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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最大莫過於心死，悲最大莫過於無聲
阿陽上大學的時候，隔壁班的一個同學去世了
那個同學長得高高瘦瘦的，圓圓的又略微帶點方形的臉蛋上有著一雙不大的眼睛，兩頰上有著點點的雀斑，皮膚略成黝黑，總是留著一頭平平的短髮，平時話也不多，但每次和他打招呼，他都會舉手示意，並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他總是穿著一身休閒的裝束，平時在操場也看不到他，聽他們班的同學說他家境不是很好，所以他總是在利用課餘和假期的時候打工，有時候發發傳單，有時候去飯店做做小時工，雖然收入不多，但是可以減輕家裡父母的經濟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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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是一個普通的專科學校，平時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學習壓力，只要考試掛科不是太多，就不會有留級的情況出現
但是也不知道這個同學是怎麼回事，有可能是打工佔據了學習的時間，又或許是本人在學習方面就缺少一定的天分和努力，總之這個同學總是掛科
最終在大一升大二的時候，由於掛科比較多被導師通知要留級一年
那幾天，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每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去往教室，宿舍，和飯堂之間來回穿梭，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從得知要留學的那刻開始，他似乎就主動切斷了和周圍人的交流，把自己困在一個狹小的書包裡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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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感覺到自己的不爭氣又或許這個同學本身有些抑鬱的傾向，在一個夜晚，他用頭不停的撞向床的欄杆，宿舍的同學看到後趕緊把他攔住了，問他為什麼，他也不說話，被勸住後就呆呆的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雖然及時被同學攔住了，但是由於撞的力度過大，第二天他就出現了頭疼的情況，班長和幾個宿舍的朋友一起把他送到了醫院
醫院檢測說沒有什麼大問題，腦部有些血塊，做個簡單的小手術，再吃點藥就沒事兒了，但是需要住院幾天
結果剛送到醫院的當天晚上，這個同學就又做出了用頭猛烈撞擊床欄杆的舉動，這下情況嚴重了，不是簡單血塊的事兒了，直接撞昏迷過去了
班長和朋友先後趕到，導師也趕緊聯繫了同學的父母，父母連夜坐高鐵從老家趕到了學校，等第二天到了的時候，同學已經搶救過來了，但是仍處於嚴重昏迷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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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陽平時和這個同學沒有什麼交往，也就是認識而已，但出了這種事兒，阿陽還是買了些東西去醫院看了看，他在醫院的走廊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滿頭白髮，在同學的床邊，
用一雙佈滿老繭且黝黑的手不斷的撫摸著同學的頭髮
看到阿陽的到來，他明顯有些侷促，站起來伸出了右手，看到阿陽手裡拿著東西的時候，又趕緊縮回去，剛縮回去又伸出來幫著阿陽拿東西，一邊指著旁邊的凳子一邊對阿陽說：“坐，坐，您是孩兒的同學吧？”
“唉，這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這幾天每到這個時候都有同學來看他，讓你們擔心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阿陽心很難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在胸口堵住了一塊兒抹布，塞的自己喘不上氣來
“叔叔，您別客氣了，我們都是同學，來看望一下也是應該的，平時關係都不錯，希望他儘早恢復健康，我們一起上學”
說完這兩句話，陷入了沉默，病室的空氣很重，阿陽覺得一種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
簡單聊了兩句之後，阿陽就藉口說還有事兒就離開了醫院，同學的父親送到病室門口就回去了
阿陽走了兩步又偷偷回去透過門的縫隙往裡看了看，他看到一個老人趴在同學的身上，肩膀不住的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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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噩耗傳來，同學沒能扛過那個春天，四月份剛剛開始的那天，他去往了另一個世界
阿陽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只知道這個去世的同學在大學所在的當地辦理了後事，那天阿陽去參加了他的葬禮
那天是一個晴天，太陽從雲間漏下了一縷縷的陽光，但是空氣中帶著一絲涼意，天也不是大晴天，有些陰雲漫布在空中
整個系那天全部休課一天，系裡的導員，學生會的成員還有兩個班的學生全部參加了這個送別儀式，雖然沒有人強制要求，但是兄弟班的每個人都來了
那是阿陽第一次看到白髮人送黑髮人，那也是阿陽第一次設身處地的感覺到什麼叫“人間四大悲”的“老來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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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哀樂聲中，阿陽到了靈位前鞠躬致意，老父親鞠躬還禮，旁邊的幾個宿舍朋友此刻也成為了去世者的家屬，共同還禮
阿陽送別過後，站到了一旁，等著和自己一同來悼念的幾個同學之後一起回家
他們是最後一批悼念者，在整個悼念儀式完成之後，人群就漸漸散去
此時，阿陽不自主的把眼神轉移到了去世同學的父親身上
老父親此時正在忙著向幾個擔當自己孩子家屬的同學答謝，嘴上說著：“謝謝，謝謝你們來送他最後一程，他有你們這些朋友，去了也無牽掛了”
整個過程，老父親沒有掉過一滴淚，滿目的愴涼，和那張佈滿愁容的臉讓阿陽心都要碎了
阿陽想：哀最大莫過於心死，悲最大莫過於無聲，人到了最悲哀的時候，已經哭不出來了，這個老父親此時的心情就是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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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此時沒有落淚，但是一旁的母親卻早已哭暈過4次了
或許父親的角色註定就是要這樣的不顯露，即便已經心如刀割，但仍要面露堅強
把所有的後事料理清楚了之後，老父親抱著兒子的骨灰盒走在前面，用嘶啞卻嘹亮的聲音喊著：兒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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