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麦卡锡主义”的历史和现实

美国“麦卡锡主义”的历史和现实

早在2016年,特朗普当选为美国总统之时,《华盛顿邮报》专栏作者理查德•科恩(RICHARD COHEN)就发文称,特朗普主义可能取代麦卡锡主义,将特朗普与麦卡锡主义联系在了一起。在此之后,在特朗普领导下的美国政府不断的被美国内部和国际社会批评为麦卡锡主义的倾向。近期,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美国再次出现对中国的无端怀疑和指责,更令人担心麦卡锡主义成为美国针对中国的极端政策。

麦卡锡主义(MCCARTHYISM)一词始于1950年,词根来自美国共和党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JOSEPH R. MCCARTHY)的姓。但麦卡锡的社会基础并非资本家,而恰恰是美国下层。从惠灵演讲指责美国国务院保护“共产主义分子”开始,麦卡锡在美国掀起了一波又一波揭露和清查美国政府中的共产党活动的浪潮。他公开指责民主党政府在镇压国内共产党活动方面表现软弱,致使共产党人钻进国务院等核心部门,使美国在外交上蒙受重大损失,不仅原子弹机密被外泄给苏联人,而且还“失掉了中国”。在某种意义上麦卡锡主义运动犹如美国的“民粹主义”,其特点是煽动下层民众大抓精英层中“出卖美国”的疑似“亲共”分子。这场政治风暴很快迅速扩大到了社会的方方面面。据统计,总共有2000多万美国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审查,数百人遭到囚禁,有大约12000人因此丢掉工作。直到一九五四年初,当麦卡锡把他的调查进一步扩大到美国军队中时,他的为所欲为才受到了坚决的挑战。在国会内外的反麦卡锡力量的协作和推动下,参议院通过决议,对麦卡锡提出谴责,麦卡锡的政治信誉一落千丈。如同他的出现一样,麦卡锡从美国政坛上的消失也是突如其来的。

尽管几十年后的解密文件中证实一些他指控的人有着从事间谍活动的证据,但当时麦卡锡自己没有挖出一个真正的潜藏在美国政府中的共产党人。但他却给英语增加了一个新词:MCCARTHYISM(麦卡锡主义)。但这个词的原义与现在理解的这个词的涵义是不同的。按照麦卡锡自己的解释,所谓“麦卡锡主义”,指的是清查“政府中的共产党分子”的意思。遭麦卡锡攻击的杜鲁门却把“麦卡锡主义”看成是一种不惜以“敌视美国理想”为代价来满足个人或党派权欲的方法。《韦伯斯特国际英语大词典》对“麦卡锡主义”定义为:“一种二十世纪中期的政治态度,以反对那些被认定为具有颠覆性质的因素为目标,使用包括人身攻击在内的各种手段,尤其是在未对提出的指控进行证实的情况下,四处散布任意做出的判断和结论。”“麦卡锡主义”现在成了在政治中恶意人身攻击的一种代言词。

麦卡锡主义的兴起并非空穴来风,可以说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和当时的历史背景和社会背景有着紧密的联系。二战之后,冷战开启,美苏两大阵营激烈的对峙。这种情况下,美国内部的反共倾向达到了顶峰。麦卡锡借助美国民众的这种倾向,发表了反共、反民主的极端言论才能获得民间和政府的大量“粉丝”。一些历史学家则认为麦卡锡主义实际上是美国体制下党派政治的“正常产物”。麦卡锡的出现和他的极端政治显然正合共和党上层领导集团的政治意图。民主党人和杜鲁门出于党派政治的需要,害怕背上“亲共”的罪名,不但不从体制上向麦卡锡挑战,反而要竭力表现出比麦卡锡还要反共,使得麦卡锡更加有恃无恐。还有一些历史学家则把麦卡锡主义看成是美国社会长期的反激进主义和反共主义传统的一个必然结果。

