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以痛吻我,我報之以歌。

世界以痛吻我,我報之以歌。—— 泰戈爾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清明節為草長鶯飛的 4 月著上悲慟的底色。


湖北武漢,在全國人體器官捐獻緬懷紀念暨宣傳普及活動門口,一女子跪在捐獻者相板前,哭著喊著名字,她是 2016 年逝世的襄陽市醫生靳軍華姐姐靳淑芳,被酒駕身亡後,靳軍華醫生捐獻了自己所有可用器官。

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靳淑芳


在中國大部分地區,家屬是決定器官捐獻成功與否的關鍵,他們不僅承受著親人逝去的痛,有時還有家族、外人的質疑和不理解。




「你們好『狠心』啊!」

「沒人時,我會唱歌給弟弟聽,希望他在天堂能聽到」,因官司還未了結,兩邊奔波的靳淑芳頭髮有些凌亂、聲音嘶啞。


兩年前,36 歲的醫生靳軍華在過斑馬線時,被酒駕司機撞身亡。


看著 ICU 裡全身插滿管子的弟弟,淑芳回憶當時:「他頭腫那麼大,那麼慘,爸爸還說要捐獻弟弟的器官,我接受不了!」


那是靳軍華被撞入院搶救的第 19 天。


飛來的橫禍讓年邁的父母和血脈相連的姐姐崩潰,同時也讓靳的眾多患者不敢相信,他曾診治過的一位老太太還特意守在他工作的醫院門口,在等了三天未見人後,才相信離開。


生死契闊,陰陽兩隔。


淑芳不敢也不願相信弟弟的離去,在聽到爸爸提出捐獻弟弟器官時,積蓄已久的悲痛變成了憤怒:「我想讓他完完整整地回老家。」


靳軍華的 QQ 個性簽名寫的是「揮刀為人民服務」,年邁父親抽泣著:「你弟弟是醫生,生前治病救人,死後就再讓他救一次人吧!」


最終,在器官協調員的溝通下,全家人捐獻了靳軍華的心、肝、腎等器官,挽救了 4 名素不相識患者的生命。


在人言可畏的農村,這樣的決定多少是要承受壓力的,淑芳說:「現在人們無心談起時,還會想這樣是否太『狠心』。」




和家族商量

「在我們農村,從來沒人捐過(器官),孩子又是在長輩們的照顧下長大。萬一家族人不理解(器官捐獻),就把軍軍的器官捐獻了,我們被族人長輩質問,鄰居們也會指指點點的。」何賽軍的媽媽帶著諸暨口音告訴我。


十年前,何賽軍查出患腦膠質瘤,從此,兒子住院無數,她流乾了淚也從未在兒子面前掉過一滴。


可卻不曾想到,兒子心中早已有安排。2013 年,何賽軍提出希望捐獻所有身上能用的器官。「他笑嘻嘻地對我說,但我還是忍不住生氣!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拼盡全力給他治病,他卻要放棄,還要捐獻器官!」


何媽媽第一次罵了回去,以為孩子就此作罷,換作哪一位母親,這都是撕心裂肺當下的正常反應。


「我不願意相信孩子就要走了,我不希望他治療得消極。」


可當病情再度惡化時,何賽軍的堅持換來了媽媽的理解,「我覺得自己應該幫他完成心願。」


可在農村,一個孩子背後站著的絕不是一對父母,而是數十位家族長輩。「我們自己做不了主,要經過家族長輩的討論才行。」在家族會議中,因為何賽軍被看作是聰明的孩子,遂而認可了他器官捐獻的決定。


「如果不(家族討論),那家裡人會責罵我們」,坐在對面的爸爸補充到。


最終,何賽軍媽媽做了「最心痛的成全」:兒子的的心、肝、肺、腎、胰腺等器官給至少五名受助者帶來新生。除了捐獻的器官,何賽軍的遺體還捐獻給了浙江大學,供學生做人體標本。​

公眾報名流程


何媽媽拿著給兒子的信,念道:「兒子,你去年 5 月 9 日離開了我們,你永遠在爸媽的心裡,我們雖然失去了你,但有幾個兄弟姐妹能活下來,有幾個家庭能幸福,你做到了,這也是你生命的延續。」


有一種痛,無人能懂,但我痛並快樂著,有一種愛,無需訴說,只要用心就能感受。




世上最親的人

在器官捐獻中,與捐獻者家屬最親的人要數人體器官協調員了。雲南省人體器官協調員柏凌就回憶到真人真事。


曾經有一位捐獻者母親,每當她想孩子的時候,就發信息給她,「因為你是離他最近的人」。


我始終相信,我的孩子並未離開,就在某個城市的某個角落,他的眼睛還在看,他的心還在跳。


當靳軍華醫生的心臟移植到受者身上後,協調員藉著醫生髮來的視頻,讓靳淑芳見證了弟弟心臟的再次跳動,「那一刻,我感覺弟弟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視頻來自靳淑芳,獲同意發佈


根據中國人體器官捐獻管理中心的數據,截至 2018 年 3 月 28 日,全國共實現捐獻 16523 例,捐獻器官 46505 個,報名登記 422052 人,4 萬多個生命得到延續。


當死亡不可阻止,生命無法再完全,至少器官捐獻能讓我們的生命以另一種形式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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