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在國民黨西南軍政長官公署的“祕密棋子”

潛伏在西南軍政長官公署的"秘密棋子"


潛伏在國民黨西南軍政長官公署的“秘密棋子”


1949年春末,國民黨政府拒絕和談。

毛澤東、朱德發出"向全國進軍"的命令,中國人民解放軍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橫掃蔣家百萬兵。

此時,蔣介石仍幻想著割據大西南。地理環境上以西南地區為基地,以秦嶺、巴山、巫山、武陵山為屏障,妄圖固守一隅;軍事上企圖以胡宗南、白崇禧、宋希濂集團各部為後盾,爭取時間,等待國際事變發生,再東山再起。

為了阻止解放軍進軍兩廣(廣東、廣西),白崇禧集團和餘漢謀(粵系)部隊組織了"湘粵聯隊";為了防止解放軍入川,調集了胡宗南集團和川陝邊部隊來扼守秦嶺、巴山;川東門戶以宋希濂集團和孫元良兵團佈防川湘鄂邊防守,並部署若干個軍擺在川康雲貴境內作為機動部隊。

蔣介石判斷:中共軍隊入川,一定會從北面或東面,北面的可能性更大。他這樣判斷也不無道理,因為川貴邊方面地勢險要,交通不便,大兵團運動是極為困難的,而在湘桂地區有白崇禧集團集結,"共軍"絕不會捨近求遠去打白崇禧。再來看川北方向是既有隴海路又背靠解放區,解放軍補給問題好解決。國民黨國防部根據情報又顯示:自6月開始,在陝南、鄂東地區解放軍活動頻繁,這一切都似乎印證了蔣氏的判斷。至此,蔣氏就把防禦重點放在川北和鄂東,除了在秦嶺主脈構築主要防線外,又沿白龍江、米倉山、大巴山線構築了第二道防線;在川鄂邊,除佈防了宋希濂集團和孫元良兵團外,又將羅廣文兵團置於南充、大竹地區,可以隨時向北或向東機動策應。

蔣介石所謂的"大西南防線"建立後,期盼白崇禧、胡宗南及川境諸將,密切合作,背靠雲貴組成堅實防線,來抵抗解放軍攻勢。國民黨西南軍政長官公署也按照蔣的命令,調整部署方案並上報國民黨國防部《國民黨國防部西南作戰計劃》,應付形勢的驟變,企圖建立西南防線,加強防禦,準備作戰。

西南軍政長官公署的方案中把胡宗南、宋希濂部都納入建制,增加了北面、東面的防禦力量,佈防看似十分合理,西南防線"固若金湯"。但是,內行人不免會發現這個方案有一個天大的漏洞:那就是在酉陽、秀山、黔江、彭水地區(宋希濂防區與貴州谷正倫防區之間)的四川第八專員區竟然沒有國民黨正規軍設防,分明是留出了一個空隙(事實上解放軍二野大軍正是從這個空檔打進四川的)。這樣的軍事佈置著實令人迷惑不解!這份分明是為解放軍進軍重慶清理出一條通道的作戰計劃是何人所寫?背後又有著怎樣的驚濤駭浪呢?讓我們把目光投向一個人,他就是西南長官公署中將代理參謀長劉宗寬。

蔣介石由穗飛渝後,重慶綏靖公署主任,西南軍政長官張群就指定劉宗寬(時任西南長官公署中將代理參謀長)做一份情況判斷並準備向蔣介石彙報。劉宗寬在這份情況判斷種斷言解放軍必學三國時的鄧艾,由陝入川;並進一步積極建議把防禦重點由川東移向川北。他還"謙遜"地請胡宗南部的副參謀長沈策事先閱看這一彙報,和沈策引經據典講了一通鄧艾伐蜀的故事,並積極推薦讓沈策代表他在向蔣介石報告的會上做發言。該計劃無論從那個方面來看都對胡宗南部十分有利,沈策自認為代表劉宗寬發言可以在蔣介石面前露臉,非常高興。在彙報會上,該計劃果然得到胡宗南的大力呼應,迅速贏得蔣介石的讚許和批准。

