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寅:艺术生活日常化,是阿那亚的主要精神文化内涵


马寅:艺术生活日常化,是阿那亚的主要精神文化内涵

【编者按】见地沙龙由当代文化学者肖怀德召集和主持,致力于构建创造者的终生学习共同体,探索与发掘启迪智识、滋养社会、面向未来的文化与精神道路。我们坚信,通过艺术、科学与人文的对话与融通,聆听智者富有见地的思考,共同寻找和创造人类文明可持续发展、个体构筑健全生命的更多可能。本期时代·见地访谈录,我们邀请阿那亚缔造者、创始人马寅带你拨开个体与时代的迷雾。

2020年初,见地向见地讲者们提了一个问题:这个时代,如果只选一个问题,您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当这些问题汇集到见地时,我们感受到一种时代共振和心流回响。

时代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个体生命为基础交织而成的社会,生命的真实就是真实的时代。我们都生活在时代之中,正是在场的有限性,我们无法超越时空回到过往,也无法走进未来的异域之境。过来、现在和未来从来不是割裂存在的,今天的社会现实在不知不觉中被过往的观念习性所塑造,我们当下的行为也在一点一滴影响未来。

五年来,见地认为,艺术、科学与人文学科的分野,学术、创作与实践知识的疏离,让我们失去了整全认知世界、激活创造的可能。以求知超越局限,以开放超越偏见,以纯粹超越世俗,有一种更卓越的精神高地,我们可以抵达。

这是见地与见地讲者之间的问题共振,这是见地的精神群像的时代关切,这里激荡着从个体到群体的时代求解、生命求解之路。个体的时代之问延展成一张时代的意义之网,让我们拨开层层的迷雾,抵达可能的智识。

主题:阿那亚是一次追求“生命美学”的冒险

受访者:马寅 (阿那亚缔造者、创始人)

采访者:肖怀德 (当代文化学者、见地沙龙召集人)

马寅:艺术生活日常化,是阿那亚的主要精神文化内涵

这个时代最深刻的冲突是我们的生活方式是西方的,但是我们的情感方式是中国的

见地沙龙:您做阿那亚的缘起和动机是什么?

马寅:房子除了物质功能、居住功能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能够给客户体现的功能?在情感层面,这个时代最深刻的冲突是我们的生活方式是西方的,但是我们的情感方式是中国的。所以,对于情感方式的认知还是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中所建立的一套理论:中国是熟人社会,中国的人是愿意活在“温情默默的人世间”的,中国人是愿意在一起的,这些理念对我的触动是比较大的。

我就反思我在北京的生活方式,因为我最早是天津人,我是在2014年来到的北京,所以其实我是土生土长在天津长大的,俗话说就是我的父老乡亲、街坊四邻都在那个地方。而来到北京之后,那个东西就缺失了。虽然还是能挣钱,虽然生活还很好,但是还是会觉得有一种孤单凄慌的感觉,所以当时还是觉得是个完全的个体,没着没落的。再加上北京这个地方竞争十分激烈,你就会活得很孤独。比如说你在自己的社区里边,楼上楼下住的是谁,基本上就不认识,邻居是做什么的也不太清楚,坐电梯遇见邻居甚至也不打招呼,感觉小时候那种情感关系就都没了。

我小时候是在天津的胡同里长大的,那会我上学的时候就只用脖子上挂把钥匙,回来直接吃百家饭就行。虽然那时候邻居之间也有矛盾,但是相对来说那会儿的关系太好了。记得那时候经常都不用锁门的,出门就跟邻居说“我出去了,帮我看着点门”就行了,也就是那种邻里之间的关系。但是到了现在,尤其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更为明显,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关系其实是没有的。而中国人其实骨子里是需要这个东西的。哪怕是来这里买房子,我就发现只要有一个人买了,他就一定要把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拉过来,说大家将来一起在这个地方养老。而西方人的话是不可能这样的,不用说跟亲朋好友了,跟自己的孩子还不愿意住一起呢。

所以我就在想,在这个地方是不是能够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关系,小时候的那种邻里之间的美好关系在这个地方进行恢复。我觉得如果这个东西被恢复了的话,其实房子就多了一层需求,就是情感维度的需求。不光是居住,我在这个地方可以重新建立这些邻里关系,重建熟人社区了,这个是我们当时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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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小长假生活节

住房不只是居住,更是一种社群氛围、一种情感维度的需求

其实在这个时候做的一个事就是卖掉房子,业主进来后要让大家相互认识,尽快熟起来。我们做了大量的活动,聚会、吃饭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了之后大家的感觉就不太一样了。而后当这些人重新回到线上的社群里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沟通与交流也会不一样。大家变成熟人之后,尤其是从“线下”回到“线上的时候,再探讨任何事情,就完全与和陌生人的社区或者社群所探讨的事情是不一样的。其实现在北京的很多小区也成立社群,但很多人大家基本都不认识,而且群里的氛围也没有人把控,加之物业服务也跟不上,规则制度也不能完善,所以整体呈现的社群氛围是恶劣的。社群氛围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觉得这是对于很多现代的人来说的一种情感的需求,我们在这里就是在努力营造这样的一个氛围。

现在基本上大多数人都是认识的,所以当彼此熟悉与认识之后,这个社区就会给人以安全感。前段时间有一个开发商来参观完了之后,他写了一个朋友圈,他说非常喜欢阿那亚这个社区,有无数的野孩子,四五岁、五六岁的小孩子就在这里边自己玩。一会看看这个孩子在沙滩上玩,一会又在食堂玩了一会,一会又去别的地方玩了。他就拍了很多一堆孩子玩耍的照片。他就很奇怪,家长为什么不用看着孩子?他在北京社区里,孩子要是下楼去玩,至少保姆或者爷爷奶奶是要跟着的。所以在这里他们就不用,甚至有时候我们社区里经常有人就直接发微信问大家有没有看见自己家的孩子,有人就会告诉你好像在哪看见了。

