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正恐懼的到底是什麼?

前文說到,哀傷過程的深層邏輯是:外部世界的愛失去了,可它留在了內部世界。哀傷過程之所以不能完成,是因為我不想接受內在的痛苦,所以我拼命留住外在的愛。

我們擔心外部世界奪走了所愛之人,其實是擔心奪走所愛之人的那個力量是來自於我們自己。

當我們能真正看到世界有有好有壞,自體和客體有好有壞時,這就已經是一種很高程度的整合。全然的整合是,一個人成為了自己,但卻無害於別人和社會。

偏執分裂位不等於錯誤

武老師先解釋了一個觀點是,偏執分裂位並不等於錯誤,也不等於就是低水平。

當一個願望發起時,總是在偏執的位置,這時需要做一些偏執分裂的工作,例如把自己和自己的願望視為好的,並把“壞”分裂和投射出去,這樣才能比較好地追逐並實現這個願望。

一個人一開始發起願望就總反思,就處於抑鬱位,怕傷害別人,那就很難追逐願望了。

這部分內容中有人問,“情人眼裡出西施”是偏執分裂位嗎?

武老師覺得這就是學以致用,這的確是偏執分裂位,把“壞”從情人身上分離出去,於是覺得情人美如西施。

武老師和很多投資人聊天,他們在總結好的投資對象時,會說到“病態的天才”這個詞,因為覺得很多好的投資對象身上,都有一股子偏執勁。

有這樣一股勁,才有更有可能把企業做好。有研究顯示,那些善於為自己辯護、不容易自我批評的人更容易成功。這也是同樣的道理。

一個願望就如同一個新生兒,在他稚嫩的時候,需要呵護,而不是各種批評和打擊,特別是自我批評。而等他強大茁壯了,就可以進行更好的反思了。

當然,事情是有限度的,如果始終處於偏執分裂位,不能進入到抑鬱位,那麼可能會產生不好的結果:

你真正恐懼的到底是什麼?


第一,可能會樹立很多敵人,忽略很多陷阱;第二,不承認失敗,可能太多精力會損耗在“沉沒成本”上。

所以,在克萊因看來,人經常處於偏執分裂位,發起一個動力逐漸走到抑鬱位,再回到偏執分裂位,發起一個新的動力,生命就是這樣不斷的輪迴。

問答一

問:有沒有隻做分割不做投射的情況?如果有這又是什麼狀態呢?之前講快易恩仇,要痛快地去愛、痛快地去恨,這與抑鬱位的狀態矛盾嗎?還是說快易恩仇是為了達到抑鬱位呢?

答:武老師認為應該不太可能只切割而不投射。投射有兩種水平:

一種是強力地把“壞”投射到別人身上,而去批評攻擊方對方;另一種是我雖然沒有采取攻擊別人的行為,但我心裡覺得外部世界很壞,這也是投射。

快意恩仇,這是真實地去建立連接,在這種情況下達到的整合,才是更為強大且真實的。

如果只是在頭腦上去整合,這都是虛假的,例如很多頭腦認識看起來很高明的人,一遇到事情就會抓瞎,這是因為沒有經歷真正的歷練。

“快意恩仇”這個詞容易給人偏執的意思,在精神分析學家比昂那裡,不是這個意思。快意恩仇的對立面,也不是整合,而是我們前文多次講到的“心靈僻徑”。

問答二

問:如果一直處於抑鬱位,不能發怒,不輕易投射自體的壞,會不會讓自己越來越抑鬱呢?

答:從你的表述來看,這種情況可能不是處於抑鬱位,更像是偏執分裂位。

偏執分裂位,會在頭腦上各種投射“壞”,但可能不敢對外界發起攻擊,哪怕是適度、合理的攻擊,因為偏執分裂位的人會想象,自己的攻擊是全能的,一旦表達就會導致毀滅。

偏執分裂位的人,如果心中積攢了太多的壞,也把世界看得很壞很可怕,以至於不敢表達攻擊,那就會引起很嚴重的抑鬱症。不過,這個時候的抑鬱症,並不是抑鬱位的意思。

問答三

問:老師之前在《本我、超我和自我》中說道,本我是野性的,而超我是德性,自我是調節。我想問那嬰兒時期的孩子,在這兩個心位時,他們是否有本我、超我、自我,他們又是怎麼形成的呢?

你真正恐懼的到底是什麼?


答:這是個很好的問題。

雖然嬰兒一開始活在一元的全能自戀中,但克萊因等客體關係學家認為,嬰兒一開始就在尋找客體,就處在關係中,於是能意識到個體存在,意味著這個時候就有最原始的本我和超我。

並且,嬰兒也會有一個頭腦的心智,來處理本我和超我的關係,所以自我也應該很早就開始運作了,圍繞著偏執分裂有一些最原始的自我防禦機制,這意味著嬰兒是有一定意義上的自我的。

心智的發展非常重要,精神分析中有一個術語叫“心智化”,意思是養育者需要和嬰幼兒做語言上的溝通,把他們的心理活動運用語言表達出來。

當孩子能用語言去表達情緒情感時,他就對它們有了一定的駕馭能力。當然,同時也意味著一種分裂發生了,畢竟語言是符號,而不是存在本身。

問答四

問:如果不做切割和投射的工作,人性就一直是單一完整的,複雜也就無法發生。那可不可以說,其他動物的動物性或者說獸性,就是單一完整的?

