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曹植蘇軾蘇轍王安石鄭板橋,都和河南這座小城有緣份

濮陽詩歌走廊:五位大詩人和濮陽的故事

袁冰潔/文

詩歌是中國人民勞動智慧的結晶,是歷史背後的影子;詩歌是詩人情感的表達,是詩人酸甜苦辣人生的濃縮。李白、杜甫、白居易、蘇軾、韓愈、劉禹錫、元稹、李賀、李商隱……一個個詩人的名字和他們留下的壯麗詩篇,猶如璀璨的明星,點亮中華文明史浩瀚的夜空。

中華詩詞之市濮陽,也是詩歌的沃土。這裡是《詩經·衛風》的誕生,是中國第一位女詩人許穆夫人的母國。翻開歷史的冊頁,還有不少著名詩人,也曾與濮陽發生過或淺或深的關係。重拾詩人們與濮陽的軼事,發現這些歷史的“小浪花”依然歷歷如昨。我們對腳下的這片土地,也因此更多了一份熱愛和敬畏。


1、曹操:曾在清豐任縣令


三國時期的一代梟雄曹操,不僅是著名的政治家和軍事家,而且還是位大詩人。“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等名句,均出自曹操之手。

曹操的一生,是戎馬生涯的一生,至死都在致力於完成中國統一大業。但你可能不知道,曹操仕宦生涯的第二站,就是咱濮陽的清豐。

曹操出生於安徽亳縣,從小就顯示出了獨到的眼光和領導才能。他也很好學,自幼博覽群書,尤好兵學。好學又機敏的曹操,終於得到名士的認可。其中,汝南名士許劭對曹操的評價最有代表性:“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也!”

漢靈帝嘉平三年,公元174年,二十歲的曹操“舉孝廉為郎”,不久就升任洛北部尉,主管治安、刑獄。因工作出色,公元177年,被派到頓丘縣任縣令。

頓丘即河南濮陽一帶,確切地說就是現在的清豐縣。當時的頓丘社會治安極差,曹操到這裡後,鐵腕執法,刑律嚴明,體恤百姓,短短時間內將這裡治理得井井有條。不過,他也由此得罪了豪強,大約一年後,就被免官,被迫離開濮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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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在頓丘是否留下了詩歌?筆者沒有查到。但這裡,是曹操人生重要的起點。公元215年,61歲的曹操在給兒子曹植的信中寫道:“吾昔為頓丘令,年二十三,思此時所行,無悔於今。今汝年亦二十三矣,可不勉歟!”由此可見,曹操對這段職業生涯印象深刻。

事實上,濮陽不僅是曹操仕宦生涯的重要一站,而且還是他戎馬生涯的重要一站。公元194年八月,曹操率軍進攻濮陽,結果被呂布所截,幸有樂進、典韋拼命衝殺,才得突圍。呂布令濮陽城中巨戶田氏,以詐降作內應,引曹入城。曹操果中其計,率兵殺入城來,未至郡府,只聽炮聲一響,金鼓齊鳴,四方火起,喊殺聲如翻江倒海。曹操知中計,直走北門,被截殺,又趨南門,被攔阻。復轉北門,呂布躍馬殺來,戟指曹盔曰:"曹操何在?”曹指前曰:“騎黃馬者是。”呂布鞭馬追趕,曹操撥轉馬頭,望東門奔去。曹操敗回營中,將計就計,詐稱曹操被燒傷身亡,全軍掛孝發喪,埋伏軍營四周,引呂布來戰。呂布果然率軍殺來,被伏軍團團圍住,折損很多兵馬,呂布死戰得脫,逃回濮陽城中。


