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春事,總是桃紅柳綠、杏花春雨最得人心。
古代寫杏花的詩詞最好的有兩闕:
其一:宋代志南的《絕句·古木陰中系短篷》: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其二:宋代陸游的《臨安春雨初霽》: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其一首絕句,妙就妙在作者是一位詩僧,本是拋淨七情六慾超然世外之人,卻寫出了杏花最嬌美的動人之處。以至於“杏花帶雨”成了女子最嬌弱、最惹人憐愛的代名詞。道是無情卻有情,人間至情莫過於此。
其二首宋詞,是陸游因“嘲詠風月”罷官歸居故里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多年以後,奉詔入京,臨安(今浙江杭州)西湖客棧候召之際,百無聊賴之作。一夜的激動、忐忑,臨安街頭出現了一抹亮色。按照語文老師的思路,這是一首勵志的詩詞,身處逆境,報國之心依然。
有感而發,情動生文。以此之心,猜彼之意,揣摩作者的心思,大約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雲鬢亂飛,玉簪斜橫,裙衫誰解,乍洩春光。
杏花開在桃紅梨白之前,佔得先機。
東風初起,冬意蠢蠢萌動。草色遙看近卻無,一整季的無顏色,只有初春杏花的一抹白裡透紅,給春心帶來了最早的悸動。南宋葉紹翁不由得讚歎: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白裡透紅,是最美的人面。桃花太俗,梨花太白,芍藥太豔,只有這杏花最可人。
清明時節,踏青遠遊。半山腰偶然閃現的一樹杏花,是驚喜,是希望,是極具禪意的寫意宋畫。
莫等閒,誤了一樹春光。
古詩詞,寫杏花的佳句多,寫杏子的好詩句卻了了。
最好的當屬《詠佛峪春杏》:
青衣繡玉縷,春雨化瓊漿。山中無閒事,夜靜月偷香。
這是張旭在春末夏初遊歷城佛峪之時,詠棲雲居桃園春杏之作。
佛峪,歷城(今濟南)之南山。因峪內般若寺的隋唐摩崖佛像石刻而得名,素有“歷城敦煌”之美譽。清代峪內林汲書院名滿天下,“天下士至濟南”而“必求所謂林汲山房者矣”。
棲雲居是去往佛峪的一處世外桃園,張旭(祖籍青州)與友人一度在此偶居。泰山岱頂有“雲巢”,佛峪秀谷有“棲雲居”,其意一也。
“青衣繡玉縷,春雨化瓊漿”。時至五月,玉杏已經漸漸由青色轉金黃,杏肉糯軟甘甜,若飲瓊漿。“青衣”與“玉縷”是寫杏子顏色的變化,“春雨”化作“瓊漿”,則是寫出了玉杏乃天地造化,天賜春食。
“山中無閒事,夜靜月偷香”。避事山中本是去遠藩籬,悠閒之處,作者卻偏偏用了一個“無閒事”,意欲何為?夜靜月偷香。原來山中春夜,更有一番美色。一個“偷”字,韻味何其妙也!“那雪下的正緊”的“緊”字弗如也。一個“香”字,又將春杏的誘人馨香作了一番稱讚,就連夜月嫦娥也被吸引了來“偷香”。這是何等珍饈?天上人間共美食。
如此美景、美味,誰人可以抵擋?有此五言絕句,春杏之幸也。
除了這首《詠杏》,還有幾闕可圈可點的詩詞。
人間三月何處去?一壺春色滿乾坤。---張旭
東風試暖枝頭鬧,蜂飛蝶舞杏花濃。---張旭
芳華七日飛似雪,春回二月一樹櫻。
早將舊顏換新綠,不與桃李妒春風。---《詠櫻》張旭
世上最難事,人間與春深。
蓮花無雨次第開,人間有味是清歡。
來,來。你跟我來,或者我跟你去。
前世,那麼久;來生,那麼長。誰不是輪迴裡,只會遇見這一次。
留得冰心隨夢去,也曾若蘭暗香人。
做不了池潭裡的一朵淨蓮,就去深山做一株清梅。---《不告訴你》張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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