因為他們不做切割和投射,因為它們不具備這個能力。從這個角度出發,可不可以說人類比動物高級的也正是因為有這個能力和需求?

答:依武老師的經驗,動物一樣會做切割和投射。例如他養過一隻鸚鵡,它非常霸道,攻擊性很強,攻擊過所有家人和常來的朋友,唯獨沒有攻擊過他。

它嗅到了他這個“老好人”不好惹的部分。一次,它在餐桌上想吃他碗裡的飯,被他瞪了一眼,結果它轉身離開他,走到他一位到訪的朋友那裡,吭哧咬了他一口。

問答五

問:武老師常說到的“壞”和我們平時談論的人性中的“惡”應該不同吧,有哪些區別呢?

答:這是個非常好的問題。所謂“好”,所謂“壞”,其實都是“我”的感知。

這份感知裡有被固定關係和關係群所塑造的部分,例如在東方,攻擊性就不是一個好詞彙,而在西方,攻擊性agressiveness像就像一個褒義詞。

你真正恐懼的到底是什麼?


在人性最深的地方,關於“壞”,武老師想是有一定的共識的,甚至是很根本的共識。例如他一再說,自體的虛弱和關係中的恨,是最容易被感知為“壞”並恨不得切割掉的東西。

問答六

問:武老師說,那些企業家沒有做什麼出格的壞事,那是不是幹了一些不出格的壞事呢?法律是底線,道德的要求往往嚴於法律。

那麼那些在法律許可範圍內,卻又違背一般道德的事情,倘若事情符合我的人性時,是否可以去做呢?

答:自體尋一直在尋找客體,“我”一直在尋找“你”,所以,活出自己,必須建立在“我”遇到“你”這種感覺上的。

否則,當一個人真去幹邪惡之事的時候,雖然也會活出自己的感覺,但他也會體驗到,他活在一個緊張的世界裡,因為敵意的“它”無處不在。當然,最深的敵意是在他內心。

問答七

問:從頭到尾學了老師目前更新的所有課程,非常震撼也非常認同。但有個疑問,心理學內容能否做到像物理等學科具有普遍適用性?還是隻能在概率層面解釋事物?

另外,關於嬰兒的心理多半也是假設吧?如何確保這些猜測正確呢?

答:就此武老師推薦了一個專欄和一節課程。

專欄是《吳軍的谷歌方法論》,這節課是《為什麼計算機不是萬能的》,這篇文章講了計算機之父圖靈的哲學觀,武老師認為可以這樣總結:

最大的範疇是“所有問題”,再小一點的範疇是“數學問題”,再小一點的則是“可計算問題”,更小的範疇是“圖靈機能解決的問題”。

實際上是“機械計算問題”,更小一些的是“人工智能可以解決的問題”,最小的是“人工智能已經找到解決辦方法的問題”。

圖靈特別提示,意識不是機械計算可以處理的,它遵循量子力學的測不準原理。

如果圖靈的這個理論正確,那就意味著,想用經典的認知科學方式去處理意識問題,也許根本就是一條歧路。

武老師還讀了劉蘇里老師的專欄《名家大課》,其中介紹了維特跟斯坦和海德格爾的部分很吸引他,依照他的理解,這兩位大哲學家都認為:人類的幸福是難以用經典科學範疇去研究的。

你真正恐懼的到底是什麼?


再回到心理學的理論上來,精神分析理論之間都有各種矛盾的說法,所以更別說心理學能像物理學那樣有普遍適用性了。

當然,武老師覺得精神分析的理論並非是簡單的假想,而是精神分析學家們根據自己的諮詢經驗,還有特別是對兒童的大量細緻的觀察,才做出來的,例如溫尼科特就觀察了六萬對母子關係。

思考

學習心理學是為了什麼呢?最初的時候是想了解自己,瞭解別人,如何操控人心。就像《錢在那裡:薩頓傳》裡寫的那樣,擅長人心操縱術。

薩頓最擅長的是搶銀行,一生搶了20多次。幾乎不會失手,每次提到他,我都會忍不住血液沸騰。我覺得他可能是我一生的嚮往。

然後開始學習心理學,每學一段時間,我都會感覺自己又掙脫了一層束縛,我會看到曾經的自己的侷限,看到別人的侷限。然後看見更廣闊的天地,最關鍵的是對這個世界和對人的愛在增加。

偏執分裂是一種正常現象,每個人都是從這裡開始的,只是有的人能走出去,而有的人暫時沒有,需要時間才能慢慢走出去。

人活在自己的體驗中,如果你感覺好,那就是真的好。偏執分裂也沒有什麼,只要你感覺好,沒有感覺不適,影響到生活。

我總是怕黑,怕晚上一個人走路。我活在一個緊張的世界裡,因為敵意的“它”無處不在,當然最深的敵意來自我的內心。我最恐懼的是內心的想象。

謝謝欣賞,觀點來自《武志紅的心理學課》,對於本文內容你有其他觀點嗎?歡迎留言和我一起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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