这种关系逐渐建立起来了,然后又通过大量活动的内容,又让他们在不断加深这种情感关系,这是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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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莓音乐节

另外一方面就是所谓的精神需求。北京人对精神需求我认为实际上是在全国各个城市当中比较靠前的。一个是北京确实收入比较高,但是物质生活毕竟是有天花板的,到了一定天花板之后,大家还都是向往着精神层面的。再加上我觉得北京的教育水平都比较高,大家对精神上的要求会更多一些。所以也是从这些角度考虑,我们在想什么是未来的精神生活?至少我理解音乐、戏剧、舞蹈、文学、诗歌等文化艺术这个主题一定是未来的精神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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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之夜

我们就开始往这个方向去做了大量的内容和配套,首先做了很多的精神文化建筑:图书馆、礼堂、美术馆、艺术中心、戏剧中心、电影院、书店,以及各种类型的音乐服务空间,比如我们的车库,晚上大家可以体验一下,地下车库的一个酒吧也是一个livehouse,等等。我们做了很多的配套,然后就开始研究什么样的内容是适合在这里做的。我们就陆续在北京寻找和阿那亚的价值观、审美要求比较一致的文化艺术类型,比如说我们的美术馆与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合作,我们书店与单向空间合作,我们的戏剧是跟孟京辉戏剧工作室合作,然后也有例如摩登天空等一系列的音乐方面的资源。然后就开始跟着他们一起做大量的内容,包括做大量的“节”,比如说文学节、诗歌节、戏剧节、音乐节、舞蹈节、马术节、生活节等一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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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派对

我们原本计划做更多,比如纪录片节、海报节、建筑师论坛,因为建筑我们也觉得它是艺术的一部分,就想要把艺术生活日常化,基本上每天都会在阿那亚发生大量的艺术文化内容。这些艺术文化内容就变成了社区里的主要精神文化生活,也就是说当一个社区或者一个房子,除了我们说的居住的功能之外,还有我刚才说的另外两个维度的需求的时候,实际上这个房子的整体价值,大家看到的价值就不太一样了。所以很多人来我们这居住,更多看重的是后面两个需求,房子本身的居住功能反而不是最重要的。房子的居住功能反而变成了

房子是个载体,是承载你生活方式的一个载体或者容器。所以这点是我们那段时间可能想的最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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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用美好,换取美好

见地沙龙:我自己的体会,我觉得第一个情感连接,其实就像您说的,中国人骨子里面是有一种人和人之间交往的冲动的,但是中间还是需要有一个组织者去撬动,去打破人和人之间的一种隔阂、一种区隔,其实这个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情感组织其实非常关键,在这个里面您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

马寅:我总说一句话:“你需要用美好换取美好”,也就是说你得先主动把氛围营造好。氛围其实无比重要,人身上是有多样性的。当你在一个美好和善的氛围当中,你自己也愿意把自己内心美好和善的东西表达出来。而在一个冷漠和恶的环境中,其实也是容易扮演恶人的角色的。因为这是你生存的需要,而不是人好坏的事情。

我太太是基督徒,我不是。我早年的时候跟她去过家庭教会,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我发现家庭教会的氛围太好了,大家都是兄弟姐妹相称。那种温情的感觉,我觉得与我小时候那种邻里之间的关系挺像的,那是我有过的一些温暖的体验。然后就在想为什么会让你产生那种感觉,并且愿意让你也美好,让你也把你好的东西抒发出来,那就是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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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小长假生活节

所以其实最早我们开始做社区、做社群的时候,首先是要营造个好的氛围,好的氛围的前提是什么?你作为开发商,你要干的一件事就是一定要跟所有人在一起,我首先要在社群里。当时我们最早建社群实际上是个投诉社群,我当时承诺我的客户:在这社区里你们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在这社群里投诉,你@我保证的1个小时内回复,24小时给你解决问题的答案。我到现在还在坚持这件事,我们虽然已经到了有5000组客户,光大业主群也就是讨论公共艺术规则的,还有投诉的2个功能群大概现在有10个。这10个群中只要有人@我,我是肯定要回复的。如果他们有投诉,只是投诉到社区里而不@我的话,我们还有其他工作人员,是必须15分钟给人解决问题方案,这件事一直坚持到现在。在社区里面,我们首先是用这样的方式来体现我们的诚意,它是一个所有的美好氛围的最基础的东西。

在社区里,发挥群体智慧

第二点我认为叫做在社区里发挥群体智慧。就是说社区不是一个人、一个团队管着来,它一定是社区里所有人通过共同参与管理出来的。我们以前自己感觉我们做的很客观与公正,拿出一个规则制度,但是发现多么公正的规则都有客户不买账,他一定会挑出各种问题来,你还觉得是他在找茬,其实不是,这是因为你缺少一个群体智慧的一个讨论过程。

所以我们到后来社区里面管理的所有规划制度细则,我们全是要经过大家的讨论,讨论出来是什么样的,我们来执行。这样的方式我觉得也特别好,首先具有参与感,然后他就会自觉地拥护和执行,因为这是大家讨论出来的,大部分都是会讨论出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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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有一个案例,其实算是没有讨论出结果,但是其实这件事也挺有意思的。就是关于业主家的一个民工应不应该去食堂吃饭的问题。当时有一个业主在食堂吃饭,看见了一个特别脏的干活的民工在吃饭,他就给投诉了,因为我们是鼓励在社群中投诉的。其实到后来我们社区的管理模式叫做“羞耻心管理模式”,也就是说大家都在这居住,大家都要遵守社区的规定。然后我们的承诺就是你看见任何事情,比如哪辆车停歪了,拍照片发到社群当中,我们保证能给找到车主是谁,必须让他赔礼道歉,必须让他把车停好了。所以在社群当中大家就变成了不好意思在这儿有不文明的现象,生怕被别人投诉到社群,因为我们的承诺就是你只要投诉我保证帮你落实。

