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說起當今的“90後”女星,你會最先想到誰?
楊紫?周冬雨?迪麗熱巴?
不過今天我要說的不是這些流量小花,而是另外一位貨真價實的"90後",今年已經98歲的秦怡。
“現在的中國影視界我有點看不懂了,錢都不知道花在什麼地方了?不去好好拍電影,盡搞這些場面上的東西,請了一堆“毯星”,外加一幫不認識的外國人,這走紅毯有什麼意思?“
2017年,已經95歲高齡的老演員秦怡,參加完某電影節紅毯,忍不住吐槽起來“哎,現在的電影人,不如我們那個年代純粹嘍...."
1.
1922年,直奉戰爭爆發,張作霖正跟吳佩孚、曹錕殺得興起,華北大地一片混亂。
華南地區,正在組織北伐的孫中山遭遇陳炯明背叛,革命受阻。
而在偏安一隅的上海灘,中國第一代電影人張石川也在這一年成立了明星電影公司,拍攝了中國現存最早的一部黑白無聲電影《勞工與愛情》。
也正是在這一年,上海浦東,一個沒落的封建大家庭,誕生了家裡的第6個孩子,也是最小的女兒。
本來家裡新添一個寶貝女兒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家裡實在養不起這麼多的孩子了,女孩的父母狠下心,讓奶媽把女兒抱走送到育嬰堂。
不過幸好,女孩的大姐看不下去了,又偷偷從走到半路的奶媽手中把小妹抱了回來,父母看著失而復得的女兒,終於也不忍心再把她拋棄了。
而這一抱,也抱出了一箇中國電影史的傳奇人物——秦怡。
2.
俗話說,三歲看到老,對於秦怡來說也不例外。從小,她就表現出了濃厚的藝術細菌,而且接受新式教育長大的她滿懷報國熱情,參加過不少的愛國話劇演出。
中學時,秦怡進入中華職校讀商科,但是很快,隨著抗戰爆發,上海淪陷,秦怡也失了學。
1938年,抗戰進入白熱化階段,武漢會戰爆發,遠在上海淪陷區的眾多愛國青年們也是“西望王師,卻報國無門。”
魯迅曾經根據易卜生的著名話劇《玩偶之家》,寫過一篇《娜拉走後怎樣》的評論,展現了舊時代女性不由自主的命運。
而此時,16歲的秦怡,也成為了現實中的“娜拉”,或許是因為對封建大家庭的失望,又或是出於一腔愛國熱情。秦怡還沒來得及跟家人告別,就懷揣著幾十塊錢離開了家,前往抗戰大後方——武漢。
正和許多熱血青年一樣,剛來到武漢的秦怡,一下子要自力更生了,才發現生活的艱難。正所謂錢難賺,那什麼難吃一樣,剛開始秦怡為了謀生,到處打雜工,但是一個嬌弱的少女,適合她做的工作實在是有限。
正在這時,秦怡看到當時的國民黨軍隊在招收部隊文書,儘管秦怡只有初中學歷,但在那個大多數人是文盲的年代,也是妥妥的高材生了,於是她便應徵進了軍營。
進了軍營的秦怡,本來是懷揣著對“抗日救國的兵哥哥”們美好的想象的,但是去了之後才發現,這些軍官們整天遊手好閒,“抗日救國”更是成了一句空話。
更過分的是,這些軍人或許是飢渴太久,時不時的會對秦怡等女文書們進行“性騷擾”。
“前方浴血奮戰,後方醉生夢死,再這麼呆下去我遲早會氣死。“秦怡再也忍受不了這幫人渣,於是偷偷逃走,繼續前往當時的戰時陪都——重慶。
3.
