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錢兒飄香

放下一夜緊張的思緒,獨自溜達在郊區的村頭,站在池塘邊,微風吹來,褪掉鵝黃嫩裝的柳枝扭腰起舞,抹著淡淡紅暈的桃花悠然飄落,打著璇兒隨水漂向遠方。今年的春,還沒有來得及盡情欣賞桃紅柳綠梨花飛,難道也要隨水漂遠嗎?

抬頭望去,對岸幾點嫩黃映入眼簾,那是什麼,榆錢兒?三步並兩步的趕到對岸,幾棵胳膊粗細的榆樹,枝頭悄然掛上了榆錢兒,正在延續著春的絮語。

榆樹,過去是人人皆知、處處可見,現在卻變得越來越稀少、越來越陌生。兒時的村莊,榆樹最普遍,有的刻滿歲月皺紋的樹幹戴著大大的帽子,有的扭曲時間滄桑的枝條懸掛高高的崖頭,有的……老的攜著小的遍佈在溝溝沿沿、河邊地頭。古時候,在這青黃不接的三月,榆樹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宅後有榆,也成了古人習俗。“三月清明榆不老,二月清明老是榆”,每到陽春三月,暖風吹開了皺縮的眉頭,榆枝上暗紫的小米粒,一夜之間換成了綠裝,一簇簇緊挨著,你推我擠,恐怕掉隊,掛在尚未吐芽的枝頭,一串一串,像古代穿起的銅錢,故而名曰榆錢。榆錢來的悄然,走的匆忙,因而要想一飽口福,就要趁早,一夜而綠,二三夜變黃,說的就是榆錢,要不,等你回過神來,早已是仲春裡隨風飄雪的日子。

記得兒時我家屋頭就有幾棵,此時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摘榆錢兒。母親帶著我和弟弟,拿著尼龍袋,挎著竹籃子,帶著長繩子,每年都會追趕著年輪來報道。爬樹,這種平常被打屁股的技巧,現在可以在母親的眼皮底下盡情的發揮。在母親的催促和弟弟的喳喳下,我脫掉鞋子,帶著籃子、斜背繩子開始了征途,這時候故意放慢速度,以引起他們注意,聽著他們在樹下的指揮和喊叫,內心就像撒歡的小馬駒,得意的偷笑。

把籃子掛在枝丫,騎在樹幹上,自己擼一把,塞在嘴裡,嫩嫩、甜甜的榆錢,帶著一股青味,瞬間瀰漫了周身,惹得樹下弟弟哭鬧、母親責備,才不情願往籃子裡裝,從這個樹幹爬到那個樹幹,籃子裝滿了,用繩子繫好,慢慢的放下來,樹下立即傳來了弟弟興奮的喊叫“哥哥,多弄些”,那揮著小手、舔著笑臉、又蹦又跳的情景似在昨日。一籃又一籃,布袋塞的滿滿的,在不破壞來年收成的情況下,用鐮刀砍下帶有厚厚榆錢的樹枝。弟弟挎著籃子、我揹著袋子、母親扛著樹枝,排成一隊,走在夕陽的光芒裡。回家後母親用大盆一遍一遍的清洗,水由濃密變得清澈,在蓋墊上瀝精水,經過母親的巧手,晚間的餐桌上有了榆錢餅、榆錢菜團……絲絲香氣縈繞在溫馨、歡愉的小屋,成了那個年代年夜飯之外最美的晚餐。

撲稜稜,幾隻喜鵲落在枝頭,落日的餘暉穿過縫隙,灑落在土地,兒時的記憶被打斷,看著枝頭的榆錢,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明天,再來這兒,讓女兒體驗一下我兒時的記憶,讓母親重溫一下她久違的手藝,我再品嚐一下那年夜飯般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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