但是比如你在北京,这可能就很难,有时候投诉一件事,物业很难进行落实。所以我们到现在7年的物业费收缴率是100%。7年以来我们没有发生过一起跟业主之间的诉讼,共5000户,没有一户业主没给我们交过物业费。所以这个制度规则,刚才我说的业主家里的民工去食堂吃饭,那个业主就觉得他干活挺辛苦的,就把业主卡给他改善伙食。当时找到了业主跟他商量,说建议别让民工去食堂吃饭,有业主投诉了。这个业主就不太高兴了,认为工人也挺辛苦的,所以这件事我们就不知道怎么定了。所以我们就发到社群当中让大家讨论,一开始就一大堆人出来说,阿那亚的价值观叫人人平等,那民工就不是人吗?民工为什么就不能去食堂吃饭呢?这是就欺负弱势群体了。

还有一批人就比较理智,认为毕竟是业主食堂,不能谁都能来吃饭,确实特别脏也会影响卫生。还有一些人说西方国家里边产业工人的素质确实比我们素质高,他们都是干完活之后自己回家洗完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再参与公共生活的。这个事情讨论了好几天,在这过程中也有一些人就认为,既然民工可以去食堂吃饭,那么阿那亚社区里面有1万个建筑工人,他们是不是也有权利去食堂吃饭?这个事就很有意思,最后其实就没得出结论。但是这件事最终生成了一种同理心,就是讨论的双方开始愿意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所以大家就不再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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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期的讨论就演化成了经常有穿着游泳短裤的、光着上身的人来吃饭,也算是不文明现象,最后大家讨论完的结果就是:“衣衫不整者,不要去食堂吃饭”。然后针对光着上身的或者穿泳裤的人,门口会有专门的服务人员商量好方案,会提供一套我们的工作服,或者就是回去换衣服。这个东西制定完了之后,讨论双方对这件事都很释怀了,就不极端了。反对的人下次在食堂看到有民工在吃饭,他没有那么极端,他就会觉得算了,这有可能是给邻居全家干活的人,偶尔改善个伙食。然后支持的人,就会想下次不让我们家民工去食堂吃饭了,我让管家帮他们把饭打回家里吃,别影响其他邻里吃饭的感受。

我一直觉得中国人对于怎么过公共生活这件事没有概念,我们从小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教育,我们从小是集体主义的教育。80后、90后,我觉得存在一些极端个人化的个人主义,他缺少公共生活教育。所以社区的生活怎么过,我们后来发现还得需要用“群体社会”来解决。只要是有争议的问题,需要开发商、管理者来解决,我们基本就留给大家讨论,给出方案。

见地沙龙:最后的决策是如何做出来的?

马寅:决策一定是结合双方讨论完的最终结果,你要用一个客观公正的视角去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在这其中还不能完全讲理,还要讲情,情理交融很重要。

见地沙龙:其实大家更在乎的是讨论的过程,每个人在讨论过程当中,自我慢慢进入到一个公共社会,以一名公共人的身份进行公民的塑造和培养。

马寅

:是的,这个过程无比重要,而且这个过程会带给我个人,以及带给我整个团队特别大的启发,会通过这里边看到很多。所以群体智慧太重要了,单一的智慧去想一些问题是不行的,因为他们是站在他们每个个体的视角上,站在各个利益相关方的视角上去给出建议,最后定完一件事的时候一定是有妥协者的,但是对于那些妥协他是接受的。所以我们在社区里从来没有说强行推行任何一个制度和规则,任何规则都叫做讨论稿,首先会发到群中进行讨论,提出建议和意见。

坚持维护美好和善的氛围

见地沙龙:我们现在的微信群,包括我们的朋友圈,在中国基本上都是分裂状态的,如何保证它不分裂。

马寅:首先我们把所有的投诉问题都得解决好,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底色和保障前提,过程当中所有的事情是大家讨论出来的。

第三点来说,就是社群当中我们始终必须坚持要维护一个美好和善的氛围,我们是不允许这里边出现任何的分歧的。甚至两个业主在社群里争执起来,我们必须要管这件事,只要在这里面有矛盾、有不开心,这些事我们是一定要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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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有一次在社群当中有一个业主发了一个“三大惨案看义和团运动”的公众号推送,然后另外一个业主就提问:群里发布什么消息有限制吗?因为他看不惯发这种东西,他觉得那个东西偏左。然后我们的社群管理员就给他回复了,说我们社群有发言规范及群规,然后我们就把社群的管理规范就发出来了,包括在社群里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的规则,但还是遭到了反对。然后另外一个业主就看不惯了,认为不应该拿社群管理员出气,紧接着二人就怼了起来,之后更多的业主也参与了进来。

其实我们也不能说这件事有问题,因为我们确实不能去管业主,因为社群规范里没有对这个方面的东西来进行界定。但是这件事过了三个小时,我就觉得这事我就必须得管,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已经破坏了社群里人与人之间的氛围,所以我就发了一篇长文。我说:“您好,刚刚爬楼看了大家的讨论,我也想把我的观点和您交流一下。阿利亚社群是分享思想观点和讨论社区公共话题的场所,所以在社群发言规范中,我们只对广告或者推销产品的这些商业行为,以及不文明言论和危害国家社会这三类的发言作出明确的限制。