來到重慶後的秦怡,一開始依舊要靠打零工謀生。儘管生活艱難,但富有小資情調的秦怡依舊保持著對藝術的熱愛。
一次,在觀看話劇的過程中,秦怡出去上廁所,結果剛出門廳,就被兩個陌生男子叫住了。
而這兩位男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時赫赫有名的大導演應雲衛和史東山。顯然,他們被秦怡的美貌給震驚了,化身了一回最早的“星探”,由此把一代巨星帶進了演藝圈。
隨後,秦怡進入了當時的”中國電影製片廠“,開始從龍套慢慢演起,參演了一系列抗日愛國話劇。
然而,也正是因為美貌過於引人注目,讓秦怡很快就遭遇了人生的一次重大變故。
也是在1938年,秦怡拍攝了人生第一部電影《好丈夫》,也正是在這時,她遇到了一同合作的男演員陳天國。
陳天國呢,同樣也是一個愛國青年,1912年在東北出生的他長得高大魁梧,為了抗日救國,從東北一路輾轉流亡到了重慶,也進入了中影廠。
可以說,第一眼見到美麗的秦怡,陳天國就開始動了心思,開始瘋狂對秦怡展開追求。
但是在秦怡眼裡,只把陳天國當成一位值得敬重的前輩。
儘管被髮了好人卡,但是陳天國豈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1939年的一天,陳天國心生一計,邀請秦怡跟其他幾位友人一起去爬山。
然而,等當天秦怡一趕到,才發現自己被騙了:陳天國並沒有邀請其他人,現在只剩下他們孤男寡女兩人了。
還沒等秦怡搞清楚怎麼回事,陳天國忽然跪地求婚:“你要不嫁給我,我就從山崖上跳下去!”
涉世未深的秦怡哪裡見過這陣仗?於是在懵懵懂懂間就讓陳天國的計劃逞了。
隨後,陳天國更是在秦怡不知情的狀況下,就先斬後奏,率先發出了結婚請柬。總之,秦怡也是在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就被迫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段婚姻。
然而,僅僅婚後第二天,當初那個溫柔體貼的”舔狗“一下子就原形畢露,暴露了自己酒鬼的本性。
當時,陳天國一喝醉酒就衝著秦怡發酒瘋,甚至有幾次因為回來晚,秦怡沒及時開門就拿雨傘打秦怡的頭。
著名導演湯曉丹曾經評價陳天國:他身上有種特殊的美麗和光彩,可惜一個好演員還是被酒精給毀了!
1940年,正值重慶大轟炸期間,懷孕了的秦怡在東躲西藏間生下了大女兒斐斐。但是陳天國竟然因為付不起奶粉錢想把女兒送走,這也觸及到了秦怡的底線,也讓她對丈夫徹底失望。隨後,陳天國更是疑似有了外遇,終於在婚後第五年,兩人以離婚收場,這一年,秦怡才23歲。
離婚後,秦怡便不願意再談起這個給她帶來傷害的男人,兩人斷了聯繫,直到1967年才得知陳天國上吊自殺的消息,具體原因就不方便細說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搜索。
或許很大程度也是因為前夫的關係,秦怡跟大女兒霏霏的關係也十分不好,再加上兩人脾氣都十分固執,老了以後基本不怎麼來往,不免讓人唏噓。
4.
說完秦怡的第一段婚姻,接下來談談她的第二段。
儘管第一段婚姻不幸,但是秦怡的事業倒是蒸蒸日上,
1941年,皖南事變爆發,對國民黨失望的秦怡,果斷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華劇藝社,憑藉《大地回春》等愛國話劇走紅,被譽為抗戰大後方的“話劇四大名旦之一”。
抗戰勝利後,秦怡也在1946年返回了故鄉上海。
正巧,導演劉瓊聽說秦怡已經離婚了,於是果斷化身媒人,想給秦怡撮合撮合,包括趙丹在內的不少當紅男星據說都介紹給過秦怡,但秦怡偏偏一個都沒對上眼,直到一位韓國歐巴的出現....
這位從韓國來的歐巴,便是有著”電影皇帝“之稱的金焰。在當時合作過包括阮玲玉在內的眾多大牌女星。
1947年,秦怡跟金焰一起去香港拍戲。這個時候,導演吳祖光一下子就看出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八卦地問道:”你們怎麼還不結婚?”
最終,在友人的撮合下,兩人在香港的宇宙俱樂部舉辦了婚宴。出席的嘉賓陣容也是非常強大:證婚人是郭沫若,茅盾夫婦、夏衍夫婦等文化界名人紛紛出席,一時之間傳為佳話。
到了1949年,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秦怡也成為了新中國的第一代電影人。
50年代,更是憑藉《遙遠的愛》《 馬蘭花開》《 鐵道游擊隊》《 女籃五號》等經典作品成為了國民級女演員,影響了不止一代觀眾,還被周總理誇讚為“新中國最美女性”。在張藝謀等第五代導演還是孩子的時候,秦怡已經成為了影壇傳奇。
其實早在重慶大後方,還不到20歲的秦怡就見過了周總理,但是當時第一次見面,,秦怡都沒認出他來,還跟他抱怨“工作沒意思”。兩人在60年代再度見面時,也不免提起了當年的趣事。
如今回憶起周總理,近百歲的秦怡依舊充滿著懷念之情。
為什麼人們這麼愛戴他?秦怡認為:“沒有永久的分離,只有永久的思念。”
5.
