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龙7》:流浪勇者亦生活,市井浮华皆人生


《如龙7》:流浪勇者亦生活,市井浮华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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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特的黑帮游戏

《如龙》是世嘉旗下知名的动作游戏系列。其英文译名《Yakuza》直截了当点明了游戏的主题:极道,即日本社会从事暴力或有组织犯罪活动的人士或团体。而台版翻译作《人中之龙》更着重于角色形象的描述。

无论哪种翻译,都直指一个主题——日本黑道。日本黑道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十分独特的存在:它是全世界唯一被政府承认合法性的黑道组织。因此,这个以"日本黑道"为主题的游戏便也显出了与众不同的特色:玩家控制的黑道身份主角与一众NPC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逢人就操着一口极具气势地"弹舌"口音高声宣告自己是"Yakuza",却也不会受到警方拘捕,路人也无不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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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起"黑帮"主题游戏,全世界范围内都不乏佳作。无论从"销售榜上怎么老有你"的《GTA》系列,到老牌黑帮游戏《黑手党》,还是多年前在中国大火一把的《热血无赖》,都把黑道间恩怨与爱恨、金钱与梦想刻画得入木三分。比如《热血无赖》这部作品就深入刻画了沈威这位卧底警探游走于黑白两道的内心与纠葛。如果单纯论剧情的跌宕起伏,开放世界的广袤与自由,战斗的爽快激烈,人物形象刻画的细致入微,它并不劣于《如龙》,甚至某些方面还要更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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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当优秀的《热血无赖》

只不过,《如龙》相比这些作品,除了日式游戏天然自带的热血外,不同之处还在于系列从不把目光局限于黑道。虽然游戏不可避免地描写了黑帮间的尔虞我诈、血雨腥风,但很多时候游戏视角都放在了普通老百姓身上,使玩家在游玩时不仅感觉是在看一部黑道电影,更是在体验游戏中的一个个"人"怎样在繁华的都市中醉生梦死、挣扎求生。这种独特的生活气息、人文关怀无论是在相同主题的影视作品还是游戏中都是极为罕见的。

而《如龙7光与暗的去向》又与系列前几部作品大为不同。系列1到6作,主角都是有着"堂岛之龙"称号,被誉为"传说的黑道"的桐生一马。游戏至始至终是站在一名黑帮高级成员的视角来讲述整个故事的。诚然游戏中的支线任务描述了不少平民百姓的故事,但玩家控制的角色始终是一名"正经"的黑帮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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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岛之龙"、"传说的黑道"桐生一马

《如龙7》作为系列的正统续作,并没有如系列一贯模式将主角设定为黑帮老大,而是将一名底层的、连普通的"生计"任务都没法好好交差的混混作为主角。甚至在游戏开篇不久后,这位混混又凄惨地沦为"街友"(流浪汉),以他的眼光再来审视黑道与平民的生活。这正是本作与前作的最大差别:通过社会最底层小人物的视角来刻画从上到下各个社会阶层的人的生活现状,尤为显得充满人文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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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垃圾桶中醒来的男主角:春日一番

小人物的困境

《如龙7》塑造了数不尽的社会底层小人物,每个小人物背后都有着无法与他人言说的苦。

因种种不可诉说的原因而离开家庭、露宿街头的"街友",由于无法正常工作,每天只能在自动售货机底下掏捡掉落的硬币,或者拾捡街头的空瓶罐来维持生计,还要忍气吞声面对流氓地痞勒索"保护费",只为求得有一个睡觉的场所;被父亲独自抚养长大的女孩,为了能让生病的父亲获得最好的医疗救治,不惜分期付款,耗费巨额资金将他送进"优质"的福利院,甚至不惜辞去正当工作,投身风尘,只为付清款项;小酒馆妈妈桑被黑帮私拉电线导致无力负担电费,却又担心被报复不敢反抗 ;在只播放老电影的电影院,馆长因为门庭冷落而倍受苦恼,更因为仅有的观众也只是把电影院作为"补觉"的场所而大伤脑筋;因为孩子出生而努力加班加点工作,却因此疏于对妻子关心而发生夫妻口角的小职员,在买完奶粉回家的途中,还遭受到黑道成员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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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友——日本流浪汉