那么周医生分享的资料主要是对义和团历史事件的评述,与商业、网络暴力、政治倾向并无关联。从这个角度讲,没有违背阿那亚社群的发言规范,这也是社群管理员没有进行制止的原因。也许对文中这一历史事件,您和周医生因为观察角度、文化背景、研究方向的不同,在一些观点上不能达成一致,这在阿那亚社群中也是非常正常的现象。但这种不一致恰恰是阿利亚社群分享模式的魅力。

几千位不同背景、不同经历的邻居带来的思想碰撞和精神碰撞,会让每个人在其中获得非常迅速的成长。所以目前的社群发言规范与我们的业主公约、养犬公约等社区各项管理规则一样,是在邻居们自律互助共同探讨的基础上产生的,也会是一个不断优化的过程。

如果您认为现行的社群发言规范存在瑕疵和问题,我们非常希望倾听您的意见和建议,并不断完善细化管理制度。但需要您指出,那篇文章不适合在社群中分享的原因,如果赞同您意见的邻居占大多数,我们会依照您的意见修订制度,未来大家一起执行。”也就是说我的意思是,规则你要是不同意,觉得规则有问题,是没问题的。你可以把这篇文章不应该在社区里发的原因讲清楚。讲清楚之后,对于规则的更改,如果有大多数业主都支持你的意见,就进行更改;但是如果要是说不出来理由,大多数人也不支持,那么这个规则也不能更改。

然后我又@到了另外几个和他“互怼”的业主:

“感谢今天上午大家积极参与到讨论中,从社群创立之初阿那亚就一直强调美好氛围。因为只有在美好氛围和亲密关系的基础上,大家尽可能展现善的、互相谅解尊重的一面,社群中的讨论才不会沦为网络上的口水仗,而更像是家庭成员之间的磨合,不会影响大家在价值观和发展方向上的一致性。我们应该更有针对性地为新邻居们组织线下聚会,等到大家认识了解之后,再回到社群当中来,沟通氛围才会变得更加和谐和融洽。任何争论都不会损毁已经存在着的美好,只会让大家形成更为理性的社群意识。”

这个群当年是我们六群,刚刚建立半年多的时间,这里面还需要有个认识过程。

“然后我最后想和大家说一点就是阿那亚社群一直是由所有业主共同缔造的,而不是开发商管理出来的,希望未来的每一次碰撞都能在不出现不和谐声音和争论的前提下,来弥补我们管理的漏洞。”

这个东西讲完了之后,那么后面所有的讨论就变成了都和谐的了,大家出来都是主动,说话态度完全就都变了。对于此事的回复,当事人自己也开始客观地说反省自己,自己就开始给自己台阶下了,大家就缓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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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这个就是说你必须坚持维持美好氛围,在这里面大家都还是要无限的美好和善良的东西。其实业主整体的知识水平比较高也是有关系的。因为首先阿那亚的这种房子它不是刚需品,它其实是可以用价值观来筛选客户的。我们其实在早期的时候是思考一下这项目很多价值观的东西,因为我从事了许多年的房地产行业,就房地产其实是典型的输出价值观的一个产业。早年做豪宅的时候,价值观就是“富贵逼人”四个字,因为背后隐含的价值观就是权力崇拜、金钱崇拜、炫耀、面子、虚荣心、消费主义至上,欲望、占有等,此类逻辑的。

我没有说这个逻辑不好,但是在10年、20年以前做房地产,你要打造豪宅,就是得按这个逻辑来打造,是权贵的象征。只有往这个方向上强调,豪宅才能让有钱人觉得那是身份的象征。

有品质的简朴,有节制的丰盛

见地沙龙:阿那亚的价值观是什么?

马寅:2013年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像一个时代的分水岭。那一年我觉得大家开始关注自己内心真实需要的东西,感觉那些物质层面的追求总是有尽头了,而且大家已经从物质生活当中得到的幸福感越来越少了,时间也越来越短了,然后就会留意什么东西应该是他最关注的。

我刚才在强调,我们开始更多地关注到人的幸福的问题,人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因为在这之前,大量的价值观都是被成功学的价值观所笼罩的。那么到了2013年之后,总还会有一些人在思考这些事。那段时间我去日本、去台湾的次数比较多,我就特别喜欢日本和台湾的生活方式,还有他们所有的城市审美,那种形成的很多的宗教、文化的一种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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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时大胆想象了一下,就是说可能30年以后我们就会是日本的生活方式,15年以后我们可能就是台湾的生活方式。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其实他们现在所经历的所有东西,一定也是我们一定要经历的,是不是可以把这些思考直接做到一个社区当中,这是我们当年坚定想好的事。

那会儿我在台湾和日本慢慢发现幸福是来源于物质的节制,来源于精神生活的丰盛,而不是物质的膨胀,这个可能会让所谓的人的幸福感更持久一些。所以我们当时赋予了这个项目新的价值观,就是强调精神层面。第一个是要回归自然,从2013年之后,我觉得更多人还是喜欢自然的生活方式。第二个是回归家庭,比如过去可能男人觉得挣钱是给予家庭最大的贡献,但是慢慢的你会发现你需要给予家庭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爱,家庭才能给你更多的反哺。第三个叫回归自我,自我就是向内探寻,追寻自己内心真实想要的东西,所以这是我们强调的一个“回归”的价值观。

