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大師中,有三個"腦病"患者,影響幾何?

晚清以來,出現在神州大地上具有狂人氣象的人物真不少。

而真正患有"腦病"卻又恰好與科舉發生關係的狂人,正有三位。

這三位人物都為科舉時代所籠罩,都不得不與科舉發生關係。而且這三位又都是不能讓八股束縛住手腳的狂人。

這就有意思了,這三個"腦病"狂人在科考之路上會發生什麼故事呢?


晚清大師中,有三個

先說章太炎和他的病症。1883年,16歲的章太炎面臨著要下科場,要遵父兄之命求取功名。正在這關鍵時刻,一件事情發生了,這就是章太炎生病了,而且生的是"腦病"。

章太炎在《自述學術次第》中這樣說,"餘生亡清之末,……未嘗應舉,故得泛覽典文,只有採獲"。"然於舉業,則固絕意不為"。"年十六,當應縣試,病未往","旋即廢棄"。那麼,太炎到底患的是什麼病呢?據其《自定年譜》知道,太炎患的是"眩厥",具體說就是"癲癇"。

太炎就以先"病"為敬的方式,終結了他尚未開始的科舉生涯,戰鬥還沒有打響就結束了。

這在晚清以來的學人中,大概也只是唯一的一個。其後,"章瘋子"就躲到杭州詁經精舍,去研究他的"小學"與經學去了。


晚清大師中,有三個

柳亞子的詩自成一家,他的"腦病"亦自備一格。

他的太太稱其為"柳痴子",說他是承受了"餘杭章太炎先生章痴子的道統心傳"。據《柳亞子自傳》,少年柳亞子受呂東萊的《左傳博議》很大,"我受了他的影響,便也好寫翻案文章,縱橫捭闔,不可一世起來"。

講到不可不讀的"四書",柳亞子"最喜歡和朱晦庵鬧彆扭,要抬出漢儒來打倒宋學",並且"對宋儒是深惡痛絕的"。可以說,整個八股思想價值體系都是建立在朱熹理學思想之上的,"和朱晦庵鬧彆扭"且又要"打倒宋學",那麼,如此"倒行逆施",八股還能有個怎麼弄法呢?

但柳亞子對自己的八股還相當自信,"在唸古文時,我做些策論之類;在唸時文時,當然要做八股了。我的八股,好像做得也並不壞,喜用詞藻和史實,是我的拿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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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來,八股不僅不能束縛住柳亞子,"柳痴子"在八股世界中玩的還挺高興呢。就如同進入鐵扇公主肚子中的孫悟空,主動權是把握在孫悟空手中的。在1902年,柳亞子考取了秀才,而且是以整個吳縣第二名的成績。

與太炎偶爾一現的"腦病"不同,柳亞子的"腦病"在中年以後,愈加厲害,"中年以後,常常鬧著神經興奮與神經衰弱的把戲;興奮時其熱如火,衰弱時其冷如冰""照尋常的慣例,一年中有四五個月神經興奮,七八個月神經麻木,過了這七八個月,又會興奮起來了"。這種"神經興奮與神經衰弱"輪轉的"腦病",也是夠特別的,這大概屬於詩人特有的"腦病"吧。

康有為的"腦病"又是屬於另一類型,似更為兇險。這是康有為在二十八歲時發生的事,情況相當嚴重,"幾死"。


晚清大師中,有三個

康有為《我史》記下了這次"腦病"發生的前前後後,"二月將行,二十三日頭痛大作,幾死。日讀攻書,既而目痛不能視文字,醫者束手無法,惟裹頭行吟於室。數月不出,檢視書記遺稿,從容待死,乃手定大同之制,名曰《人類公理》。以為吾既聞道,既定大同,可以死矣。既而得西醫書讀之,以信西學之礦,創試西藥,如方為之,乃漸效,日走村後大樹下,至七月乃瘳"。

從二月發病到七月康有為自配"西藥"治好,康有為這次"腦病"遷延差不多有半年之久,且有性命之憂,比太炎的"眩厥"與柳亞子的"腦病"都更為嚴重。

康有為沒有太炎的好運氣,只要太炎一"眩厥",就可以遠離科場與八股,但康有為不行。康有為雖患"幾死"的"腦病",但也要參加鄉試。鄉試的結果可想而知,"鄉試不售"。這很有可能是"腦病"影響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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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腦病"還讓康有為"記性遂衰",《我史》寫道,"然此為腦亂病久,病後記性遂衰,從此不敢得事算學矣"。

這三位大師是因腦病而狂,還是因狂而患腦病,恐怕沒人會搞清楚。但不管怎麼說,這三位都是真的狂。

先說康有為。在他21歲時,就認為韓愈"道術淺薄","《原道》亦極膚淺",那是多大的口氣,韓愈在古典時代那是多高的地位。康有為曾自號"長素",就有"凌駕素王"之意。在所謂"康門五哲"中,他為其弟子們起的號也都很有意思。陳千秋號"超回",超越顏回;梁啟超號"軼賜",超越端木賜(子貢);麥孟華號"駕孟",超越孟子;曹泰號"越伋",超越孔伋或燕伋;韓文舉號"乘參",當然是凌越曾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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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章太炎。他也有自己門下的"五大天王":黃侃為"天王",汪東為"東王",朱希祖為"西王",錢玄同為"南王",吳承仕為"北王"。太炎說過一段"斯文在茲"的"狂言":"上天以國粹付餘,自炳麟之出生,迄於今茲,三十有六歲,鳳鳥不至,河不出圖。……至於支那宏碩壯美之學,而漸嶄其統緒,國故民紀,絕於餘手,是則餘之罪也"(《葵卯獄中日記》)。這是按照《論語》格式有意或無意依仿"聖人"口吻所說的話。


晚清大師中,有三個

還有柳亞子。"前身禰正平,後身王爾德"的柳亞子,曾自號"亞廬",據說有想成為"亞洲的盧梭"之意;又自號"青兕","青兕"辛棄疾別號也。柳亞子曾有"倘遣名園長屬我,躬耕原不戀吳江"的詩句,因惹向政府當局索要"頤和園"的公案。不管這個公案有與沒有,只是這個想要"頤和園"的意向,在解放後知識分子中,其"狂妄"當推為第一人。

這正是:

萬木草堂聲琅琅,

並世雄傑數章康。

詩人畢竟是英雄,

躬耕吳江又何妨?


參考文獻:

《自述學術次第》章太炎

《我史》康有為

《柳亞子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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