但誰也沒有料到,就是這份看上去彷彿是銅牆鐵壁一般,層層設防,無懈可擊的《國民黨國防部西南作戰計劃》,實際上早已被劉宗寬暗中動了手腳。

更加讓人想不到的是,這位中將代理參謀長劉宗寬的家裡就住著解放軍二野參謀長李達派來的情報人員。

國民黨裡也不都是笨蛋,這個計劃開始實施後,就被四川省主席王陵基發現了破綻。他發現這個計劃在酉(陽)、秀(山)、黔(江)、彭(水)方向開了個大口子,假如解放軍由此入川,後果不堪設想。又比如:在該計劃佈防圖上名義上在此處設有"川黔邊區綏靖指揮部",實際上就是一個花架子,所謂"綏靖指揮部"的司令即該地區專員,所轄部隊純系地方保安團隊,沒有國民黨一兵一卒的正規軍,而看似歸"川黔湘鄂邊區綏靖公署"宋希濂管轄的地區,在正式文件上故意不加以明確,從而使宋希濂落入想管又管不著的兩難境地。

劉宗寬也事先考慮了萬一方案被識破的對策,馬上胸有成竹地回答已有補救方案,王陵基也就沒有再說什麼。為了堵住悠悠之口,隨後劉宗寬立即命令第二處擬出一個成立川黔邊區綏靖指揮部的方案,由張群、錢大鈞批准施行,並報國防部備案。然而部隊依舊是各縣保安團隊,還是換湯不換藥,並沒有增派正規部隊的一兵一卒,防禦狀況仍沒有絲毫改善。

羅廣文部在國民黨軍具有較強的戰鬥力,駐防在重慶、壁山和漢渝公路、川黔公路一帶。羅部為西南長官公署的總預備隊主力,屏蔽重慶而且隨時可以調往需要加強的地區。劉宗寬考慮如能將羅部調開使川東空虛,解放軍入川時就會減少阻力。劉宗寬一直尋找著調虎離山的機會。

1949年6、7月間,解放軍陝南軍區發動進攻,先後攻佔了安康、平利、石泉等縣城。8月間又進逼西鄉縣城,西鄉地理位置極為重要,一旦失守,漢中亦將難保,大巴山將整個暴露於解放軍之前,四川就形成唇亡齒寒之勢。西鄉守軍盛文向胡宗南告急求援。胡宗南感到形勢危急卻無兵可派,遂急電張群求救。劉宗寬看到胡宗南的電報,認為調虎離山的時候到了。他力主不動各防區的兵力,卻使用羅廣文兩個軍的機動兵力開往漢中解西鄉之圍,這個建議得到了張群、錢大鈞的同意。但羅廣文對胡宗南戒心很重,不願去。他提出二個條件:一是給養、彈藥要由重慶第四補給區負責,不接受漢中第五補給區補給;二是明確羅部是暫時支援,不脫離原建制,一旦完成解圍任務,立即回川,不再請示,否則拒不受命。

這兩個條件非常苛刻,也違背了兵家常規。

一向驕橫自大的胡宗南,當然對羅廣文的條件斷難接受。劉宗寬率人乘專機前往漢中,自告奮勇去和胡宗南交涉。他先同胡宗南的參謀長羅列、副總參謀長馮龍等會商,經過雙方激烈地爭吵與劉宗寬有力地勸說,羅列等人才勉強接受羅廣文的條件。但等到向胡宗南匯報時,胡又堅決不同意。為緩和氣氛從而打開局面,劉宗寬藉口拉胡宗南散步。他勸說:"我這次來是為你辦事的,如果羅廣文不來,你的問題怎麼辦?"劉還鼓吹羅廣文如何英勇善戰,是個講義氣的軍人,又說:"只要你(胡宗南)取信於羅,羅就會俯首聽命。何況羅已掌握在你手掌中,還不是由你擺佈嗎?"胡宗南沉思良久,又細細揣摩了這番話,最後才勉強地同意。雙方從而迅速達成協議。但由於局勢迅速變化,調動羅廣文部的計劃暫時沒有實施。