2、曹植範縣臺前寫“愁”詩


曹操在清豐做縣令幾十年後,他的兒子曹植也來到了濮陽。

和父親曹操一樣,曹植也是一位大詩人,其代表作《洛神賦》《白馬篇》《七哀詩》等,被廣為傳頌,後人因其文學上的造詣而將他與曹操、曹丕合稱為“三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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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和哥哥曹丕不睦。曹丕稱帝后,對其幾度貶謫。漢明帝太和三年,公元229年,38歲的曹植徙封東阿,其間潛心著作,研究儒典。當時,範縣、臺前境東北部都屬其封地。來到範縣、臺前境內的曹植,因為被貶,人生大不如意。期間,曹植把很多時間都用來讀書寫文,文章中充滿了人生的愁苦。範縣舊志記載,範縣羊角城內有愁臺,是曹植在此築臺讀書處,名曰曹植愁臺。據說就是在這裡,曹植寫出了代表作之一《釋愁篇》:

以愁慘,行吟路邊。形容枯悴,憂心如醉。有玄靈先生見而問之曰:“子將何疾以至於斯?”答曰:“吾所病者,愁也。”先生曰:“愁是何物,而能病子乎?”答曰:“愁之為物,惟恍惟惚,不召自來,推之弗往。尋之不知其際,握之不盈一掌。寂寂長夜,或群或黨,去來無方,亂我精爽。其來也難退,其去也易追,臨餐困於哽咽,煩冤毒於酸嘶。加之以粉飾不澤,飲之以兼餚不肥,溫之以金石不消,麾之以神膏不希,授之以巧笑不悅,樂之以絲竹增悲。醫和絕思而無措,先生豈能為我蓍龜乎?”先生作色而言曰:“予徒辯子之愁形,未知子愁所由而生,我獨為子言其發矣。方今大道既隱,子生末季,沉溺流俗,眩惑名位,濯纓彈冠,諮趣榮貴。坐不安席,食不終味,遑遑汲汲,或憔或悴。所鬻者名,所拘者利,良由華薄,凋損正氣。吾將贈子以無為之藥,給以淡薄之湯,刺子以玄虛之針,灸子以淳樸之方,安子以恢廓之宇,坐子以寂寞之床。使王喬與子遨遊而逝,黃公與子詠歌而行,莊子與子具養神之(撰)[撰],老聃與子致愛性之方。趣(避)[遐]路以棲跡,乘輕雲以翱翔。於是精駭魂散,改心回趣,願納至言,仰祟玄(旨)[度]。眾愁忽然不辭而去。

此外,還有學者認為,曹植的名篇《洛神賦》,也作於這段時期,地點大致在今天的範縣、臺前和山東鄄城境內。


3、王安石感懷澶淵之盟


“去都二百四十里,河流中間兩城峙。

南城草草不受兵,北城樓櫓如邊城。

城中老人為予語,契丹此地經鈔虜。

黃屋親乘矢石間,胡馬欲踏河冰渡。

天發一矢胡無酋,河冰亦破沙水流。

歡盟從此至今日,丞相萊公功第一。”

位於濮陽縣城御井街的澶淵之盟紀念內,有數首古代詩人詠誦澶淵之盟的詩句,其中一首就是王安石的這首《澶州》。此詩為王安石路過濮陽,拜謁迴鑾碑時有感而發。

王安石是北宋著名政治家、改革家、詩人,“唐宋八大家”之一。1060年,宋仁宗嘉祐五年正月,宋仁宗派王安石伴送契丹來使回國。王安石一行自汴京出發,很快達到濮陽。濮陽在宋朝被稱為澶州、澶淵,對宋朝軍事來說有著“北門鎖鑰”的地位。宋真宗曾在這裡御駕親征,著名的“澶淵之盟”也在這裡簽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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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大宋的官員,王安石當然知道那段歷史。更何況,和他同行的還是遼國使者。所以,到達濮陽後,王安石隨即拜謁了供奉宋真宗的信武殿和迴鑾碑。踏上真宗當年御駕親征的土地,讀著真宗親自寫的詩歌,王安石感慨萬千,詩興大發,一口氣寫下兩首詩,均曰《澶州》。除了開頭那一首外,另一首是這樣寫的:

津津河北流,嶭嶭兩城峙。

春秋諸侯會,澶淵乃其地。

書留後世法,豈獨譏當世。

野老豈知此,為予談近事。

邊關一失守,北望皆胡騎。

黃屋親乘城,穹廬矢如蝟。

紛紜擅將相,誰為開長利,

焦頭收末功,尚足誇一是。

歡盟從此數,日月行人至。

馳迎傳馬單,走送牛車疲。

徵求事供給,廝養猶珍麗。

戈甲久已銷,澶人益憔悴。

能將大事小,自合文王意。

語翁無嘆嗟,小雅今不廢。

王安石寫《澶州》時,是一個憑悼者的身份。而今,他也早已成為故人。2019年,迴鑾碑被確定為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我專門到澶淵之盟紀念館參觀,看到迴鑾碑、御井,當然也看到了鑲嵌在牆壁上的王安石的詩句,內心思緒萬千,禁不住將孟浩然的詩句略加修改,以此表達自己的心境:“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江山留勝蹟,我輩復登臨。當年春尚淺,而今秋已深;真宗碑文在,臨風懷萊公。”


4、蘇軾兄弟濮陽相會


和王安石一起位列“唐宋八大家”的蘇軾、蘇轍,是一對親兄弟,也都是著名詩人。尤其是蘇軾,不僅貴為北宋文壇的“領袖”人物之一,更在中國文學史上佔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

蘇軾、蘇轍兄弟,曾在濮陽相會。

公元1076年在宋朝是熙寧九年。這年12月,在山東密州任知州的蘇軾,任期已滿。帶著對密州的留戀,蘇軾拖家帶口赴河中府新任,一路上風雪相伴。行至濟南,蘇轍的三個兒子已在雪地裡迎接。在濟南逗留一個多月後,於次年2月繼續趕路。到達澶濮一帶時,遇到了專程從汴京趕來迎接他的蘇轍。兄弟二人已六年不見,再次重聚的激動欣喜之情,不言而喻。兩人對酒長談,徹夜難眠。在濮陽短暫相會後,蘇轍決定陪蘇軾一起去河中。不料在中途,蘇軾又接到了新的詔令,改知徐州。於是,蘇轍又陪同哥哥奔赴徐州,並在徐州盤桓100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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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後,回憶起這次濮陽相會,蘇轍依然充滿深情。他在《逍遙堂會宿二首〈並引〉》說:

“轍幼從子瞻讀書,未嘗?一日相舍。既壯,將遊宦四方,讀韋蘇州詩,至‘安知風雨夜,復此對床眠’,惻然感之,乃相約早退為閒居之樂。故子瞻始為鳳翔幕府,留詩為別曰:‘夜雨何時聽蕭瑟。’其後子瞻通守餘杭,復移守膠西,而轍滯留於淮陽、濟南,不見者七年。熙寧十年二月,始復會於澶濮之間,相従來徐,留百餘日。時宿於逍遙堂,追感前約,為二小詩記之。”

當然,蘇軾與濮陽的緣分還不止於此。蘇軾在徐州任知州時,曾因治洪有功而名聲大噪,專門建了黃樓以表紀念。而這場洪水,在很大程度上就肇始於濮陽的黃河決堤。

公元1077年,熙寧十年秋,蘇軾到徐州任知州還不到仨月,位於今天清豐縣西的澶州曹村,黃河大堤決口,水淹45個州縣、30萬頃良田。考慮到徐州位於濮陽下游,蘇軾立即組織民眾做好防洪準備。但一個多月過去了,徐州境內的汴河竟一直保持著乾旱狀態。就在大家有所放鬆時,8月下旬,忽然暴雨連日,洪水由北席捲而來,整個徐州城危如累卵。緊要關頭,蘇軾親自上陣,帶領徐州軍民奮力抗洪。經過70多天的努力,洪水終於慢慢消退。十月十三日,澶州(濮陽)大風,呼嘯整日,大風停息之後,黃河迴歸故道向東入海,徐州城終於得到保全。人民欣喜若狂,載歌載舞,蘇軾當即寫下《河復》一詩,以供人歌唱:

