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江湖,年輕人就有一種莫名的衝動。我們會想到郭靖,攜著大美人黃蓉到襄陽城怒罵狗官,領導軍民百姓抵抗元軍。我們會想到喬峰,一出場就是絕世武功,豪氣沖天,拋棄名利孤身走天涯。我們會想到令狐沖,一直徘徊在生死之間,對生死看得很淡的他卻又陷入了胭脂紅塵,想到那曲:一入江湖歲月催,不勝人生一場醉。不禁百轉千回,感慨萬千。
問天下英雄,誰不想笑傲江湖?
《少林寺》驚豔影壇
武俠的的暴力在一種優美的動作中被鮮血和梅花所代替。
60後和70後的人們,沒有人能忘記那部名叫《少林寺》的電影,喜歡武俠的人,也不會忘記,那個容易感動我們的時代。
它的出現是一個奇蹟。此後,武俠電影開始進入中原。
一部《少林寺》,也讓我們看到了香港的魅力。
香港人懂得如何把電影拍得好看,他們懂得如何利用大陸人才的優勢來增加電影的魅力。當時在《少林寺》中的扮演者幾乎都不是專職演員,而是獲得過全國武術比賽的冠軍,他們都有一身過硬的武藝。
香港人看中的就是這個,這個因素也是這部電影一炮而紅的關鍵。
《少林寺》講的是一個和尚的復仇故事,但影片沒有單純地去講述復仇,它加進了一個愛情故事,一個和尚的愛情故事,這樣影片就顯得有趣和好看多了。
那首《牧羊曲》傳遍大江南北就是一個佐證。
當時演員的服飾也是內地不可比擬的,牧羊女的打扮很好地體現了香港電影在色彩上的講究。她的扮相美若天仙的同時又流露出一種少女的純真,這在當時的內地影壇是看不到的。
《少林寺》的出現,也造成了一股“學武熱”,多少少年男兒棄家前往少林寺要拜師學藝,猶如30年代覺悟青年奔赴革命聖地延安一般熱忱和虔誠。
事隔多年,少林寺在改革開放的年代,為了生存在各大傳媒做廣告公開招生,就常常直接用當初《少林寺》的片頭曲作為廣告的背景,這部電影持久的影響力也可見一斑。
而在《少林寺》中扮演男主角一炮而紅的李連杰也成了這部電影受益最大的人。在李連杰後來漫長的演藝生涯中,他把中國的武術功夫和俠義精神也帶到了世界各地,同時也給我們塑造了無數經典的江湖豪傑的形象,令人難以忘懷。
此後,80年代的武俠片用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武林門派(武林中永遠有那麼多間派,即使是邪派,也是充滿感情的地方)、不同的江湖恩怨誘惑著我們。
它的背景可以是在各朝各代,但必然是一個“亂世”;同時,這“亂”的原因又一定是因為有奸佞大行其道,好人幾乎被趕盡殺絕,不已只有遁出塵世(或入空門、或入深山)。
再者,故事必然是代表正義一方的那位長者(或領袖)終遭毒手,危難之際將大事託與一個極富正義感的年輕人。年輕人雖有正義感,但一定又是武藝平平,終於歷經千難萬險,煉成絕頂功夫,掃平惡人。而當一片昇平時,年輕英雄又抽身而去了。
當然,這之間一定還要穿插雖然美好但又無法成功的愛情。
在刀光俠影中我們看著他們的愛情和男人之間的情義,這種愛情在動盪的江湖,在色彩斑斕的古代服飾的掩映下,放射出逼人的浪漫光芒;而男人之間的情義在一個崇尚義氣的國度裡更能打動人。
80年代,這種故事到處蔓延。
武俠的暴力在一種優美的動作中被鮮血和梅花所代替。
新武器時代
90年代新潮武俠片“鬥”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逗”,“奇”不再重要,重要的乃是趣”,“俠”也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大明星的表演。
90年代,香港武俠電影進入了新武器時代,這就是神話武功和“戲說”武俠。
武俠最開始吸引人的是它製造的真功夫,或是刀劍相戈,或是拳腳相拼。到了90年代一種新的武器出現了,那就是神話武功。
這種武功是由特技、攝影、剪接等技術的綜合而“製造”出來的。演員不再需要“真功夫”了。
比如林青霞、張曼玉、張國榮、梁家輝、關之琳、張敏、鞏俐等明星,在電影中也像武術出身的李連杰、戲劇武行出身的於榮光等人一樣的“身手不凡”。他們或一縱數丈,或一劍開石,或掌斷樹,或橫掠斜飛,甚至火光四起、煙寫騰騰。
神話武功的製造者最典型的是徐克。
他的影片往往利用動作特技、視覺特技、拍攝特技及靈動多變的剪輯,加上自己的想象,將“武功”神化、幻化,將人體技能做不到、達不到的東西展示出來,不講任何“門派”,更不講武術的基本招式及規則,而創造一種天馬行空的動作奇觀——
一種真正的武功神話。
《笑做江湖》中的令狐沖的“獨孤九劍”,不再是小說中的那種“破劍”“破刀”“破槍”等“九破劍式”,而是凌空翻滾、飛縱的“蕩創式”……之類;不再是以發現敵方的破綻、攻敵所短為特點,而是出乎人們意料與想象的一種“神功”。
