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祭:一群裸著的女人,他無能為力,就連老婆也無法去救

把那刨地的钁頭在石頭上磨了兩天,終於把钁頭磨得明光發亮,那钁口也帶著一種刀鋒,透出一股殺氣來,完全不像昔日刨地時的木訥和笨拙,出村口,直奔鬼神嶺的山頭爬去。

鐵柱是從爹臨死前的口中斷斷續續知道的,爹能堅持到最後嚥氣,就是為了告訴他,殺他全家的人,就是鬼神嶺上的活閻王。


雪   祭:一群裸著的女人,他無能為力,就連老婆也無法去救

鬼神嶺上盤踞著一夥土匪


鐵柱掩埋了爹孃的屍體,村人都勸:“這時上鬼神嶺,肯定有防備,活閻王武功高強,一把刀神出鬼沒,你去了就是送死。”

鐵柱不管,村人也攔不住,也無法攔住,因為鐵柱的爹孃死了,老婆也被搶走了,給誰能忍得下這口氣?

鐵柱有的是力氣,上山打柴,下田幹活,就像牛一樣,手裡的钁頭始終不離左右,刨地用它,刨樹根也用它,遇到野兔或是豹子獐子等獵物時,鐵柱也不害怕,只把钁頭攢住,等獵物靠近,出手就是一钁頭,獵物肯定會倒下。這次上山,沒有一點勝算的把握,但是抱著死的決心,還怕什麼?

雪,越下越大。鐵柱知道,越是大雪封山越是抓野獸的好機會,可現在不是,他是要去找人報仇。面對從身邊一竄而過的野兔,他的目光連斜視一下都沒有,他的心裡只有鬼神嶺,還有鬼神嶺上的活閻王。

鐵柱希望雪下得再大些,只有大雪,才能掩蓋住他的足跡,當然,也能讓活閻王躲在地窨子裡不敢出來。

鐵柱是在半夜裡爬到鬼社嶺的,簡單喘息一會後,就向地窨子爬去。

地窨子外的木樁上拴著一頭狼,聽到鐵柱的動靜,“嗷嗷”地叫了起來,隨即,地窨子的開出一個口子來,有人向外瞭望,見沒啥動靜,就從裡邊扔出一苦肉來,那狼一口接著,轉眼間就吞了下肚。

鐵柱知道這是活閻王抓住狼沒有殺掉,拴在門外怕有人靠近他,好有個“耳朵”聽動靜的。。鐵柱想狼看來也和活閻王走到一塊了。

鐵柱知道,狼性難改,只要鬆開了栓它的繩子,它會扭頭就溜。鐵柱也從身上摸出一塊大餅來,自己咬了一口,然後扔給了狼,那狼也是一口接著,直接吞進肚裡。狼吃了鐵柱的東西,就把眼神思思地盯著鐵柱,希望再等下一口扔過來。


雪   祭:一群裸著的女人,他無能為力,就連老婆也無法去救

用捕獲的狼拴在門口,用來給自己做耳目


鐵柱正愁著怎麼才能引出活閻王來,見到狼這樣貪戀,一下子有了主意。

鐵柱從身上再次掏出大餅,只是不再一塊全扔過去,而是一點一點的扔,自己的腳步也是跟著一步一步向著狼靠近。

這大雪瀰漫了整個鬼神嶺,這夜被雪映照得一點都不黑,狼的目光死死盯著鐵柱,鐵柱也死死盯著狼。終於靠近,鐵柱把一整塊大餅全扔給了狼,狼一口接著,只是這一口來得太大,一口吞不下去,只能含著需要緩緩地來,然而鐵柱不能等,瞅著那拴狼的繩索,一钁頭就把繩索砍斷了。狼明顯知道自己獲得了自由,看一眼鐵柱,轉身消失在雪夜裡。

鐵柱躲在地窨子邊上,知道肯定要有人出來。因為這狼離開之後,認為自己相對安全了,就一定會發出一聲勝利的嚎叫。

果然,不大功夫,那狼就從遠處傳來嚎叫,聲音,自然也傳到了地窨子裡。

地窨子裡推開一個口子向外瞭望,雪地上沒了狼的蹤影,裡邊有人驚叫了一聲,立即有人出來查看,一看地面上的繩索,不像是被狼咬斷的,就衝著地窨子裡邊喊:“繩索是被砍斷的,快來看看,怕是有人來了。”

