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明曉 圖|胡炎
一下快艇，我就被南麂島碧藍的海水震撼了，雖然來之前，早聽說過南麂島是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生物圈保護區，更是貝藻類海洋生物的王國，海水是如何如何的清澈碧藍。但當我看到成片成片藍瑩瑩海水的時候，我還是被深深震撼了。
震撼之餘，我細看起海水來，藍色的海水聚在水深處或遠處，有如瑪瑙藍一般，綠色的海水則分佈的近處淺海，有如翡翠綠一般，綠和藍分聚著，融合著，有深有淺，色澤碧透，在正午陽光的映照下，藍的更藍，綠的更綠。
我立刻忘記了快艇上顛簸和疲勞，我並不是沒有出過海，但像今天這麼大的風浪我還是初遇，雖然快艇外依舊一片晴朗。我們從瑞安上快艇，快艇是全密封的，剛開始時，大家還有說有笑，漸漸地風浪大起來了，快艇在海面的飛馳，有時完全脫海而飛，有時又重重砸在海面上，起起落落，狂馳狂飛。
許多自詡不會暈船的人也暈得眼花頭脹，我開始還好，最後也暈船了，不少人吐得一汰糊塗，只有兩個孩子，我四歲的兒子與同事五歲的女兒例外，他們還在蹦跳著嬉鬧著，不知暈船為何物，一直在玩耍，直到玩耍得累了，各自扒在父母的懷裡睡著了。
同船的一位醫生說，六歲前的孩子是不會暈船的，他們的平衡還沒有完全長成。我曾聽人說，還有人會船陸，一些漁民的孩子，自出生起就生活在漁船，很少上岸，偶離開漁船時還會暈陸，不過我沒有見過暈陸的人。
後來導遊也說，這次風浪是他去南麂遇到的最大一次，基本像今天這麼大的風浪是不會出海的，他也是幾個暈船中最嚴重的其中一個。
離開碼頭，我們先去旅館，旅館是石厝屋，單層，屋前是道坦，我們吃過午飯，睡了個午覺，即往大沙岙浴場。大沙岙在南麂島兩座山南麂山與大山東南面島澳裡，離旅館很近，翻過一個小山坡就到了。它的西北面是馬祖澳，此外還有島北的國姓澳，國姓澳原名西岙，因鄭成功曾駐此練兵抗清而改敗名，也是南麂島唯一的避風良港。
站在山坡，大沙岙靜靜地躺在海灣裡，沙灘黃，島灣青，青青的海岸把沙灘緊緊地摟抱在懷中，海浪在沙灘邊緣上漾，遠看像雪白花邊，隨著海風海浪，雪白的花邊時多時少，有時層層疊疊，有時忽又不見，就像風吹姑娘的裙裾，走到沙灘近看，這些潔白的花邊更飄逸靈動了。我見過許許多多的海島沙灘，都有這樣的海灣，也叫大沙岙。
不同的是，這裡海水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海島浴場中最清最藍的。一年後我遊海南島，數日下來，也只有分界洲的海水有這麼清這麼藍。大沙岙岙口有“虎嶼”，小島形如蓄勢欲撲的猛虎，虎嶼粗看不怎麼像，仔細看，越看越神似。
同事們各玩各的去了，兒子與同事女兒在沙灘上玩沙、堆沙，我下到淺灘，視線一刻不離地跟蹤著他們，即使游泳，也只在近沙灘的淺水區，眼睛看著他們。後來大家玩累了，下海游泳的，上來在沙灘上躺一會，閉目養養神，女孩子怕曬，即使塗上厚厚的防曬霜也怕曬黑曬傷，她們中不玩水玩沙撿貝殼時就躲在帳篷裡或海巖的陰影下。
我們這次出去，帶得裝備可不少，帳篷自不必說，還帶上了排球、足球，不過我們自已倒沒怎麼玩。我的任務是看管孩子，同事中我的年紀最大，不過看大家玩得高興，我也很高興。同事們在玩耍之餘，時常會來逗孩子們玩，孩子們笑聲不斷，他們自己玩，也跟著大人玩，他們是沙灘上最快樂的人。