生活层面我们则强调不去追求那些所谓金碧辉煌、富丽堂皇、镶金包银的生活方式。我们强调要

有品质的简朴,有节制的丰盛。因为从那一年开始你会发现,浪费也是一个不好的生活方式,但是当人有钱的时候,自然会出现此类行为,节俭成为了一种美德。以前是觉得好像不浪费就显得没面子,后来大家慢慢开始认识到这些问题,所以我们强调“有品质的简朴,有节制的丰盛”,这样的一个生活方式。有了这样的一个价值观之后,实际上这个社区里面所有的审美、服务、建筑、社区管理,全是按照这样的一个价值观逻辑来的,价值观一定是指导了你所有的下一步的动作。再比如我们的设计、空间、建筑等等全部要内化价值观念,他最后带来的结果就是喜欢你的人就无比喜欢,有的人就无感,他不觉得这个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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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有过一土豪朋友来过,他进了园区转了一圈,他第一印象一看:“你这最多算四星级标准是吧?”他心目当中对于海边的一个度假,他就想着三亚海棠湾那样,遍地都是超5星、超6星、七星级的酒店,或者像迪拜一样的感觉,他觉得海边度假就是这样的。然后带他去图书馆,他也会觉得这图书馆盖好了吗?为什么不贴石材?他就觉得清水混凝土漏在外面,他就不接受这种审美。他虽然也很有钱,但是他就没成为我们客户。实际上就变成了天然的用价值观、用审美来筛选客户。而且喜欢你的人就无比喜欢,因为这东西不是刚需,不是他必须要买的房子,所以不用强迫他必须要在这住。所以相对来说其实叫用价值观筛选了一批客户,那这样的一批客户首先他是新客户,再加上来到一个新社区,再加上大家一起开始共同讨论、探讨这个社区的公共生活。那么其实这个社区才具备,我认为的理想社区的基础条件。不是个新社区都不行,因为历史上太多的纠葛问题没有办法去解决好,只有在一个新社区当中才能真正把这个问题解决。所以这些我觉得都是所谓的理想社区也好,一个美好社区也好,应该具备的条件。

马寅:艺术生活日常化,是阿那亚的主要精神文化内涵

见地沙龙:你理解的这些人的精神生活或者精神需求包括哪些?

马寅:我现在能够想到的就是刚才我讲的我跟文化艺术相关的这一系列。因为我是文科的知识体系,比较偏好文化艺术,所以我觉得在我的心目当中,至少现在的认知精神生活就是以文化艺术为主的一些文化生活,并且能够把它变成日常生活。我们也是这么来践行的,我们会成立大量的社群,这些社群是跟每个人文化艺术生活相关的,比如说我们有舞蹈的、戏剧的、音乐的、摄影的,甚至我们有家史群等等各种类型的兴趣群。然后把志同道合的业主们放在不同的社群当中,然后在里面不断的产生各种文化艺术、精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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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阿那亚红酒半程马拉松

生命美学,人与空间相互滋养

见地沙龙:这些业主的精神需求和我们匹配的精神产品之间是一种互相的匹配和契合吗?

马寅:对,不能简单的往这里面植入内容,比如今天我搞一场音乐会,明天搞一场舞蹈演出,这个是一方面,这不重要,最重要是你得把文化艺术内容真正扎根在这。扎根在这的方式就是成立不同类型的社群之后,让有不同类型的爱好的人聚集在一起,一起来研究怎么去把社区文化内容做起来。我们会在一些经费上做一些制度上的投资,比如老年人有不同类型,有乒乓球、合唱团、舞蹈团的,就是把大家组织起来,把这些内容变成了他们的日常生活。比如说话剧,我们成立了一个戏剧社,从5年以前最早只有10个业主来参与,我们第一年就做了一场叫《八个女人的法国》的话剧,是到北京公演的,是在北京八一剧场,我们第一年以对外卖票的这种方式演过6场正式公演。第二年我们做百老汇的歌舞剧,叫《朝九晚五》。第三年做了4场戏剧,第四年做了6场,去年我们只做了一场,但是做了一场最难的,做了《茶馆》,76个演员全部都是业主,没有任何专业技术的人来全部参与,我们直接去国家话剧院进行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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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过去5年当中,光戏剧这一方面陆陆续续参与我们演出的业主演员大概就有两三百人。我就只拿戏剧进行举例,这些人演戏剧可嗨了,那种幸福感,以及每个人演完之后的那种状态。在演戏之前,前三四个月基本上他们一礼拜至少要排练三次,而且他们白天都有工作。我们在北京有自己的排练厅,大家利用业余时间就开始排练,我们给他请了话剧导演帮他们去做排练,《茶馆》是多难的一部戏,而且里面大部分都是男演员,而我们戏剧社本来女士就多,男士就少。所以去年我们就想挑战一下,当时觉得已经经历了5年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做一个更经典的?我们在国家话剧院演出的时候,专业的演员看了都惊呆了,不会相信这是一堆业余人员演的话剧。确实就是因为爱这件事、喜欢这件事,就是你把这个点给他点着了,你点着了他的第二人生,生命状态就变了,所以这个非常重要,

好的环境和好的精神生活是特别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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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人让我去跟他们分享我们的美学这一块,想知道我们的审美方面是怎么做的。我是说美学这种东西,其实它是有一个演变过程的。我们确实把我们的社区打造的比较美,但是美这件事其实也是分维度或者分阶段的。我觉得最低阶段的美学是产品美学阶段,比如一个杯子就叫美学,这杯子我必须得保证好看。

第二阶段的美学叫生活美学阶段,就是不光杯子好看,桌子也好看,地板装修等等配在一起都好看的生活美学阶段。目前我觉得全民都在做审美,包括各个商家也在做审美的问题,你会发现消费升级背后实际上是设计升级和审美的升级。还是拿杯子举例,比如我是卖杯子的,我想把这杯子卖给你,但是你们家都有100个杯子了,我凭什么能把这杯子卖给你呢?一个是杯子有着最符合当下的审美,符合你对这个杯子的一切喜爱,你才有可能买我的第101个杯子。所以消费升级的背后,我一直认为是设计的升级和审美的升级。

