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國二十四年,據《續修廣饒縣誌》記載:“詩丐,不知何許人。清同治間城南黃邱村外大路旁,發現無名男子屍身。邑令彭嘉寅據報往驗乞丐也,於發中撿得七律一首。”
詩乞,顧名思義就是會寫詩的乞丐,這名被凍死的無名乞丐,在其臨死之前,寫下一首流傳千古的絕命詩,讓多少大丈夫慚愧。那麼,他究竟是個什麼人,為何一個乞丐有如此才學呢?
這個故事,還得從“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從範縣調任濰縣說起。那年突發天災,當時海水倒灌,導致莊稼不收以及疫病流行。而鄭板橋不僅率先為災民慷慨解囊,捐出了自己養廉銀,同時還在這非常的時期,不走“輾轉申報”的程序,而果斷的動用了國家的儲備糧,開倉濟貧。
對此,有人也提出異議,但他卻是大義凜然的回答道:一切後果由我一人承擔,與他人無關!遂發放了糧谷若干石,從而救活了數萬人。
嘉慶年間,一個奇寒的冬日早晨。當時通州城的郊外,可謂是寒風嗚咽,枯樹瑟瑟。而在通往縣城的官道上,這溝如壑,少有人出現。而一位衣衫相當破舊的老者,其肩上揹著竹篾以及糞筐,在其懷裡還揣抱著一把拾糞叉。他佝僂著身子,迎著寒風踽踽獨行,這是一位拾糞老者。他在一大早,天還矇矇亮的時候,就出來到官道上,去撿拾那些過往的牲畜所遺留下的糞便。
但是,突然他便停了下來,他赫然看到在官道的溝轍裡,蜷縮著一具衣衫襤褸、單薄不堪的凍僵屍體,再其屍體上還結著一層微微的白霜。看到這一幕,老人也知道了,這又是一個因為又凍又餓而死的乞丐,看到這裡老者也只是嘆息了一身,並無奈的搖搖頭,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於是,他像往常處理凍死的乞丐一樣,報告了通州的州官。而因為是在縣城死了人,於是作為州官的鄭板橋便親自驗屍,但他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乞丐,其懷中卻掖著一首絕命詩:
身世渾如水上鷗,又攜竹杖過南州。
飯碗傍晚剩殘月,歌板臨風唱曉秋。
兩腳踢翻塵世界,一肩挑盡古今愁。
而今不食嗟來食,黃犬何須吠不休!
鄭板橋讀完此詩,覺得此詩狂放而又悲愴。特別是詩中的第三以及第四句,是絕妙之聯。在風光的蕭清以及世事的蒼涼,一位文人的疏放以及乞討的悲酸盡包含在其中。而在末句則是明斥黃犬,又暗指社會的黑暗,從而表現了一名落破文人,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氣節,因此鄭板橋在讀後大為感動,並且對他感到惺惺相惜。
於是,鄭板橋對他親自收斂以及掩埋,之後又立墓碑警示教育,只在墓碑上刻下了“詩丐之墓”四個字。
而到後來,人們才知道了這位詩乞的身份。這位悲情詩人名為馬體孝,字曠,號石蹲,一號翁恆,澤州縣高都鎮人。
馬體孝聰慧好學,但是因是庶母所生,因此他在家中的地位低下,並且還長期受到嫡母的虐待,更是時常挨餓受凍。待到他的父親去世之後,由於嫡出之弟的性格怪戾,竟然以嫡庶之分為由,阻止了他到靈前為父致祭,這實質是為了防止他以兄弟的名義,去同他分割家產。
於是,他悲憤交加:“母有嫡庶之分,難道父亦有嫡庶嗎?不能為父行祭,何以為人子呢?”在父親的下葬之夜,他也就離開了家鄉,從此便蹤跡四方,行無定處。
然而,在外日久,他變得身無分文,以至到了沿街乞食的地步。而與其他的乞丐不同的是,他的飯籃中總是會帶有筆墨紙硯,對於有人贈給他財物,若是少量的他便接受,而要是多了他就執意謝絕。
因貧窮而淪為乞丐,當他討飯到了鄭板橋所在的縣城時,他白天沿街乞討,而夜晚則在郊外的破廟中歇息。一日,他路過了一個高門大戶家行乞,沒想到主人竟然放出惡狗來驅逐他。而他因飢寒交迫而來不及躲避,最後被惡狗咬得遍體鱗傷。
他無錢醫治,行動不得又不能行乞,只好挪到了破廟中存身。當時,他也自知時日不多,便強掙著病體,掏出紙筆寫下了那首絕命詩。
由於其事生前不為人所知,而死後人又因詩存,在清代多部史書筆記小說,都有記錄其人其詩其事,因此時人稱其“一篇傳世死亦足”。
對此,你有什麼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