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家有座山,山上有記憶,山下有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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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家附近有很多座山,小時候挺喜歡住舅舅家,有人陪我玩,哥哥姐姐還會帶我去放牛。

放牛的時候帶一條麻袋,找塊平地鋪上,可以坐可以睡覺。我從來不去睡覺,貪玩,總是到處跑去找野果子吃。

山裡紅、斗篷果子、野葡萄、野栗子、麻皮瓜……

山上能吃的太多了,一根茅草,一叢刺手的野蒿子,都能吃,我表姐還帶我去摸過泥螺,抓過魚。山上不許燒火,怕失火燒山,所以不能烤,我們都是跑水庫下面架石頭烤。

也不是每個山頭都能去放牛,我見過有二個山頭,草特別深特別密。但是姐姐不讓牽牛上山,說是被承包的,放牛的孩子都知道,都不會牽牛過去,但是可以去那邊山頭找吃的,這個沒事,不會被罵。

放牛回來, 牛牽到下水庫,這個水庫叫梅崗水庫,天天晚上水庫邊都是牛,幾十條牛樁繞著水庫一邊,晚上牛就係在牛樁上,丟水庫裡,也沒人看,也沒人管,也不怕丟。

舅舅家有座山,山上有記憶,山下有思念

以前栓牛的水庫,現在已經沒人養牛了

舅舅家房子也多,大屋,東屋住著舅舅和舅媽,西屋住著姐姐,西廂房二間,一間住著外公外婆,一間留著冬天養牛。前屋三間,東間廚房,西間住著哥哥,中間是個有前後門的飯廳,全家進進出出都從這間屋過去。

那時候,媽媽很忙,每次暑假她就急忙把我送到外婆身邊。

媽媽是外婆最小的女兒,有多小,比大舅舅家的哥哥姐姐年齡還要小。

舅舅家有座山,山上有記憶,山下有思念

舅舅是二舅舅,因為最親,總是喜歡舅舅的叫,不願意叫二舅舅。

大舅舅不在江蘇,小時候外公領著全家逃荒的時候,他已經結婚生子,就留在了家鄉徐州。

媽媽,是外婆在這邊定居後才生的,最小的老閨女,很寵,以至於出嫁後,最寵的變成了我。

外公外婆最寵我,然後是二舅舅和姨娘。記憶中沒有三舅舅對我好的概念,可能他家孩子多,三舅媽去世早,三舅舅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實在沒心情去兼顧到我吧!

舅舅家有座山,山上有記憶,山下有思念

三舅舅家的老屋,已經多年不住人了

每次我去外婆家,外公都會帶我去摘毛豆,摘豌豆,摘回來放上鹽放鍋裡煮。

外婆外公覺得,沒有零食可以哄我,只能煮一鍋毛豆豌豆哄我。

我只吃毛豆,討厭吃豌豆。每次,吃一碗毛豆就不想吃了,抓一把給別的孩子吃,再抓一把給大鵝吃。外公很心疼,覺得浪費,但是他不說,隨便我糟蹋。

每次去,二舅舅會拿個網,下塘去趕魚,我也不知道那個網叫什麼。就是一種長方形的網,用二根竹竿交叉吊起來,還有一根長竹竿從中間吊著,一手提著中間竹竿放進水裡,一手拿一根光竹竿趕魚,把魚往網裡趕。

提起來,活蹦亂跳的魚蝦,泥鰍,每次都能裝滿一豬食桶,帶回來,熬一鍋雜魚鍋貼,特別香。我想我從小喜歡吃魚就是因為二舅舅寵得吧,每次去只要我去,都會特意下池塘趕魚給我吃。

二舅舅家的哥哥姐姐都說:“我爸就是偏心,你不來,我們求他下池塘趕魚他都不去,你一來,不用說,立刻就翻出來去了。”

舅舅家有座山,山上有記憶,山下有思念

二舅舅家大屋的後面,讓了鄰居三米多地

確實是這樣,至今,我去二舅舅家,他都會給我到處找吃點。去年過年,知道我們年初五去,年初三他就張了一張網在他家麥田的田埂上。

年初五那天,我去他家 吃了飯,他就興沖沖要帶我去山上。嫂子說:“你舅舅給你張了網,捕鳥給你吃的,你去看看。”

