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台“治标”,人单合一“治本”

传统企业的线性组织一直在试图向平台型组织转变,但鲜有成功案例,最近宣布注销的飞凡网( 万达线上转型所推出的线上电商平台)就是万达曾经做出的努力。经过不断试验后,传统企业终于明白,自己和互联网企业的差距不是线上能力,而是一条说不清道不明的鸿沟,而这条鸿沟曾经被冠以“互联网思维”。

中台的出现,貌似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很快,大量传统企业便趋之若鹜,中台一朝成势。但实践过后,有些企业出现了不良反应,茅台、龙湖地产等被给予厚望的标杆案例纷纷折戟,众人才明白中台并非一个开箱即用的现成品,更不是一颗百试百灵的万能药,由此质疑之声甚嚣尘上。

回到问题的本质,关键在于要搞明白中台是什么、中台的优势以及局限性、中台所要解决的问题本质是什么、面对问题本质,在物联网时代更为切实有效的途径又会是什么。


中台“治标”,人单合一“治本”


中台:部门,组织,还是模式?

中台是什么?虽然很多从业者近年来都在努力阐释,大量科普文章也都在说明,但大多太过抽象化和概念化,让人难以探知究竟。结合现有资料观点进行归纳总结,中台的定义可以归纳为三层含义:一是快速响应需求变化的管理模式或理念;二是人员、组织结构、部门职能的调整提高效能;三是在数字化层面上技术和业务等能力进行跨业务单元的整合沉淀。

中台将企业的共性需求进行抽象,并打造为平台化、组件化的系统能力,以接口、组件等形式共享给各业务单元使用,使企业可以针对特定问题,快速灵活地调用资源构建解决方案,为业务的创新和迭代赋能。按照性质可分为业务中台与数据中台。

回归到具体案例。2014年马云考察芬兰的游戏公司Supercell,发现对方不是按项目划分开发和运营团队,而是所有游戏团队共用开发,每个前端团队可以做到非常轻量化从而实现灵活机动。而这个共用的开发平台被称为“中台”。


中台“治标”,人单合一“治本”


受到启发,阿里2015年正式提出中台战略,推动“大中台,小前台”,这是一次由业务变化带来的组织架构变革,并且首先在天猫、淘宝、共享事业部进行实践。最开始,天猫只是淘宝事业部下面的一个部门,后因发展迅速,很快就成立了一个与淘宝事业部平级的天猫事业部,但天猫的开发任务当时仍由淘宝的技术团队负责。分家不分工肯定会出问题,但完全分成独立的两摊事,又因产品架构相似,两套开发团队重复造轮子又会造成浪费。

为此,2009年阿里成立共享业务事业部,定位为与淘宝和天猫平级的事业部,由其支撑后二者相同的开发需求,并将开发出来的应用变成可被任意业务调用的服务。而这个共享业务事业部就是阿里双中台之一的业务中台的原型。

随后,因为广告作为核心的盈利业务,阿里在2015年成立了数据平台部,并同时创造了一个DT的概念用来替代沿用了几十年的IT。而这个数据平台部,就是阿里数据中台的雏形。

依靠数据中台,阿里实现了越来越多业务的自动化运营,甚至智能化决策,比如淘宝首页的千人千面、阿里小贷的秒级审批、诚信用户在退款退货时的先退款再退货等。天猫双十一现在70%的GMV都是靠智能推荐实现的,如果还沿用过去人工的方式推荐,无论成本还是效率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中台“治标”,人单合一“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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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台之弊:模式的缺席

在中台的三层含义中,不论是阿里还是后来的众多模仿者,都把精力过度集中于具体业务,热衷于部门职能的调整与数字化层面的跨业务整合沉淀,忽视了最根本的管理模式与理念。

仍以阿里为例。共享业务事业部成立之初,因淘宝和天猫的强势,共享平台事业部根本没有话语权,没有能力主导共性服务的沉淀和设计,成为了夹在淘宝和天猫之间的小透明,直到聚划算业务划归到共享,情况才有好转。这是业务导向所出现的必然问题。

事实也表明中台的出现确实让前台业务部门更加灵活,因为部分技术资源有了中台的支持,业务前台只需瞄准市场。经济性和一定的灵活性是是中台出现带来的优点,但是,真正落实下来就会发现,中台和业务前台之间并没有实现真正的融合,中台没有融入市场,也就是说中台提供的资源并不完全适用于前台业务部门。其次,中台并不顺从前台业务部门的指令,二者之间没有达成共进退契约。


中台“治标”,人单合一“治本”


另一方面,茅台在中台改革中,茅台老总勃然大怒,对服务商云徙科技放出狠话:“一分钱都不给,让你们滚出茅台”。据悉,在中台项目中,有一页“茅台云商平台战略构想”的PPT,几乎聚合了所有时下的热门互联网理念:O2O、B2B、B2C、众筹、物联网、金融服务、区块链……

浮夸的战略构想是因为缺乏项目目标,把中台项目变成“为做而做”,把阿里的中台政策照搬到茅台,茅台的业务与阿里完全迥异,失败成为了必然结果。

可见,中台改革,企业不仅不能够照搬照抄,反而要追问自己一个问题:中台改革,是为了什么?答案显而易见:根治传统企业弊病。


人单合一:从根本解决问题

传统的组织设计,永远是在三个约束条件中求最优解的过程:

灵活性——建立的组织结构能否应对市场的各类需求,这是企业生存的基础。

经济性——能否用最精简的人员和机构支持业务,因为人员和机构不仅会形成显性成本,还会产生大量隐性成本(内部交易成本)。

规范性——能否对扩张出去的分支机构进行有效管理,确保其路径规范、不踩红线、有效协同。绝大多数老板宁愿企业发展得慢一点,也不愿失控,因为风险太大。

一边是灵活性,另一边是经济性和规范性。两边永远处于矛盾的两级,追求一边就必然放弃另一边。企业会陷入分拆与合并的循环:灵活性意味着放权,为前台配置各类职能,让其独立成团响应市场;经济性和规范性意味着收权,将前台里分散的职能抽取出来,合并为大职能部门,并由总部统一规范管理。

中台的建设显然是后一种情况。但上述“企业弊病”的根源不在业务,而在于组织与模式,改革的初衷应该是要形成快速响应需求变化的管理模式或理念。


中台“治标”,人单合一“治本”


目前中台项目的重点皆放在了具体业务与平台部门的建设上,尝试过中台改革的传统企业都明白,自己真正缺的是互联网企业所谓的“网络化”组织能力——可以随意地变形以应对外部环境变化、小步快跑式地推动创新、像履带一样不断有新业务接续企业发展诉求,一个词总结就是“灵活”。而这个“灵活”的组织能力,传统企业想学却无从学起,所谓的“互联网思维”鸿沟仍旧存在。

对于众多企业而言,物联网模式或许是解决“企业病”的坦途。海尔探索十五年的人单合一模式,提供了一个范本。

海尔创业35年,在组织变革方面也走过了一条漫长而艰难的道路。海尔最初的组织结构是传统的科层制,自上而下下达命令然后执行。但是随着海尔多元化、国际化的不断深入,原有的组织模式不能为新的战略提供支持,海尔便开始走上了组织变革的道路。

贯之前文的“中台”思路来看海尔的组织模式。海尔打造了由后台的财务、人力、战略等部门派出的多角色团队,这些团队在内部被称为“三自”,他们能推动前台团队的自创业、自组织、自驱动。他们进入前台与其协同作战,并代表后台加速资源和机制的精准配置。三自团队在激励方案里将前台和中台关键节点的利益绑在一起,就实现了分配上的共同劣后,而这个机制通过海尔的链群合约与对赌实现,利益的分享围绕用户,称之为“增值分享”。


中台“治标”,人单合一“治本”


海尔的人单合一模式,将传统的正三角组织架构转型为倒三角组织架构,将以前提供决策权的领导从组织架构的顶层转移到底层,倒逼领导层成为提供资源的平台。将最接近市场一线的员工拆分成小团队,组成自主经营体,由自主经营体来直接面向市场,满足用户需求。在这种运作方式下,自主经营体能够实现自负盈亏,若有超利可以实现分享,由此极大激发了市场一线员工的活力。

同时也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一线自主经营体在倒逼后台资源时,提供资源的平台因不能直接面向用户,就不能够及时有效地为自主经营体提供资源。

基于这个问题,海尔给出了解决办法。进一步将一线的自主经营体同后台的节点,如研发、物流、供应链等资源并联形成利益共同体。这种并联的利益共同体可以快速有效地响应市场,满足用户提出的个性化需求,由此促进了企业经营利润的增长。这需要解决一个新的问题:并联的利益共同体,有了全流程发现用户需求并满足用户需求的能力后,提出了更高的自主经营权的需求。

在更高自主经营权需求的驱动下,海尔进行更深入的改革。并联的利益共同体可以单独注册成为小微公司,每个小微公司有“三权”:独立自主的决策权、用人权和薪酬权。同时随着物联网时代用户需求的转型(由对产品的需求转为对智慧生活解决方案的需求)小微之间可以相互结合并联形成链群(全称生态链小微群,也可以理解为小微的社群)。


中台“治标”,人单合一“治本”


传统职能部门被倒逼成为用户小微和节点小微,成为共享服务的平台,为各个小微提供共享的财务、人力、法务、IT等服务,这改变了以往职能部门线性并联的筒仓结构组织形式。打破壁垒,共享平台是非线性组织,为小微提供经营支持。同时共享平台融入在小微和链群当中,贴近市场,与业务前台并肩作战。

为了约定不同利益主体的小微及利益攸关方的权责关系,海尔创设了一种去中心化多方对赌契约——链群合约。通过链群合约的签订避免了传统组织中心化因素的影响,其自动执行的特性规避了人为因素的干扰,目标不需要层层下达,资源不需要层层审批。通过事前约定、事中动态调整、事后兑现全流程彻底解决了签订契约时“搭便车”的问题,更好地协同链群间各节点的关系。

至此,灵活性、经济性与规范性的协调问题得以解决。15年前,海尔下定决心选择人单合一模式,砍掉中层,夯实底层力量,中台和人单合一均涉及诸多高管换岗、部门调动,动静之大可想而知,对企业来说都是伤筋动骨的大手术,当然这也组织创新必不可少的道路。领导者应该有坚定的信心和澎湃的野心,敢于尝试,勇于变革。相信传统线性组织只能实现线性增长,平台型组织才能实现倍数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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