1949年10月初,黨中央命令賀龍率領第一野戰軍十八兵團由陝入川,配合劉伯承、鄧小平大軍解放西南。賀龍部隊運動到秦嶺一帶待機南下,劉宗寬聞訊以川東形勢緊迫為由,立即向張群、錢大鈞建議下令羅廣文部趕緊開回重慶,其實是藉此為賀龍部的南下打開門戶。賀龍率部直插川西,與二野部隊東西相呼應,形成鉗形攻勢。羅廣文部星夜開至南川以東白馬山一帶緊急佈防,部隊尚未全部展開,解放軍已經到達南川,疲憊之師不堪一擊,羅部很快土崩瓦解,大半被殲,殘部向川西逃竄。連續行軍兩個多月,羅部被拖得精疲力盡,幾萬人馬根本沒有發揮作用。

在重慶解放前夕,蔣介石下令調集胡宗南的第一軍主力守衛重慶,需要調動汽車800輛入川接應。劉宗寬得知後,立即安排解放軍二野情報人員持西南長官公署證件,化裝成國民黨軍官通過重重防線,將情報送達解放軍二野前線指揮部。解放軍得到情報後,加快了進軍速度,使胡宗南的第一軍剛一運到重慶,就被擊潰。

那麼,這個劉宗寬究竟是什麼人呢?他是中國農工民主黨深埋在國民黨內部的一枚"秘密棋子"。

劉宗寬(1905-1992),別名劉毅,字志弘。早年就讀西北大學,先後在黃埔軍校第三期和陸軍大學特二期畢業。1926年後在西北軍楊虎城部任上校參謀長、團長、少將副旅長。1937年後,歷任國民黨第38軍少將高級參謀、陝西省軍管區參謀長、中央軍校第七分校總隊長、暫編第15師師長、陸軍大學將官班少將副主任。1943年,加入中華民族解放行動委員會。1946年,潛入國民黨陣營,歷任重慶行營參謀處處長、西南軍政長官公署少將參謀處長、中將副參謀長、代理參謀長等職,對愛國民主活動和民主人士起過掩護作用,解放前夕,解放軍二野部隊派人與劉宗寬聯繫,他多次提供重要軍事情報,為解放大西南作出了重要貢獻。建國後,先後擔任西南軍區高級參議、西南人民監察委員會委員、川東行署委員、南京軍事學院合同戰術教授會副主任,對進軍西藏、肅匪反霸、整編起義部隊等工作,提出許多好的建議,做了許多有有益的工作。1956年轉業地方工作,歷任黃埔軍校同學會成都副會長、四川省顧問,農工民主黨四川省委和重慶市委副主委、顧問、中央聯絡委員會副主任、中央諮監委員會常委,第五、六、七屆全國政協委員,第三、四屆四川省政協委員,第二至五屆重慶市政協常委,第六、七、八屆重慶市政協副主席。

劉宗寬出生在陝西省蒲城縣東劉家莊一個普通農民家庭。1924年於陝西省立第二師範學校畢業後,他就投奔楊虎城麾下。同年秋,經楊虎城推薦,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黃埔軍校,1925年1月成為黃埔三期正式學員。1934年,劉宗寬由楊虎城保送進入陸軍大學特別班第二期,1937年9月畢業,劉宗寬因畢業考試成績第一,被大家稱作"武狀元",推舉為畢業生代表,上臺接受蔣介石頒發文憑。三天後劉宗寬便接到蔣介石的委任狀,被任命為軍委會少將高參,派駐湯恩伯部聯絡官。劉宗寬拒絕了蔣介石的任命,仍回西北軍舊部。當時,楊虎城將軍因"西安事變"已被迫出國。經38軍軍長兼陝西省主席孫蔚如安排,劉宗寬先後任第38軍司令部少將高級參謀、陝西省軍管區司令部參謀長、中央軍校第七分隊總隊長等職。由於劉宗寬與楊虎城關係密切,他自任團長起就有不少流言蜚語,更有"接班人"、"外甥"等閒話流傳。

1940年5月,劉宗寬出任陸軍暫編第十五師師長,奉命帶領隊伍奔赴抗日前線。部隊開到黃河邊執行防務時,劉宗寬發現有些軍官在搞走私販毒,為整肅軍紀,扣押了一個為首的團長,不想就此惹上了一個彌天大禍。

