就会给我们改良了。

周小明(肢体障碍):就是因为伤残,我们更要出去,该学习学习,该工作工作,该恋爱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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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残障人士而言相对平坦、利于行动的农家乐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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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坡道太陡,杨兰下行时不得不寻求他人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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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高铁,飞机,商场,餐厅,大街……在公共场合,独自出行的王甦菁,总是显得另类而孤独。全球总人口中的15%,超过10亿人,患有不同程度的残障。而中国残疾人联合会发布的数据显示,中国残障者总数超过8500万。也就是说,每16个中国人当中,就有一位残障人士。


王甦菁常常会问一个问题:中国的残障人士,去哪了?
王甦菁和我们的摄制组一起来到了深圳。深圳市残联,有一个专门的无障碍环境建设督导总队。市、区、街道,从上到下,都有无障碍督导员,由残障人士担任。主要工作就是在公共场所发现无障碍设施的缺失,汇报给上级,督导其改正。



田川:我自以为是地认为已经很了解残障人士群体了,但和残障朋友们相处一段时间,切身地聆听和体会他们的诉求后,我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无知。现在的问题,一个是我们可能还无法提供相应的硬件给残障人士使用。第二,即使有设施他们也不敢用。
王甦菁(肢体障碍):我们的督导员本身就是残障人士,因为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发现无障碍设施不实用的地方。
余冠彬(视力障碍):像我是基本不走盲道的,因为盲道不可靠,断头的、带井盖的、中间突然有电线杆挡住的。只有我们使用的人才最清楚,是否适合我们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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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占用或断崖的盲道



2007年,中国签署联合国《残疾人权利国际公约》。2012年,中国国务院颁发实施《无障碍环境建设条例》,要求城市和乡村的新建、改建、扩建的各种工程建设,应当符合无障碍的标准。尤其强调,要优先推进公共服务场所的无障碍环境建设。早在国务院《无障碍环境建设条例》出台的两年之前,2010年,深圳市就有了自己的《无障碍环境建设条例》。

我们来到了深圳市的一家银行,希望通过残障人士的亲身体验,发现障碍,推动改变。我们也很好奇,公共服务场所,应该怎样为残障人士提供必要的帮助呢?



王立忠(视力障碍):我们其实不可能了解所有人的情况,以及他的生活状态。比如我是盲人,我就不可能了解智障者、听障者、语言障碍者、肢体障碍者他们的生活。但我可以将心比心,如果我是他的话,别人这样做我会怎么想。有这样一个想法在大脑里形成回路,我想已经ok了。
田川:建设无障碍设施的人是健全人士,他们其实都是很用心地想要做好。就像无障碍环境促进会的会长他跟我说,如果你真的想体验盲道,你就把眼睛蒙上。如果你想要知道失聪人士是怎么生活的,就把耳朵堵住。你只有设身处地、将心比心,才能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有一句话我觉得说的很好——不是不人道,而是不知道。不是不理解,而是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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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崎岖,残障人士无法顺利进入便道



无障碍的环境,并不是专为残障人士准备的。每个人,在生命的不同阶段,不同场合,总会遇到自己力不从心的时刻。孕妇、婴儿、病人,拉着行李箱的人,骑着自行车的人……更不用说,老龄化的社会里越来越多的,老人;今天,我们还年轻,但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老;更何况,我们都有父母、长辈。我们都需要,无障碍的环境。残障人士,是推动无障碍的先行者。而无障碍的受益者,必将是,每一个人。



夏鹤飞(测评专家):我同事跟我说之前她觉得天桥的扶手没什么用,平时让你扶你可能都嫌它脏不想扶。后来她怀孕了,突然发现天桥的扶手很有用。因为她肚子已经大到看不见自己的脚尖了,不扶扶手根本不敢下楼梯。


田川:无障碍设施和无障碍通道不仅仅是给残障人士的,当我们老了后,为了让出行变得更加得顺畅,我们也会需要这些设施的陪伴和辅助。
余冠彬(视力障碍):对的,人到了一定年龄后,身体可能会开始出现一些障碍,瘫痪、腿脚不便、耳背、眼花等等。其实人老了也会变成残障人士的。
王甦菁(肢体障碍):无障碍设施的建立不仅仅是为了残疾人,而是为社会每一个人。是我们国家、我们社会文明程度的一个重要标志。



《深圳市无障碍环境建设条例》明确规定,各种公共服务设施的建设项目,在组织竣工验收时,应当邀请市残联参加,听取残疾人代表的试用意见。未达到国家无障碍设施工程建设标准的,不得通过竣工验收。由残障人士参与无障碍设施验收,这是国际通行的做法,但在中国内地,深圳尚属首创。


我们也来到了深圳的一座地铁站,这里的无障碍设施,前不久刚刚验收完毕,但,也存在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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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尝试使用轮椅通过斜坡式无障碍通道



田川:王博士说如果无障碍坡道太高、太陡,他会有后仰或前倾的感觉,会有非常不安全的感觉。如果遇到太长的坡道,而中间又没有平缓的平台休息,就会出现种体力不支的情况。所以如果不是将心比心去尝试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现很多细节上的瑕疵。
夏鹤飞(测评专家):对,就像如果你不亲自对坡长进行尝试,可能就不会发现其实在一定坡长中间,是需要休息平台的。规范是死的,没有这么明确,但在你设计或建筑时,更同理心、更人性化的去考虑一下,设计出来的东西就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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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甦菁开着代步车走在机动车道上


田川:拍摄完毕,我们走在回去的路上。王博士开着他的代步车走在机动车道上,我说您往里边点别撞着。一起同行的无障碍促进会会长小小地叹了一口气说,王博士是被逼到走在机动车道上的。什么时候我们在机动车道上不再看到轮椅出行时,就证明我们的无障碍设施和无障碍通道已经过关了。通过这次的拍摄,在无障碍硬件上的建设我是不担心的,我觉得更需要的是我们人和人之间的交流和关怀,需要的是对残障人士真正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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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导:王劼

文案编辑:612

编辑:林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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