我们第二个阶段一直在做的是空间美学、生活美学的东西。现在我觉得第三阶段叫做生命美学的阶段。简单地说,它是人物与空间和谐的一种状态。还拿日本举例子,你会发现你在马路上走,对面过来的人谁是中国人,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日本确实相对来说它的细节做的特别好,整体的审美水准也比较高,这确实跟背后的价值观也有关系。它背后是禅宗的价值观,你会看到它审美的高度一致,而且你会觉得人的状态和环境的匹配度是特别高的,我觉得那是最高的美学的表达方式。那么当你把一个好的环境营造好,这里面每天的精神文化生活,或者艺术生活变成日常化的时候,你每天在这里面工作或者生活,人的生命状态是会被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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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儿有两个发现,第一个发现是我们自己的员工,我发现只要是在这工作三年以上的,你会发现他们变漂亮了,和这的环境越来越吻合,他们也开始注重很多东西。我们都是从本地招的,很多人不太相信我们是从本地招的人。但是确实是因为你始终让他们看到美的东西,让他看到一个永远是干净的社区环境,永远跟业主在一起天天参与文化生活,他们一定会改变这种生命状态。然后业主也是如此,很多常住在这里的业主,你会发现他们的气质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变化。

见地沙龙:是特别和谐的一种人和空间的和谐状态,就是人的气质养空间的气质,空间的气质也养人的气质,是一种互相滋养的关系。

马寅:对,差不多我理解应该就是这样的一个感觉了。所以刚才讲那些演话剧的人,他们有些人每年跟着演话剧,天天排练,你会发现他的生命状态也不一样。

见地沙龙:他找到了他生命的另外一层意义,就会互相有影响。我观察,您在建筑上花了很大的功夫。

马寅:对,因为我喜欢建筑,所以我在建筑方面确实投入的精力比较多,我们整个社区里面所有的建筑,所有的空间,小到甜品店的设计我都得亲自管,因为我希望审美的东西相对来说是比较统一的。所以我们为什么干的比较辛苦,是因为所有这些事都得管,就连个商家的室内环境空间设计,我们也都要管。包括小到他们家的价格的制定,服务的投诉,运营的情况等等。实际上我们干的不是房地产的事,传统房地产至少占我个人精力的10%,剩下30%在服务上,30%在建筑、设计和创意上,30%在那些招商内容的搭建上,比如我们要做什么样的内容,招商引进来什么样的合作伙伴。

房地产现在自认为自己水平挺高,其实都是幻觉,就是因为市场太好了,你随便怎么盖房子都能卖得掉,你把这种市场好当做的个人能力,我觉得这是房地产现在最大的问题。

马寅:艺术生活日常化,是阿那亚的主要精神文化内涵

艺术一定是未来的休闲度假生活的主题,艺术是需要仪式感的

兰芝

:今天上午看到的艺术中心、美术馆这样的建筑,是不是受日本的直岛、丰岛的影响比较大?

马寅:直岛、丰岛给我最大的启发是,我觉得艺术之旅,除了刚才我说的精神文化生活之外,我们还是希望能够面向更年轻的一代,其实对他们来说最有吸引力的东西还是艺术。因为他们跟我们的生长环境不一样,尤其是90后、95后这批人,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担心过吃饭、挨饿这件事,从来没有担心过解决基本生活的问题。我们的60后、70后那一代人是挨饿长大的,所以从小就对于欲望或者对挣钱这件事,是有“童年阴影”的。所以就觉得挣钱这件事好像是本能一样,其实跟小时候物质生活没有得到满足有巨大的关系。而他们从小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直接跨过了这个阶段,他天生就开始思考自我实现这件事,不需要解决温饱问题。所以他思考自我实现,这其中艺术对他来说是他重要的一个“氧气和水”,那是他的本能。

马寅:艺术生活日常化,是阿那亚的主要精神文化内涵

另外一个启发是,你会发现年轻人确实是这个时代的风向标。他不见得买得起你的房子,但是他的影响力非常大,他会影响到他的父母。你会发现我们很难打动60后,他们相对来说比较自我,因为他成功过,所以很经验主义,甚至很固执,谁也看不上。但是他唯一能被打动的一定是他20岁左右的孩子,尤其是他自己的孩子,再有出国留学的一些经历、视野之后,或者上了大学之后,孩子回来跟他父母一说话,就能发现这是他的短板。

所以我们后来把客户群体往年轻化的方向推,以前我们认为是50后、60后、70后这些所谓功成身退的有钱客户,后来发现不行,他们不是我们的客户,反而是更小的客户。我们的业主40岁是一个分水岭,40岁以下的是大部分的客户,40岁以上的可能就占小部分。但我们当时要确定一部分客户群体的目的是因为我们所有的配套、运营都要围绕着你的目标客户群来,所以我们所有的配套,所有打造的内容都是按80后、90后打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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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派对

见地沙龙:您的业主客户和到这来旅游和打卡的客户,这两拨人是两拨什么样的人?你们如何定义?

马寅:一半一半,如果没有来打卡的人,没有这些访客的话,是没有可能把这个社区里的所有的配套运营起来的。如果不能把这些配套运营起来的话,所谓的那些社区生活、文化生活是没有办法做起来的。打卡的或者来玩的一部分人就比较多了,只要是有度假需求的就都可以来,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艺术一定是未来的休闲度假生活的主题,艺术是需要仪式感的,我认为其实在这个地方做艺术,有可能比在北京做文化、艺术的东西,会让北京人更觉得美好,更觉得有意义,更觉得有仪式感。举个例子,我们前年在图书馆搞了一次北岛诗歌的朗诵会,我们没有想到卖票卖了三五百张票。我们是跟单向空间一起做的,单向空间都惊了,是因为他们其实每周都在他们空间书店二楼,本来有一个小空间就是做读书活动的,每周都请作家来。他说我们请北岛来也没来过这么多人,可能差不多三五十个人。他们也做直播,大概去年也就三五万的点播,日常他们请的这些人有5万的点播率就算很好了,而我们那次达到了70万的点播率。所以他也没想到点播率又这么高,然后到达现场的人又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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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之夜