沒成想這個團長是胡宗南安插的人,同年10月胡反誣劉宗寬"走私",向蔣介石密告,將劉宗寬押解到重慶關押。此案報到軍事委員會執法總監部,經過核查,實屬莫須有。由於不敢得罪胡宗南,只好草草判處幾年徒刑結案。結案簽呈送到蔣介石那裡,蔣看到劉宗寬不但是西北軍楊虎城的部下,據說還是"楊虎城的外甥",不由分說批示"槍決"。經韓兆鄂(劉宗寬的老師,時任第四集團軍駐渝辦事處主任)、韓練成(劉宗寬陸大時的同學)等多方奔走,最後找到馮玉祥,在馮玉祥面見蔣介石力保說情下,才得以死裡逃生,改判為13年徒刑。

1943年12月,劉宗寬在郭寄嶠、鹿鍾麟鼎力擔保下出獄就醫。1945年3月,經章培(陸軍大學將官班主任)出面,以調服勞役的名義安排到陸軍大學任兵學教官和將官班副主任。後經陸大報請免除餘刑,才得以恢復自由身份。

劉宗寬出獄後,經由韓兆鄂、郭則沉介紹,秘密加入了中華民族解放行動委員會(當時的第三黨,即農工民主黨前身)。

1945年初,周恩來在重慶曾家巖50號宴請中華民族解放行動委員會領導人章伯鈞、韓兆鄂、郭則沉等,劉宗寬也應邀參加。在宴會交談中,周恩來精闢的談話和他那崇高而親切的形象,給劉宗寬留下了至深的印象。抗戰勝利後國共兩黨談判期間,劉宗寬又在章伯鈞的安排下,會同中華民族解放行動委員會的軍人黨員楊子恆、李如蒼等宴請了葉劍英將軍。

抗戰勝利後,國民黨政府還都南京,在重慶成立了重慶行營(西南長官公署的前身),由張群任主任。張委託徐培根(陸軍大學教育長)物色一位主管軍事的參謀處長。徐培根和章培商量後,推薦劉宗寬前去。劉宗寬此時已經不願再為蔣介石集團效力,暗中正策劃前往延安。他既不願幫助蔣介石打內戰,又不想因立赴延安使擔保人受牽連,內心很矛盾。劉宗寬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郭則沉,請他為自己拿主意。郭則沉一聽,意識到這事非同小可,沒有馬上表態,而是迅速向中共方面作了彙報。

幾天後,郭找到劉宗寬,他對劉宗寬說:"還是去好。你不去,總有人要去,蔣介石仍然要打內戰,他們還是要請人做計劃下命令的。你去了,可以借這個機會到行營內部做預伏工作,利用職務為革命做些事情,比你到解放區去的作用和意義要大得多……這是中共駐渝負責人吳玉章的意見。"要他利用這個機會接受任命。劉宗寬欣然接受,決定放棄個人的一切打算,肩負這項秘密使命。

1946年6月,劉宗寬出任重慶行營少將參謀處長,1949年1月升任西南軍政長官公署中將副參謀長、代理參謀長,開始了他的"潛伏"生涯。

最初是郭則沉作為劉宗寬的單線聯繫人,由郭向黨彙報。

1947年3月蔣介石電令重慶行轅立即關閉中共代表團和八路軍辦事處。劉宗寬得知這一情報後馬上告知郭則沉,郭當晚即轉告吳玉章。第二天一清早國民黨特務就把辦事處團團包圍起來強迫送走全部人員,封閉了八路軍辦事處。由於情報專遞及時,中共方面提前做好了一切應付準備,重要的機密文件連夜轉移,避免了損失和意外的發生。

7月的一天,劉宗寬偶爾聽到徐遠舉談到要抓郭則沉,立即通知了郭,郭倉猝離渝,前往上海轉去香港。郭則沉臨走時,一再交代劉宗寬說要堅守崗位,一旦時機到來,就會派人同劉宗寬聯繫。沒過幾天,就聽到徐遠舉沮喪地嚷著到處"找不見郭則沉了!"