熙寧十年秋,河決澶淵。注鉅野,入淮泗,自澶魏以北,皆絕流而濟。楚大被其害,彭門城下水二丈八尺,七十餘日不退。吏民疲於守禦。十月十三日,澶州大風終日。既止,而河流一枝,已復故道,聞之喜甚,庶幾可塞乎。乃作《河復》詩,歌之道路,以致民願而迎神休,蓋守土者之志也。

君不見西漢元光、元封間,河決瓠子二十年。

鉅野東傾淮泗滿,楚人恣食黃河鱣。

萬里沙回封禪罷,初遣越巫沉白馬。

河公未許人力窮,薪芻萬計隨流下。

吾君盛德如唐堯,百神受職河神驕。

帝遣風師下約束,北流夜起澶州橋。

東風吹凍收微淥,神功不用淇園竹。

楚人種麥滿河淤,仰看浮槎棲古木。

詩中的澶州橋,即指濮陽清豐曹村的黃河大堤。


5、鄭板橋在範縣“難得糊塗”


王安石和蘇軾之後,又一位大詩人和濮陽結下了緣份,那就是“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他來到了範縣任縣令。

1742年,考中進士已滿6年的鄭板橋,終獲任命,到範縣任縣令。此時,他已經50歲,人間冷暖已嚐遍,世態炎涼早看透。

可貴的是,鄭板橋始終有一顆親民愛民的心。在範縣任職期間他勤政愛民,清正廉潔,秉公辦案,凡有訟事,皆纖悉必周,且多佑窮佐富,將範縣治理得井井有條,深受百姓愛戴。

1746年冬,鄭板橋調任濰縣縣令。任職期間,濰縣連年災荒,鄭板橋放糧賑災,並要求大戶、富戶,平糶積糧,輪流開設粥場,為百姓舍粥。他因此得罪權貴,1753年,厭倦了官場汙濁的鄭板橋,被迫稱病辭官,返回揚州。

曹操曹植蘇軾蘇轍王安石鄭板橋,都和河南這座小城有緣份

回到家鄉後,鄭板橋一直懷念在範縣的日子,寫下了不少歌詠寄情範縣的詩文。“範縣民情有古風,一團和諧又包容。老夫去後相似切,但願人安與年豐。”詩文字裡行間,流露出對範縣的一往情深。不僅懷念範縣,鄭板橋還一度想“移居範縣”,他在這首《贈範縣舊胥》的詩後又寫道:“舊胥來索書,為作十紙,此其末幅也。感而賦詩,不覺出涕。罷官後,當移家於範,約為兄弟婚姻。”他還幫助友人幫他處理家事,辦理“移家於範”事宜,但不知為什麼最終沒能如願,只好在66歲高齡時,千里迢迢,到魂牽夢縈的範縣故地重遊。

一個世居魚米之鄉的江南文人,為什麼會想遷家於範縣這樣一個偏僻、落後的小縣?為什麼書畫、脾氣都異常怪異的鄭板橋,想起範縣就“不覺出涕”?這不能不說是件怪事。筆者認為,這裡面至少有兩個原因。一,範縣是鄭板橋入仕之始,是鄭板橋為官的第一個地方,他在那裡幹得一帆風順。鄭板橋造福了範縣,範縣也成就了鄭板橋。二,範縣的淳樸民風、和藹包容,範縣人民對鄭板橋厚愛有加,鄭板橋對範縣深厚的感情,令他念念不忘範縣。

往事越千年。今天,當我們重溫這些偉大詩人和濮陽的故事,閱讀他們所寫的有關濮陽的詩句,深深地感到他們為濮陽留下了多麼寶貴的財富,我們為濮陽感到幸運,也為濮陽感到驕傲。願這些故事和文字,能夠增強我們的城市自信;也願這些故事和文字,能成為溫暖濮陽人、凝聚濮陽人的心靈港灣、文化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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