不等這人再說多,鐵柱快速跑到背後,一個钁頭正刨在頭頂,那人沒了聲音。鐵柱不敢多耽擱,趕緊把屍體拉倒一邊。

有人從地窨子的口裡往外喊:“人呢?”話音一落,立即意識到有人來了,隨即,地窨子裡傳出一片嘈雜聲。

門開了,一下子湧出十幾個人來,個個都是餓狼一般,四處瞅著,但是面對刺眼的白雪,一下子又適應不過來,只好揉著眼睛,四下看著嗅著,活閻王是最後出來的,他知道能在這大雪封山的時候到鬼神嶺來,肯定不是善茬。

他最後出來也是想讓手下先交手,好給自己有一個機會,就像栓著的那頭狼一樣。現在既然外邊沒啥動靜,自己就應該出場了。

活閻王不想顯示出自己害怕和慌亂,就故作鎮定的說:“別慌,好好的四下看看,是不是被剛才的狼給拖走了。”

有人轉到邊上,“啊”一聲,倒下了。眾人立即散開。活閻王說:“怕啥,看看到底咋回事?”

有人大著膽子上前,說:“人倒下了。”接著也是“啊”一聲,倒下了。

這一回,活閻王知道了,就大聲說:“來了就出來吧,別再裝神弄鬼的,有種的找我活閻王。”

鐵柱,從雪地裡站起身來,活閻王差點沒看清,等自己舉起刀的時候,那钁頭已經刨在頭上了。

鐵柱說:“我和你們無冤無仇,我只是找活閻王算賬,與你們無關,你們也別惹我。”

眾人幾乎都沒看清楚活閻王是咋死的,也沒看清楚刨在活閻王頭上的是啥兵器,看著就像個刨地的钁頭。

俗話說樹倒猢猻散,活閻王都死了,誰還敢做出頭鳥,眾人一鬨而散,去跑光了。

鐵柱進了地窨子,喊老婆翠蘭的名字。只聽裡邊有人嚶嚶哭泣,鐵柱大步邁到跟前,只見十幾個女人圍在一起,鐵柱有點吃驚,焦急的喊:“翠蘭,翠蘭。”人群裡站起一個人,喊了聲:“鐵柱。”

鐵柱都有點不敢認,說翠蘭,是你嗎?

翠蘭說是,鐵柱說:“我來就你回家,咱們走,大家都走吧,都回家去吧。”

鐵柱這樣說,但是卻沒有人動一下。

鐵柱急了,說:“活閻王被我打死了,餘下的人也都跑了,你們趕緊的走啊。”

眾人還是不動,這時翠蘭說話了,說你別催她們,我也不能跟你回去了。說著嗚嗚地哭。

鐵柱問咋回事?翠蘭哭著說你看她們,還有我身上的衣服呢,都被這幫土匪給燒了,剩下的一點衣服都被撕成布條了,出去能不凍死嗎?還有,各人都是被搶來的,沒日沒夜的被糟蹋,離家也不是三里兩裡的路程,這出去咋能回得了家啊——就是回了家,還能有臉見人嗎——


雪   祭:一群裸著的女人,他無能為力,就連老婆也無法去救

一夥土匪


鐵柱沒想到,從來沒想到,只以為殺了活閻王,就是大功一件,救出被抓來的女人,可是現在——

鐵柱瘋了一樣,想找到衣服,可除了幾張獸皮,啥也沒有,地窨子裡就是依靠木柴燒火取暖,出了門各人都是全身包裹,哪裡還會有衣服留下。

有人說翠蘭你走吧,你男人來救你,你可以回家。可翠蘭也同樣搖頭,說不能。

鐵柱找不到衣服,看著一群幾乎赤裸的女人,一時也想不出辦法來,又不好長時間呆在地窨裡,只好退到外邊,可到了外邊,同樣不是辦法。鐵柱焦急啊。

就在鐵柱左右為難之際,只聽地窨裡“哄”一聲,一團大火猛然衝出地窨子。裡邊的哭喊聲撕心裂肺,但也只是一會的功夫,就歸於寂靜的雪夜。

鐵柱哭喊著翠蘭,但是回應他的除了“噼啪”作響的烈火聲音,還有遠處狼的一聲聲嚎叫。

雪,一刻也不停,鬼神嶺一片白茫茫,鐵柱去的時候是一個人,下山時還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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