八十多歲的老人,開個電動三輪車,一路往山上去,那張網上一隻鳥也沒有,舅舅很失望,一直在說:“昨天還有的呢,被你哥吃了,我讓他留著留著他非不聽。”

今年夏天,他一個人,騎個電瓶三輪車幾十裡地過來,只為給我們送西瓜,一夏天,送了二次。山上自己種的西瓜,用的菜籽餅做肥料,非常的甜。

媽媽心疼他,不讓他送,說街上多著呢,又不貴。他說:“沒事,街上賣的那種沒這個好吃。”

街上的西瓜一直沒有二舅舅種的西瓜好吃,舅舅送瓜來,鄰居跟著沾光,都說舅舅家的瓜是最好吃的。

舅舅家有座山,山上有記憶,山下有思念

以前養牛的屋子,門口曬滿了稻子

小時候不喜歡吃二舅媽煮的山芋稀飯,不喜歡二舅媽一次做一籃子大餅,放籃子裡,吊在吃飯的房樑上,每次吃飯就拿一塊,就著山芋稀飯,他們都覺得香,而我覺得,真是難吃的要死。

吃飯的時候,會跑三家看一看,誰家的好吃,就在誰家吃。真的是吃一頓飯跑三家,去二姨家看看,再去三舅家看看。但是那時候他們這裡大部分都這樣吃飯,山芋稀飯,大餅,醃菜。稀飯裡只看見山芋,米只有幾粒。

一直到現在,二舅媽都會笑我,說我小時候多嬌氣,這個不吃那個不吃。

有一次去,外婆殺大鵝,農村的草鍋,很稀奇,我一定要在廚房幫忙燒火。結果,外婆出去了,火被我弄掉了出來,很快就燒起來了。

那次,外婆家的三間廚房被燒掉了一間半。一莊子人來救火,外婆在外面拼命哭,孩子還在裡面呢。而我,早早跑出來,站在人群后面看熱鬧!

舅舅家有座山,山上有記憶,山下有思念

現在舅媽也會說,我還欠他們家一個廚房,因為被我燒了,他們重新建了一個,但是我沒賠償。

外婆外公去世後,就很少再去舅舅家了,偶爾會陪媽媽去,都是媽媽或者二姨做飯。因為二舅媽做飯特別慢,早飯九點十點,中飯就到二三點。

越大,越不愛去,那個小山村又窮又破還髒。

昨天,表嫂給我發信息,說她買了一筐桃子,讓我去拿。二舅舅家山上被承包了,種了滿山桃子,月亮山的桃子遠近聞名,大,甜,特別好吃。

嫂子因為我們去,特意去鄉下殺了二隻小公雞上來煮。一桌子的菜,飲料,孩子們只匆匆吃了幾口,就丟下筷子上樓看電視去了。

表嫂問:“他們是不是不喜歡吃這些,下次來還是帶他們去吃自助餐吧。”

舅舅家有座山,山上有記憶,山下有思念

表哥表嫂在南京,去年回來在路邊的小區建了一棟樓房,老屋要拆遷了。

為了老人拆遷有房子住,表嫂在家待了差不多一年。二間三層的樓房,前院後院,裝修的窗明几淨。

三舅家的大哥哥說:“總算回來有地方住了。”

三舅媽很早就去世了,三舅舅家三個哥哥都定居無錫,前幾年三舅舅去世了,老家的房子現在淹沒在一片荒草中了。

每年清明三個哥哥回來上墳,或者是我們去舅舅家拜年過節,基本不在那邊過夜,老房子,二舅媽也不愛收拾,幾間房堆的滿滿當當都是東西,大家都覺得住不下去。

現在,哥哥特意建了新樓房,為了拆遷老人有地方住,也為了他們過年回家有地方住,還為了,我們走親戚有地方可去。

這個小山村,再有看不見誰家有牛了,村裡到處都是老屋、老人,很少看見年輕人。

我每年都會去幾次,去看看舅舅舅媽,去爬山,去摘桃子,去打板慄。

只是我的孩子們,他們更願意去大城市,去遊樂場、去吃自助餐、逛動物園……

舅舅家有座山,山上有記憶,山下有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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