然而,正當事業步入巔峰,家庭生活看似美滿之時,秦怡又遭遇了人生重大變故。
首先是丈夫金焰,看似”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歐巴”,同樣也在婚後暴露出酒鬼本色。
據秦怡回憶,金焰經常一大早起來就要喝酒,甚至有一次喝醉酒了走到了房頂上,把秦怡半條命都快嚇沒了!
1962年,金焰更是因為長期酗酒導致胃出血。雖然被及時送醫搶回了一條命。但後半輩子只能成為”廢人“,要依靠秦怡照顧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1964年,秦怡16歲的兒子,小名”小弟“的金捷被診斷出了精神分裂症,從此,心智一直停留在了孩提時期,生活也無法自理。
一邊要拍戲,一邊又要照顧家裡兩個”病患“,生活的重擔讓秦怡被壓得喘不過氣來。難以想象她是怎麼堅持下來的。這一年,秦怡才42歲,但是人生似乎已經能一眼看到頭了。
但堅強的秦怡還真就這麼撐下來了,除了佩服還能說什麼?
6.
1983年,久病不起的丈夫金焰還是告別了秦怡,臨死前,他一直唸叨著兒子的小名“小弟”....
但是爸爸的死並沒有喚醒“小弟”,年歲漸長的“小弟”病情反而愈發嚴重,就是那種俗稱的“武瘋子”。
喜怒無常的兒子,一有不如意就對秦怡發脾氣乃至拳打腳踢,甚至咒秦怡“去死”。
因為兒子幾乎沒有自理能力,已經年過60的秦怡,拍戲的時候也不得不帶著這個“活祖宗。”
一次在海南拍戲時,因為兒子不肯吃藥,又突然病發,對媽媽拳腳相向。秦怡考慮到第二天要拍戲,臉不能被打花怎麼辦?於是她只能抱著頭,彎下腰,讓兒子一拳又一拳地打在自己背上。隨後第二天帶著傷痛,又跟沒事人一樣走入片場.....
歲月不饒人,60多歲的秦怡漸漸力不從心了,她開始擔心,自己走了以後兒子該怎麼辦?
不過事情總算是迎來了轉機,偶然的機會下,秦怡竟然發現兒子在繪畫上有著獨到的天分。
於是秦怡專門請了老師來教兒子畫畫。在畫畫上找到精神寄託的兒子病情也有所好轉。並且還通過拍賣自己的畫作賺了不少錢。
2002年,金捷的畫作更是被國際巨星施瓦辛格拍走。施瓦辛格也被秦怡的事蹟所打動,稱讚秦怡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兒子終於找到了人生價值,這也成了晚年秦怡最欣慰的事情。
但是在2007年,59歲的金捷,在跟85歲的母親”相愛相殺“了43年之後,還是先一步走了。
臨死前,他看著悲痛的秦怡,卻反過來安慰母親:”媽媽,你說過的,人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別難過了...."
7.
兒子走後,堅強的秦怡很快從傷痛中走出,她也沒有閒著,繼續拍電影、寫劇本,在自己熱愛的演藝事業發光發熱。
其實像秦怡這樣很多的老一輩明星,由於沒有趕上市場化的浪潮,收入其實遠比不了現在的流量藝人。但在08年汶川地震時,秦怡還是二話沒說,捐出了20萬元,並且表示:”如果時光倒流五十年,我願意去前線抬擔架!”畢竟秦怡那個年代的電影人,是真正經歷過戰爭炮火洗禮的。
2009年,87歲的秦怡獲得了金雞獎的終生成就獎,以表彰其一生對於中國電影的貢獻。
2014年,已經92歲高齡的秦怡,更是重返青春一般,登上3800米的高原,主演了自己編寫的電影《青海湖畔》。
尾聲:
如今,98歲的秦怡依舊經常出現在公眾面前,她對如今的影視圈“種種亂象”,尤其是電影節上各種“毯星”表示十分迷惑。但年事已高的秦怡對此也只能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有的演員是演員,有的演員,只能說是明星....
但不管怎麼說,作為中國電影的“活化石”,目前仍然在世的最年長的電影人,秦怡老師的一生可以說也是見證了著中國電影發展的百年曆程。
中國電影也正是有這樣一代代電影人的傳承才能不斷前進,讓我們祝願秦怡老師能夠身體健康,安享晚年吧!
(完)
原創作者:薛定諤的猹
談貴圈往事,探迷惑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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