而其後的《東方不敗》、《黃飛鴻》、《新龍門客棧》等等,更是“神乎其神”。
再後來,徐克導演的《青蛇》、監製的如《風雲再起》、《鑄劍》等等,就更是純粹的“神話”了。
“戲說”武俠讓電影人百無禁忌地“戲說”古人、“新編”舊作,使許多觀眾耳熟能詳的故事人物和主題呈現出匪夷所思的奇異風貌,讓電影銀幕變成了縱情狂歡熱烈火爆的海洋,讓觀眾目瞪口果。
如電影《新龍門客棧》、《新方世玉》、《方世玉續集》、《獅王爭霸》、《黃飛鴻》及其續集《鹿鼎記之神龍教主》、《射鵰英雄傳之東成西就》等,無不令人耳目一新。
“戲說”的潛臺詞是“怎麼說都可以”。傳統的武俠電影是那麼說,無非是武打俠義與傳奇,或社會、歷史與人生;那麼,為什麼不可以換一種說法?誰規定了電影及其武俠片應該怎麼說而不應該怎麼說。
於是雅與俗、原作與新作、史實與虛構之間的“人為的”鴻溝被新潮填平。
因而,金庸小說《鹿鼎記》中的神龍教主洪安通其人在電影《神龍教主》中改變了性別,成了由大明星林青霞扮演的風流倜儻的女教主。而那些古老年代裡的人物也可以說著現代話出沒於現代江湖。
比如影片《獅王爭霸》中,黃飛鴻就能碰到什麼人都說:“I1 ove you?”
《新少林五祖》中洪熙宮的兒子,年齡雖小,但往往裝出一副大人的樣子一本正經說上幾句,“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以不變應萬變”;
《東方不敗》中還出現了詞句“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竟折腰”;
《方世玉》中多次出現的“安全第一”,《唐伯虎點秋香》中的老夫人口中吐出“泡妞”兩字,更令人瞠目結舌。
90年代新潮武俠片“鬥”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逗”;“奇”不再重要,重要的乃是“趣”;“俠”也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大明星的表演。
如此,新潮電影便熱烈、火爆、群星薈萃、意趣橫生。“戲說”,就是“說戲”——
你千萬別把它當真,它只是一種由大明星、大投資大製作的“大遊戲”而已。
它追求的不是意義及深度,而是有趣的平面。創作者輕鬆地“戲說”,觀賞者落得
“看戲”的輕鬆。
於是,新潮武俠電影呈現出全面開放的態勢,武風開始流入文戲。
新武俠片在對舊有的題材戲說、新編的同時,把目光對準了中國古典戲曲,以一種近乎荒誕的手法,讓原戲曲中的文弱書生和貴族小姐個個成為武功高超、行俠仗義的英雄。如《新梁山伯與祝英臺》中的男女主人公竟不約而同前去拜師學藝,學成蝴蝶劍法。
類似的影片還有《唐伯點秋香》、《青蛇》等。文戲武俠化不過是為了造成一種傳統的反差。
當然,與其說是打鬥,不如說是打鬧更恰如其分得多。——誰會去追究歷史的真實性呢?有趣而已。
被唯美的武俠
進入21世紀之後,由於科技的發展所帶來的特效的廣泛應用,再加上玄幻小說、漫畫和遊戲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武俠電影開始加入了很多玄幻的色彩,成為被唯美化的武俠。
以李安的《臥虎藏龍》和張藝謀的《影》兩部電影為例,我們可以看出新世紀武俠電影中的所傳遞的人文情懷和現代科技的應用已經遠非上世紀末的武俠電影可比擬。
李安的《臥虎藏龍》中,李慕白的長空舞劍,宛若游龍。大巧不工,一根木棍將玉矯龍的寶劍製得無力可施,是其高遠人生境界的表現。
同時,電影中最精彩的片段莫過於一片竹海之上,高手對決時的動靜皆宜和虛實結合,在這裡,武功已經被神化,無招勝有招,那種白衣飄飄迎風百立的感覺,已是羽化登仙的境界。
還有張藝謀的電影《影》,水墨色調的悠然意境,滿屏的國畫韻味,更有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傳統文化精髓。《影》裡的武俠色彩融入了諸子百家的精神內核,《影》這部片裡張藝謀把自己擅長的符號隱喻用到極致。
比如主視覺太極陰陽魚圖就在電影中反覆出現,都督與影子,夫君與妻子,君王與臣子,忠臣與奸臣,文臣與武將,敵人與我方。
看似簡單的故事,交叉了多重對立關係,如太極圖的陰陽兩端,黑白對立,又相互融合。
也許張藝謀沒有講好一個故事,但不得不承認,他給我們展現了一幅唯美的中國武俠水墨畫。
畫中有你、有我,還有不古的人心和不老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