郭則沉離開重慶後,劉宗寬與黨組織的聯繫暫時中斷。1948年夏,郭走後一直沒有消息,劉宗寬心情很沉重,想離開重慶到解放區去。他向莊明遠(農工黨老同志)吐露了自己的打算。莊勸慰他說:你是預先埋伏下的一顆棋子,要等最後發揮作用,事關大局,不可輕舉妄動,必須耐心堅守。劉宗寬再次打消了去解放區的念頭。

1949年初,戰局已發生根本地變化,解放西南為時不遠了,此時劉宗寬也在急切地盼望中共方面派人同自己聯繫。他再次找到莊明遠,請他去上海找郭則沉,希望中共方面儘快派人來和自己接頭。莊明遠不負所托,帶來一個好消息,很快就會有人來跟劉宗寬聯繫,還告訴了接頭暗號,聯繫辦法等。

1949年5月的一天,劉宗寬下班回家,發現多年未見的同鄉好友房顯志在家等他。一對接頭暗號,竟然是中共方面派來同自己接頭的情報員,一同來的還有黃克孝(交通員)。劉宗寬久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與房顯志接頭後,劉宗寬提供了國民黨在西南地區的部隊情況,包括戰鬥序列、人員配備、軍隊素質、訓練程度,以及指揮官的特徵和軍隊部署等詳細情報,並從自己的角度提出了我軍(解放軍)進軍西南的具體建議。這些情報都由黃克孝送出。同時,劉宗寬趁西南軍政長官公署報國防部重新調整部署加強防禦計劃的機會,利用自己手中掌握的權利親自制定方案,有意在川東南角留出空隙,為解放軍進軍西南留出一條通道。表面上看劉宗寬是在為國民黨積極出謀劃策,實際上是誘使其在情況判斷和軍事部署上發生錯誤。

1949年8月29日,在蔣介石作出"錯誤判斷"的情況判斷會議上,由劉宗寬親自策劃和擬定的、並利用國民黨內部的各種矛盾故意安排胡宗南的副參謀長沈策出面做彙報。根據這個"情況判斷",蔣介石決定將防禦的重點由川東轉移到川西北,從而為解放軍進軍西南敞開了大門。

這次重要的軍事會議會議在西南長官公署召開,研究四川形勢及對策,張群主持會議。徐遠舉先作"敵情報告",沈策後作"情況判斷"彙報。按照常規"情況判斷"彙報應當由劉宗寬(當時劉宗寬是副參謀長代行參謀長)來報告,為什麼彙報一反常規由胡宗南部的副參謀長沈策來做呢?其實這是劉宗寬經過深思熟慮後故意安排的。會前,劉宗寬把沈策請來將"情況判斷"向他做了詳細說明,並請他開會時出面作報告。由於這是一個在蔣介石和胡宗南面前表現自己的好機會,有獲得蔣介石賞識的可能,沈策欣然接受。同時,這個判斷是把胡宗南擺在主要防禦方向上,對胡宗南部有利,再由沈策出面報告,不但容易取得胡宗南的支持,也容易取得蔣介石的贊同。事後,果然不出所料,大家一致同意沈策的報告,匆匆結束了這次"御前會議"。

"御前會議"後,劉宗寬親手將這份極其重要的絕密情報由交給房顯志,再由黃克孝傳遞給李奮(四川省情報站站長),由李奮傳遞到中央軍委,然後下達到解放軍各大野戰軍首長手中。

1949年11月中旬,蔣介石親自坐鎮重慶,準備做垂死掙扎。

這時,蔣介石才猛然發現這個天大的問題:在酉陽、秀山、黔江、彭水一帶,原來根本無兵防守,見情況不妙,蔣介石趕緊調整防禦部署。他急令駐紮在重慶附近的徐正綱師,火速開往酉陽、秀山,沿川湖邊界佈防,阻止解放軍乘隙而入。但為時已晚,徐正綱師由陳國璋(副師長)率領,尚未到達防地,第二野戰軍第3兵團主力已入川境,該師在酉陽附近的行軍途中被包圍後全軍覆沒,陳國璋被俘。蔣介石為了撐持危局,下決心要確保重慶,他親自下令從第4補給區緊急抽調汽車800輛,把胡宗南部的王牌部隊第1軍(在川北地區設防)星夜運輸到重慶,決心在重慶一戰,扭轉戰局。

這份極為機密的緊急命令,在西南長官公署內部僅有為數不多的幾個高層人物知道。劉宗寬劉宗寬也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得知這個情報的。

第4補給區司令邱淵是接到蔣介石命令的當天下午,匆匆與劉宗寬偶然相遇。劉宗寬隨口多問了一句:"邱淵兄,看你這急匆匆的,難道是火燒眉毛了?"邱淵隨口發牢騷:"總裁真是瘋了!讓我在10小時內緊急調集800輛汽車,讓我一下子在哪兒去找?就是孔明借箭,也還有3天的期限嘛!何況我要有孔明那本事才行!"劉宗寬認為緊急調動這麼大數量的軍車,其中必定有緊急軍情,但表面上若無其事地問:"調那麼多車幹什麼?是不是準備撤離重慶?"邱淵低聲說:"總裁要把胡宗南的第1軍緊急車運重慶。"