而我们在后来分析这件事的时候就发现原因有两点:第一点是多种要素的叠加,比如说大海、阿那亚、图书馆、北岛、诗歌,这5个要素叠加在一起,带给人的体验感是不一样的,是跟直接在北京单向空间书店搞一个活动不一样。第二点来说是距北京300公里以外的海边上有一场诗歌会,就这件事对于那些文艺青年来说,他的感受就是我要开车300公里去听一场诗歌。北京有那么多文化艺术内容,这个东西发生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反而不珍惜。当你说阿那亚有一场诗歌,他就是知道要跑到海边去,而这个

距离变成了仪式感。第三个启发是把美术馆建筑本身变成一个艺术作品。比如我们看到的丰岛美术馆,它本身就是个艺术作品,你安安静静在那里看地上的水珠也好,还是什么也好,你会觉得建筑本身就已经是个艺术作品,所以这对于到达式的艺术之旅非常重要,而不是简简单单就盖一个美术馆。

见地沙龙:讲的挺重要的一个,它不是个刚需,买的人他真的是因为喜欢,然后把有共同价值观的人和共同兴趣的同一类人给聚集起来。

马寅:这是相对来说,它不是绝对的。因为做大了之后进来的人其实也有各种想法,别的有来投资的,因为我们的房产也一直在升值,大家在做民宿出租,每年的投资回报率还挺高,就这一点来说,笼子大了就什么人都会有。但是你还是能看得出来,即使那些所谓价值观不一样的人,他买你的房子也是认同你的美好。好在这个社区里面,即使有这些人进入了你的社区里面,500人里面有499个人都是那样的价值观,他这1个人在这个社区里,还是会遵守你的社区规定的,因为他是小众。

汪丁丁教授有一个理论叫1/3理论,意思就是说在一个社区里甚至到一个社会,当有1/3的人是反对派意见或者跟你价值观不一致的话,一定会被颠覆。我后来跟他一直在探讨社区的事,社群管理的事,他就特别支持我做这件事情。但是他又是个悲观主义者,他会觉得你做大了之后,这里面将来超过1/3的人可能会有不和谐的声音,所谓的社区共建的这件事,他就觉得可能会有问题。

阿那亚是个感性的产物,或者叫非理性的产物,所以它是不可复制的

见地沙龙:我担忧的是两个,一个是里面的文化艺术内容持续的供给和更新,因为需要不断的给用户新的东西、新的体验,而且它的需求是在不断提升的,其实是一个挑战。

第二个就是阿那亚的扩张之后,因为你是投入整个心力的,那么如果有第二个、有第三个,因为它不是一个可复制的概念,不是完全可复制,这里面怎么去平衡这些内容,因为你的个人的心力是有非常有限的。

马寅:我先回答后一个问题,阿那亚确实不是一个传统地产项目,它不能复制,它不是一个流水线产品。所有房地产行业的任何一个项目都可以成为流水线产品,在北京做好一个项目,把这个项目稍微修改一下,就可以搬到全中国各个城市当中去。但这个不行,这个是我们整个团队所有的时间、精力、情感投入之后的一个结果,而且是用时间换出来的,它是由小到大的过程。所以别说让我再建一个阿那亚了,我重建这件事都成不了。假如我现在能回到7年以前重新再干这个项目也干不成了。因为你变成理性的一个思维方式的话,去干这件事就干不了了,它是个感性的产物,是当年你为了生存,基本不算账。如果算账什么都干不了,因为当年就是想把地卖了,也没卖成砸在自己手里了,你就必须把它往下开发的时候,是不可能按商业逻辑去想这件事的,只想活着,只要护住现金流,我就往前多活一天。所以其实你干的所有事都为了保现金流,而不是为了保利润,那么在这种情况之下你才能把它走出来。

所以很多开发商来看,看不太懂我们想干的是什么,是因为没有人敢在当年是不要利润,先要现金流的活,所以它是个感性的产物,或者叫非理性的产物,所以它是不可复制的。

我也没打算把它复制,因为我觉得我能把一个做深做大就很好。比如以前我们有3000亩地,我未来在周边可以再买。其实我们现在卖的8期、9期已经是我们另外3000亩地的一部分了。我就把它做大,做大的好处第一在管理方面相对来说特别容易。第二我可以把更多的我想做的文化内容配套设施再装进来,比如将来甚至做一些教育的主题,把这个平台做深、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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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就是我们在北京周边的山里做了一个项目,因为有些人喜欢海,但是有些人喜欢山,我们只围绕北京人在做这个项目。我们第三个项目是三亚的项目,但三亚的项目其实就是个普通住宅项目,它是为我说的北戴河项目做配套的。我们的业主99%都是北京人,所以他们都有到了冬天去三亚的这种生活习惯,我其实就是给他做了一个配套。同时我们有一个强大的服务体系,到了冬天这边淡季了,这套服务体系的人也就闲下来了,那么我们就可以把他们派到三亚去继续到那边去做服务,所以就形成了一个服务上的互补。这是我们到现在只做三个项目的原因,而且我们只围绕北京人来做,不离开北京。因为第一,离开北京我们不知道这样的项目在别的地方能不能生效。第二,我仍然认为只有北京人才接受精神家园,精神家园是他们的刚需,别的城市不见得会有这个需要。所以很多找我们来合作的,包括很多做文旅地产的,我一开始也挺冲动的跟他们看了,后来我自己觉得干不了。天津都做不成,天津人我特别奇怪的是,天津是2000万人口的大城市,房价卖到5万以上了,比价效应我卖的也不贵。天津比北京来这还近,要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天津还通高铁,天津人跟北京人一样,同样都有小时候的北戴河度假的情节。综合所有的结果,天津的人为什么不来?我就在思考,如果解决不了天津人来的问题,那么在其他省会城市周边干文旅地产的可能性就不存在。