不同的小人物,面临着千万种不同的生活困境。本作几乎将所有的支线任务都聚焦在了这些不起眼的角色身上。随着游戏的深入,这些社会底层小人物的真实生活面貌一一展现在玩家面前,令玩家的心绪同小人物的命运一同起伏。玩家虽然通过完成任务能帮助这些角色解决一时的困难,且这些任务的结局往往也营造出快乐的气氛,却很难真正帮助他们走出生活的泥潭。街友并没有因为主角打跑了勒索的流氓而心怀感激,反而更担心其以后的报复;风尘女子们在受到主角帮助后并没因此就多了容身之所,依旧还是风尘女子;电影院的馆长因为主角没有在观影时睡着而备感安慰,然而并不能改变影院冷清的现状。

这就是现实的生活,不会简简单单就咸鱼翻身。

小人物的挣扎

如果《如龙7》仅仅是将小人物的生活现状通过一个又一个支线任务简单地展现在玩家面前,那就和系列前作没什么区别,玩家依旧只是一个冷漠或热情的旁观者而已。这部作品最独特的地方就在于,它将小人物的挣扎求生与游戏的玩法全面结合了起来,让玩家成为最底层小人物的一员,让玩家去亲身体验生活的艰难。

当主角春日一番在垃圾桶中苏醒过来,明白自己是一个有前科、无住所的人时,他的唯一选择就是努力当好一名街友。于是,街友中的老油条——难波教给了他两个赚钱的诀窍:掏自动收款机底部以及捡空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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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角的街友人生导师:难波

于是,相对应地产生了两个小游戏:自动售货机前捡垃圾、踩三轮车捡空瓶。

玩家控制春日一番走到自动售货机前,售货机前方就会出现一个黄色光圈,这时按下■键就能自动捡起垃圾。大多战利品的都是极少的钱或者廉价素材甚至是空无一物。笔者无事之余满世界寻捡垃圾,收获基本如此,不禁感慨街友的生活是如此凄惨。正在如是感叹时,笔者捡到了50日元。看着右上角从十几日元快速增长的金额,我内心一阵狂喜,就如同小学的时候在路边捡到了50块钱。50日元其实什么都买不起, 50元人民币对90年代的小学生来说可真是一笔"巨款"了,但这两者的心情却如此相似——时来运转了,似乎生活充满了希望。这样的小游戏实在很难说有什么乐趣可言,但又不可或缺,因为这是人物塑造的必需,是街友的真实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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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友的生存之道——捡垃圾

踩三轮车捡空瓶是个相对更有设计感的小游戏。玩家控制主角踩着收垃圾的三轮车在街头狂奔,接触到空瓶就会自动回收到车拖。收集过程中,会随机出现能量瓶,若能量槽攒满了就能发动冲刺;若出现空瓶堆就能一次性收集大量瓶罐;若是撞到障碍物就会丢失部分瓶罐。总而言之也是个比较简单的类似"马里奥吃金币"的小游戏。有趣的是,如同现实中任何行业都总存在惨烈的竞争一样,捡瓶罐这事也有街友会争得头破血流。他们不仅会争夺资源,而且还会攻击你,抢夺你的战利品。玩家也可以选择攻击对方夺取他们的瓶罐。笔者第一次游玩时,在有限的时间内,经过一番艰苦激烈争夺,终于来到指定的兑换地点。我拉着满满一大车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交给了兑换负责人。在我的满心期待下,他大大方方地掏出了150日元(不到10块钱人民币)给我。我的脑海中不停闪回先前自己与众街友哄抢的画面,不禁为自己和他们的努力感到不值,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无家可归,无处安身,不名一文,人地生疏,又有前科在身,想要努力活下去,又何尝容易呢?春日一番尚有主角光环护体,其他没有上天眷顾的人想要活下去,大概也就只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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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空瓶