劉宗寬隨後趕快將這個絕密情報告知房顯志,並建議解放軍前線部隊迅速向重慶挺進,以粉碎蔣介石在重慶決戰的企圖。情報非常重要、非常緊急。不巧,黃克孝剛剛被派去解放區傳送情報還未返回,而二野派來渝建立電臺的鄒逢春還在趕往重慶的路上。房顯志猛然間想到不屬一條垂直領導線的王崑山(二野敵工部派來重慶警備司令部作地下工作的交通員),和他曾在一起工作過,眼前正在重慶。本來按照黨的地下工作紀律要求,他倆儘管相識,也不能發生橫向聯繫。房顯志認為這次情況特殊,只好破例違反紀律了。他馬上找到王崑山,設法送出情報。

王崑山利用劉宗寬設法從總務處處長劉瑀璜手裡搞來一張空白護照,填上假姓名和軍職,穿著國民黨軍服,化裝成一個上尉軍官,佩戴西南長官公署的符號,拿著西南長官公署的護照出了重慶城。王順利到達解放軍前沿陣地,被解放軍前線戰士當俘虜抓了起來。經過再三解釋,將其押送到第二野戰軍第3兵團第12軍軍部。軍長兼政委王近山聽了情況後,立即令電臺與第二野戰軍司令部聯繫,將這一重要軍事情報報告了劉伯承司令員。劉伯承司令員接到情報後,立即下令第二野戰軍第3兵團主力部隊快速向重慶挺進。

胡宗南部第1軍剛運到重慶外圍一部分,就被第3兵團主力部隊和暫歸第二野戰軍指揮的第47軍擊潰。蔣介石保衛重慶的幻想破滅了。

因為劉宗寬的情報,劉伯承部隊日夜強行軍,結果到重慶建立秘密電臺的鄒逢春與進軍重慶的解放軍先頭部隊同時進入重慶。鄒逢春進城後,按照原來約定的聯絡地點,很快與房顯志取得了聯繫。12月2日晚,房顯志和鄒逢春一起,乘坐中國人民解放軍西南軍區的吉普車,到沙坪壩把劉宗寬接回市區,將劉宗寬一家安排在兩路口特園居住。

據鄒逢春講,原來的解放軍計劃希望能在春節前到達重慶,結果根據劉宗寬的情報,比原來的進軍計劃提前了整整兩個月。

重慶臨近解放,劉宗寬的特殊任務即將完成。他暗中先將夫人崔東亞和五個子女送到半山新村安頓。11月28日,劉宗寬接到錢大鈞命令:帶西南公署官兵向成都進發。劉宗寬命令總務處長先率領隊伍出發,自己推託有事情需要處理。他在很短的時間內,讓夫人崔東亞把房顯志安排到一家療養院"療養",然後帶上警衛員和行李,坐上車離開臨江門外的住宅。先到沙坪壩李煌(崔東亞妹夫)家,寄放了行李和武器,換上便裝到楊清(重慶大學教授)家裡隱蔽下來。11月30日,重慶解放,萬眾歡騰。

鄒逢春與解放軍先頭部隊同時進入重慶後,很快與房顯志取得了聯繫。12月2日晚,房顯志和鄒逢春一起,乘坐解放軍西南軍區的吉普車,到沙坪壩把劉宗寬接回市區,並將他的家人安排在上清寺特園居住。二野司令部進駐重慶之後,魏錦國(情報處副處長)立即前來看望劉宗寬,隨後,柴成文(情報處處長)又專門拜會。幾天之後,受劉伯承和鄧小平之託,李達(一野參謀長)專門宴請劉宗寬。隨即劉伯承、鄧小平和李達等首長又接見了劉宗寬,稱讚他為解放軍提供了重要軍事情報,為解放大西南做出了重要貢獻。

1949年12月,劉宗寬被聘任為解放軍第二野戰軍暨西南軍區司令部高級參議,並頒發進軍西南紀念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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