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鄭智化因為《水手》這首歌一炮而紅,其影響力超越了現在任何一首神曲,幾乎在每個大街小巷,電視的點播臺,校園裡的大合唱,以及各行各業中那種鼓舞士氣的晚會上,都少不了這首歌。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水手》像那個時代的一盞明燈,照亮了許多低迷失意的人們,給身處逆境的人帶去力量和安慰。而鄭智化本人也被社會樹立成了一個“勵志歌手”,身殘志堅的正能量標杆。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但是,很多人卻不知道,鄭智化自己並不喜歡這首歌……當被問到自己如何看待自己“勵志歌手”這樣的標籤,鄭智化說:“腿都這個樣子了,能不勵志嗎?”,他說:“誰會希望聽一個瘸子唱情歌呢!”不留情面的戳破了這個所有人的水手夢。

如果你仔細去聽他的歌詞,就會發現,他的音樂裡“希望”都是渺茫的,而且都是從“絕望”中生髮的。

面對命運不服輸的是他,疾病纏身頑強抵抗的是他,但是嫉惡如仇,看透世態炎涼的也是他,他嚮往幸福,卻從來不裝出一副樂觀積極的樣子,他說整個世界就是“亂象”,而他是那種一生哭兩次的人,一次是咕咕落地時,一次是看透了人生絕望時。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當你把《水手》和鄭智化的前半生結合起來理解,就不會是那樣的想法了。

鄭智化的童年是不幸的,一個哥哥在他出生前夭折了,算命的說是鄭智化剋死他的…… “智化”是佛語,說是可以降服他天生的叛逆之氣……鄭智化是家裡的老么,3歲時候患小兒麻痺,至此他失去雙腿,他的家庭長期瀰漫著抑鬱的氣氛,母親曾經每天去臺灣各個地方去尋醫問藥想治好鄭智化的腿病,可惜只能一邊求大夫一邊晚上躲在家裡的廚房哭泣。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所以歌詞裡“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哭泣,永遠難忘記”,年少的鄭智化,一邊要忍受病痛,一邊還有生活的壓力逼迫著家庭。他愛上了畫畫,愛看《基督山伯爵》,迷上了存在主義,偶像是卡夫卡,直到7歲那年終於可以撐拐走路。

工作之後,鄭智化經歷了職場上的沽名釣譽,爾虞我詐,他把對城市繁華與虛偽的憎惡都寫在了歌裡:“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戲,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戴著偽善的面具。總是拿著微不足道的成就來騙自己,總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陣的空虛,總是靠一點酒精的麻醉才能夠睡去。”每天在欺騙自己,每天都在為了名利、物質、肚子而放棄尊嚴,懷疑自己,懷疑人生。

有人說《水手》就是鄭智化第一張專輯《老么的故事》的延續版,而《老么的故事》比《水手》更為陰暗絕望,《水手》則在批判上稍顯減弱,所以比較能夠被人接受,更容易就流行了起來。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老么的故事》這首歌是理解鄭智化的一把鑰匙,歌曲講了一個礦工的兒子嚮往都市的繁華,終於在父親身罹礦難之後逃離礦場來到城市。在城市裡,他通過一系列的“奮鬥”終於獲得成功,然而在成功之後,卻發現城市並不是天堂,這裡充斥著慾望。

家鄉的人被礦坑淹沒,失去了生命;都市的人被慾望淹沒,失去了靈魂。反反覆覆的一句“淹沒的礦坑淹沒了我的夢,淹沒的礦坑淹沒了多少笑容……”

裹挾著對社會的批判和自我覺醒的反思。

《老么的故事》歌詞節選: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說鄭智化一直活在絕望的邊緣,一點也不誇張。就像他的偶像作家卡夫卡一樣,鄭智化始終跟社會與制度保持著批判關係,而社會和人性的壓抑扭曲,使他苦悶,也讓他的音樂泛著一種泠冽的光。