不過海島在童齡人印象中到底怎麼樣，我不知道。我童年沒去過海邊，自然沒有這種印象，現在時代不同了，孩子們無憂無慮，不像我們那一代人，父母還會為溫飽發愁。多年後，我問兒子對南麂島的印象，兒子說：有印象，但記得不清楚了。
不過他在大學暑假裡，又去了一次南麂島，我想，南麂島的印象，在他幼年的記憶裡雖然模糊，但肯定是美好的。
夕陽下山，我們收回裝備回去，兩個孩子玩了整個下午竟然不知道累，也許他們在快艇上、午睡時睡足了。
我一邊走，一邊時不時地回看夕陽，夕陽醉了，醉倒在茫茫海天中，“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王子安的句子，可謂美至極，而這裡水更長，天更闊，彩霞也更美，若用子安意境造句：“落霞與白鷗齊飛，海水共長天一色”，落霞與白鷗，一彤一白，海水與藍天，藍瑩瑩一色，也因為夕陽落霞醉成酡紅和玫瑰黃。
在晚霞彩雲中，夕陽的那一抹彩光最為亮麗，從天邊跟著我們在海面緩緩移動，直到跌入茫茫大海。
晚上我們點了一桌豐盛的海鮮大餐，餐宴貝類蟹類海鮮最多，還有一些平常不多見的海鮮，我們沿海地區人對海鮮是司空見慣，每頓菜少不了海鮮，而內地的同事就驚奇了，不過他們驚奇歸驚奇，有些海鮮還是不敢吃的，生吃海鮮更是如此。
因此我們也點了些他們喜歡吃的肉和菜。同事中有一位姑娘是鰲江海邊人，她父母以前是漁民，現在以養植海產品為業。她對海鮮最有發言權，而且她用當地人的方言閩南話交流也最方便。
月亮漸漸從海山上升起，今天是農曆六月十五，月亮很是圓潤，月亮初是暈黃，如雞蛋黃那樣，這時天空還不是很藍，西天還有晚靄餘韻，繼而泛白，皎潔，天空也漸漸地蔚藍，酒宴擺在石厝前，大家盡興暢飲，啤酒喝了一箱接著一箱。孩子在道坦上玩，等菜一上，就吃個不停，但沒幾下，就下桌玩去了，玩累了就去睡了。
宴後，同事們去海邊看明月，我留守看孩子。海上明月，我在洞頭看過，也在海輪上看過，“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這句詩自張九齡寫後，不知羨煞了多少詩人，詠月之詩，無人出李太白之右，然就意境之闊，還是張九齡的詩勝。
坐在院子裡，我可以想像得出此時在海涯之上望月的情境。“明月出碧海，天涯同泛舟“，這是我的詩，我寫不出境闊之詩，只能濫竽充數了。
第二天同事們早早叫囔著出發看日出，同事女兒也一起跟著去，兒子還在夢裡說著夢話：“我還要睡覺，我還要睡覺“，我陪著兒子，直到他醒，用過早餐，父子倆先在旅館邊就近漫步，隨後上了一處高地遙望大海，等著大夥回來。
同事們很興奮，一回來就說日出、海景很漂亮，說我沒有去真是太可惜了。回來上班後，同事把洗出來的照片給我看，當我翻到日出照片時，還是深深被壯麗的日出海景吸引了，類似這樣的日出，我在海輪上看到過，不過海輪看到的日出雖然境闊壯觀，但生動之處尚遜於南麂島，這裡的日出與島礁、奇石交融在一起，看起來更像海上仙山，域外蓬萊。
“每個人看日出，都有著不同的感受／這是因為每個人心中都裝著一輪不同的太陽……”，這是我《海上日出》詩的題記，也許有一天，我會再來南麂島，不為別的，就為那一輪輝煌的朝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