马寅:艺术生活日常化,是阿那亚的主要精神文化内涵

我们的分析是这样,新北京人占了北京的主流,绝大多数的人基本都是背井离乡来的北京,无论你来了3年、5年、10年还是20年,都是一样的,北京这个城市很难给你带来安全感和归属感。再加上竞争压力极大,因为大家在这个地方一直是一种高度紧张的竞争状态。在北京,中产阶级其实是一个很“苦逼”的代名词,你会发现在四五线城市,或在三四线城市里,中产阶级的幸福指数是非常高的。只要在北京,中产阶级的幸福指数就没那么高了,他们往上走很困难,往下其实又不甘心,就夹在中间,就是那种巨大的精神压力。另外,你会发现北京的城市建设,马路都修那么宽,没有什么文化生活。所以到了周末你会发现北京人都是像“逃离城市”一样,开车到周边找个农家院,吃顿农家饭,就觉得那是生活。所以阿那亚的出现对于北京人来说确实一下子找到了他们想要的生活的这种感觉。因为我们的业主很多都是中产阶级,我甚至觉得对于很多北京的中产阶级,来了阿那亚的时候,甚至我觉得某种意义上有某种逃避的感觉,想暂时逃避掉北京的那些让他焦虑、紧张、压力极大的生活。工作压力太大了,太焦虑了,指标完不成了,目标完不成了,以及孩子上学问题等所有的焦虑,在北京没有办法化解,他需要向外探寻。来到阿那亚这两天觉得特别开心,看着大海一堆人在这玩,都是文化艺术生活,他其实暂时忘掉了那些焦虑,哪怕礼拜一他回去继续干活,但起码人的内心从紧张到放松的舒展环境,所以对于北京人来说,他会觉得这东西是刚需。

马寅:艺术生活日常化,是阿那亚的主要精神文化内涵

而天津是个天生休闲的城市,市井生活特别浓郁,天津95%的人群都是由本地人组成的,北京不一样,北京有可能70%-80%的人是外地人。天津人不管有多大的压力,这一天自己就化解掉了,按天津人的话说,上午有点压力,下午下班之前约朋友打个牌,吃个饭、喝个酒、泡个脚,他自己能化解。另外天津它是土生土长的城市,其实这种亲情文化,天天七大姑八大姨都住在身边,哥哥弟弟妹妹,家族之间的网络关系。他在那一个月挣3000块钱,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压力,因为他不需要化解这些压力,没有那么强烈的竞争,真有点我不开心的事和压力,马上就去和哥哥弟弟妹妹们大家一起吃个饭,聊会天,去亲戚家串个门,基本上就化解掉了。他的焦虑不需要向外探寻,他可以来阿那亚度个假,但是他绝对不需要在这买套房,所以这是天津和北京的本质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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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一件事,就是对我来说,文旅地产只能在北京周边干。其他周边的话,第一我不了解那边的生活方式,第二我不觉得那边有这样的人群。北京是一批特定的人群,而且北京又是真正的文化中心,做文化生活十分方便,谁来做内容都方便,不可能离开这儿的。所以我回答你的问题就是我只能围绕着他来做,我觉得把一两个项目做深做大,其实对我来说就已经很有满足感了,不见得非得拿规模来呈现价值。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说文化艺术内容在社区里的持续性。文化艺术内容对我们现在来说是分两部分,一部分的内容是社区里面大家形成了兴趣之后,自发形成很多文化内容,比如读书会、诗歌会,各种类型的活动,业主自己就开始组织了,我们只不过是有不同的空间提供给他们。另外一部分就是我们开始植入一些文化艺术内容,这些文化艺术内容早期的时候是靠我们的地产工作做了一些反哺,比如我们没有营销费这个概念,我们从来不打任何广告,也没有投入传统的广告费用。我们全部投入在文化艺术内容上,现在已经逐渐形成了一个主题,有点像一个海边的文化艺术目的地的感觉了,很多北京的文艺青年已经开始特别认这个地方,他认这个地方之后,这些文化艺术内容就不断的注入更多的活力,然后会被更多的访客,更多的年轻人,更多的热爱文化艺术的人来消费。比如美术馆,我们卖门票,我们去年做了4次展,大概花了800万,去年门票收入做到了6-700万。原来我们想象做美术馆一年得赔好多钱。比如我们做单向空间书店,我跟许知远谈的时候,我说到时候我每年给你补贴,保证不让你赔钱就行了,但实际上去年已经盈利了。去年他一年150万的收入是他的保本点,去年做了250万的收入,他已经有利润了,就是70-80万的利润。

马寅:艺术生活日常化,是阿那亚的主要精神文化内涵

所以,其实不能低估了年轻人在文化艺术方面的消费力,这些实际上至少保证了我在未来不再去做新的补贴。但是我们建的场馆,比如美术馆、戏剧中心、电影院、音乐厅等等建筑,这些建筑是我的资产,我只把它变成我的沉默资产,说白了就是我在这卖了这些房子,我把纯利润变成了社区里的资产,酒店是我的资产,商业是我的资产,餐厅是我的资产,美术馆、图书馆、艺术中心这些都是我的资产。这一个资产包你不能指望着每一个建筑空间都给你贡献利润,酒店可以给你贡献利润,餐厅可以给你贡献利润就可以了,剩下那一些只要我们不多补贴钱,其实这件事就可以持续的。

另外一个就是你在整个社区里面,比如每年我们会从酒店、餐厅里面拿出一笔“文化基金”,就是营业额的1%,用于下一年的文化投入。做任何的商业,还是要有这方面的投入,那就看你怎么界定比例。

编 / 刘珊珊 ,审 / 任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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