有人总结了麦卡锡令人讨厌的几种方式,一是将抽象问题具体化,制造危言,以造成轰动效应;二是歪曲夸大事实;三是人格诋毁乱扣帽子。最致命的是,麦卡锡惯用无赖的手段。当他提出的指控被反驳或给予解释时,麦卡锡不是悉心听取被指控方的解释,而是接二连三地提出新的指控,以混淆视听,最终令对方筋疲力尽放弃抵抗。由此种种,特朗普当选总统之后,在移民、贸易、医疗等方面的一系列政策,以及在处理国际关系和对国内政党、媒体、甚至企业、个人方面的一些做法与之有相似之处。麦卡锡蔑视事实,反对当时的政治正确性。他的拥护者称他只是说了该说的。不要介意夸张和谎言,他只是在说更大意义上的真理。和麦卡锡一样,特朗普也有众多的粉丝,他也善于利用自媒体进行煽动和宣传。特朗普的辩护者坚持称,他已经关注到当期美国的主要问题。对美国而言,特朗普的反潮流、反政治正确反映了当前美国国内普通民众关注国内问题,反对全球化的倾向,是美国国内矛盾的反映。从这一点来看,特朗普主义同样是美国社会民粹主义和逆全球化民意回流的结果。

但理查德•科恩认为,美国现有的政治制度和社会环境,决定特朗普无法完全走麦卡锡的路。因为,这与美国的社会价值观并不吻合,难以形成一致的社会认同。美国国内对于麦卡锡主义的反思在于其侵害了思想表达的自由。在麦卡锡主义盛行期间,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威廉•道格拉斯曾在《纽约时报》上发表文章指出,“没有一个人或一群人掌握了解决当今世界所面临的复杂问题的答案”,解决问题需要多种思想和观点的自由表达,需要通过公开讨论的方式进行撞击和交流。他认为,美国的强大并不在于她的物质力量,而在于她的精神力量,而麦卡锡主义的所作所为恰恰是在扼杀这个思想的市场。显然,特朗普的一些政策和发表的一些看法,往往激起反对党和民众的激烈讨论,虽然他乐于炒作,但无法左右舆论,更不能以极端的方式对待反对者。

与目前相似的是“麦卡锡主义”同样具有反对中国的背景,但现在国际环境与冷战时期已经大不相同,美国并没有如冷战时期一样面临现实的安全威胁。因此,虽然一些极右势力一再鼓噪,以极端主义的政策处理中美之间的纠葛很难引起美国主流社会的共鸣。就特朗普的表现来看,其实际上更主要的采取回归国内的政策,而且同国际上的其他国家都采用了相似的保护主义的政策,甚至不惜挑起与各国的贸易纠纷。美欧之间微妙的关系也似乎是特朗普大搞民粹主义和排外运动所致。特朗普正是顺应那些中低收入群体的呼声,企图赶走新移民,下达“禁穆令”,对中国留学生和海外华人开刀。但这种做法损害了华尔街和新兴产业的利益,也同样令一些民众不满。当前,特朗普政府应对疫情的不利也在美国民众中同样引起批评,他对中国的一些指摘在医学界和知识界都激起强烈的异议,并没有形成一致的氛围。

因此,随着中国的崛起,美国国内已经形成了把中国作为战略竞争对手的共识。不过,采取煽动民众、走极端民粹主义的“麦肯锡主义”的路径,并不是理想的方式。同样属于共和党、曾任职美国在台湾协会的现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副会长包道格就警告不要采取“麦卡锡主义”的方式处理中美关系,认为如此会更多的损害美国利益。在去年底,美国副总统彭斯在华盛顿威尔逊中心发表的年度对华政策讲话中,在批评中国的同时也呼吁两国之间进行更多的接触。他提及接触的必要性,指出美国政府不寻求冲突、对抗或过度竞争。

最终分析结论(FINAL ANALYSIS CONCLUSION):

“麦卡锡主义”的出现有着其特定的历史背景,背后有着民粹主义的推动。但现实的中美关系与当时的环境不同,美国并没有以极端主义的方式处理中美关系的基础,因此,中美之间还将长期处于“战略竞合”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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