其實,大多數人都像鄭智化一樣被命運推著走,但是人們逐漸就習慣了自己扮演的角色,而鄭智化卻是一邊踉蹌的行走,一邊不服輸的反抗。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鄭智化並非是學音樂出身,他說自己成為歌手就是一個誤會!據說當年原本在廣告業裡可以有很好發展前景的他,就是因為跟別人打個賭,徹底進入了歌壇:

在廣告公司期間,鄭智化為英文歌填中文詞,因為洗髮水客戶創作廣告歌而被唱片公司老闆挖掘,誤打誤撞錄了人生第一張專輯《老么的故事》。第一張專輯之後市場反響還是很強烈的!廣告業的同事知道了竟嘲諷他說:“我真的很佩服你能出唱片,更佩服那個敢給你出唱片的公司!”鄭智化被瞬間怒了,半小時內寫出合約,十年賭約入歌壇!發誓十年內不靠廣告賺一分錢,完全靠自己的獨立創作在歌壇留下屬於自己的地位。

然後事實證明,鄭智化撂得起“狠話”,畢竟有才華的人就是腰桿硬。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在娛樂圈裡混跡了十年,在最火的時候,鄭智化選擇了退出,有傳言他是因為《大國民》那首歌而鋃鐺入獄,但事實上他只是換了跑道,進入了IT行業。那時候他剛結婚,組成了家庭,有了女兒,他說還有一個原因是不想讓女兒知道爸爸唱過歌,因為他其實“看不起這個行業”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2005年,他重返歌壇。原因是女兒想知道爸爸是怎麼唱歌的,大概也是因為女兒,讓復出之後的鄭智化變得更加柔軟,還開了微博經常與粉絲互動。

如果你去翻一翻鄭智化的微博,就會發現,鄭智化不僅是人生的老司機,還是個段子手!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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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有人說,鄭智化是最會講故事的音樂人,歌詞看起來簡單,旋律也大都直白,但聽起來就是鑽心的疼。他的歌裡寫的都是自己的故事,唱的卻是大眾的人生。

鄭智化的聲音不算完美,有點慘淡,有點乾癟,也談不上什麼過人的音樂技巧,但他的的歌只有自己能唱,別人唱出來都不是那個味道,很容易就變成了“口水歌”。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那首《朋友,天堂好嗎》略帶哭腔的:“讓你記得有一個朋友,在人間得到一切卻一無所有。”就是鄭智化對自己人生的認知,還有那首讓他最愛也最痛的《別哭,我最愛的人》:“是否記得我驕傲的說,這世界我曾經來過。”盡是絕望。

如今,天命之年的鄭智化重返歌壇,家庭美滿,潛心研究書法、篆刻,偶爾在綜藝節目上露露臉,但他說自己其實並不喜歡講話,前幾年做了一檔《智在說》的節目,他耿耿於懷道:

“都是被朋友陷害的。”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而就在前不久,他錄製了郎牌特曲《不凡的改變》,因為聽說是要改編自己那些“唱爛”的經典,鄭智化說自己還是很“好奇”的,因為自己其實已經唱《水手》《星星點燈》唱到很厭惡了,真正心頭最愛的歌卻並沒有得到那麼多廣泛的流傳,比如說

《別哭,我最愛的人》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他從不冠冕堂皇,說得每一句話都狠得讓人心驚膽戰,卻又精準的扎心。

鄭智化《水手》本不是首勵志的歌,而是不可逆的絕望人生

56歲再次站上了舞臺,銳氣卻不減當年,從嗓子裡吼出那句:“總是一副弱不禁風孬種的樣子!”像是狠狠抽了不爭氣的人一巴掌。“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鄭智化的歌就是他的人生,在絕望中掙扎,也在看清一切之後仍然保持清醒與憤怒。

空蕩蕩的鄭智化豆瓣小組,有這樣一行字:

很多人的眼裡,你是一位勵志歌手,有勵志的人生與傳奇,

在你自己的世界裡,你是一位獨一無二的畫者,一支畫筆為生命塗抹傳奇,

在我心裡,你是一位看透紅塵的詩人,在喧囂的世間靜默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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