这两个并没有给游戏性增色多少的小游戏,也许不少朋友在第一次游玩后便不会再碰。没有多少人会特地去捡垃圾重温街友的生活,因为这就是一种无尊严的挣扎。

小人物的特技

春日一番一行人,可谓是三教九流:被驱逐的黑道、被开除的刑警、颓废的街友、风化场所的妈妈桑。每个人都是社会最底层、最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在淤泥中多年的摸爬滚打,也让他们各自都练就了一身独特的生存技能。

几乎所有的角色扮演游戏中,不同的角色、职业有不同的技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如龙》不像一般的RPG游戏是以幻想世界为舞台,而是将现实作为游戏的背景。因此,当角色被赋予了现实中真实存在的职业后,所具有的意义又变得大不相同了。

例如"街友"难波的特技就极其符合角色身份。它可以用口臭熏倒对手,也可以随时随地躺在肮脏的地面睡上一觉"回血"。更绝的是,当玩家选择"乞讨"这个特技,难波就会狂奔向敌人,一个"潇洒"的滑跪准确地停在敌人面前,紧接着"啪啪"几个响头。如若成功,敌人便会丢下道具离去,但绝大多数时候,敌人只会满脸嫌弃地对难波甩甩手,让他赶紧走开。如此战斗表现,让"街友"的职业形象立刻鲜活了起来。公关女向田纱荣子在战斗中的特技也极具职业特色,又要扑粉,又要卖笑,又要补妆,还要对敌人撒娇、搔首弄姿。这真是令笔者一边打架斗殴,一边感慨小人物的不易、讨生活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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搔首弄姿的战斗

此外,游戏还引入了转职系统。在剧情推进到一定阶段后,主角一众无业游民便可在 "职业介绍所"寻找工作。玩家可以选择舞者、保镖、男公关、偶像等等一系列职业。《如龙7》的转职系统相比其他游戏,在系统、玩法上其实并没有多独特,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和现实主题的完美契合:与其说是转职,不如说是换工作。一群无业游民为了生计而不停地变换工作,获得更多生存技能,是否比勇者为了拯救世界而转职更有一番苦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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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转职”,不如说是换工作

虽然《如龙》系列一直以来都在试着更多地关注小人物,但笔者确实没料到,《如龙7》会在现实题材挖掘得如此之深。不仅仅是故事上的叙述,更有系统、玩法上相应的深入挖掘。这些对小人物的关注使得本作比前作更充满生活味。

人间不值得

相比支线任务在对待市井小民时的善意调侃与幽默,游戏的主线则是一本正经地在讲述日本黑帮的故事。而黑帮的故事,无外乎关于"人在江湖"的身不由己、尔虞我诈的争权夺利,以及忠肝义胆的兄弟豪情,几乎很难跳脱出系列的传统套路。所以,笔者在游玩这部作品时,不太愿意去推主线。一来主线的游玩实在有些令笔者瞌睡,二来我生怕随意推进主线会遗漏某个支线任务,错过一个可爱的“无名小辈”。

于是,笔者每天在儿子睡着后仅有的一点游戏时间里,会打开PS4,打开《如龙7》,享受一个个小人物的平凡人生。我会想方设法鼓励、帮助一无所有的街友大胆追求心爱的姑娘,反正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事物了,还怕什么呢?我也会接受警察的请求,帮助他们搜寻往河水中随地小便的"罪犯",反正都已经接受了这样无理的请求,又何妨再顺便再听一听这位环境破坏分子有关随地小便的"人生哲学"呢?我还会为了帮助街友而帮他在龙虾群中搜寻他的"宠物"龙虾,,随后又从这位想吃了自己宠物的街友中拯救龙虾,好人已经做了,何不做到底,受助者是只龙虾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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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经过努力,也有逆袭的一天

我想《如龙7》之所以与众不同,就是因为在这一部游戏中我们可以尝遍人生百态,看尽世态炎凉。看着主角努力蹬着三轮收着垃圾,口中还高呼着"我要做勇者";操控主角努力东奔西跑,帮助一个个陷于人生困境的陌生人,这一切真让我打心底觉得既然生活已是如此不易,又何苦再愁眉苦脸难为自己。毕竟人间不值得啊!

如此辛苦的人间,不值得我们再为它伤心、纠结、难受。春日一番正是如此满怀激情地向我述说这个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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