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小腰
“說好了是一輩子，少一年、一天、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
這是《霸王別姬》裡面程蝶衣對於戲曲不成瘋不瘋魔真實吶喊，可惜霸王終究是假霸王。
1993年一部電影橫空出世，震驚電影圈，就是《霸王別姬》。遺憾的是由於製作班底的多元化，導致香港金像獎和金馬獎不認可。可是一反手，這部電影在國際上達到了另一個高度。
該片榮獲法國戛納國際電影節最高獎項金棕櫚大獎，成為首部獲此殊榮的中國影片 。並且是唯一一部同時獲得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棕櫚大獎、美國金球獎最佳外語片的華語電影。
時至今日，這部電影依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很多人記住了哥哥張國榮、陳凱歌、鞏俐、張豐毅，但是都忘記了《霸王別姬》的作家李碧華，香港作家，她才是最初賦予人物靈魂的人。
故事發生在清末直至文革時期，期間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內憂外患，新中國風雨飄搖動盪的時候。底層人物都如此艱難，更何況是三教九流之末的戲子和妓女呢。
艱難困苦，玉汝於成
品讀過李碧華作家寫的小說發覺，電影在小說的基礎上，進行了提煉，昇華。看了小說你會更感嘆，假霸王和真虞姬之間的困頓，明白真霸王項羽為何要烏江自刎，“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電影的結局是段小樓和程蝶衣再次在舞臺上唱起了霸王別姬，“別姬”唱到末段，便是“暑去寒來春復秋，夕陽西下水東流。將軍戰馬今何在，野草閒花滿地愁”。程蝶衣於戲臺自刎，血濺當場，死得其所，終生美麗。
一句“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道出了程蝶衣出戏了，此刻他明白他是一個男兒郎，一代虞姬落幕。
小說的結局截然不同，比起電影結局的蕩氣迴腸，小說的結局皆是苟且偷生，可以說陳凱歌拍的結局使得這部小說更上層樓。
小說的結局是段小樓批鬥後通過福建循水路偷渡來香港。老式的電車換軌時需要長竹竿把電纜從這頭駁過那頭，段小樓就持長竿，扎馬步，來來回回坐著這個事情，這個時候他已經快60了，是一個垂垂老矣、老態龍鍾的末路霸王。
平時他喜歡乘坐電車，遊覽兩岸風景，一次途徑北角新光戲院，他看到有表演團訪問香港，赫然發現畫布上面有“程蝶衣”三個字。他的眼珠子曾因為年邁而變得蒼黃，此刻卻因年輕而閃出光彩。
他到新光戲院找程蝶衣，程蝶衣再也不是那個能登臺的虞姬，嗓子啞了，手指也少了一個，此刻只是表演團的藝術指導老師。臉上斑駁的皺紋以及瘦弱乾癟的身軀，那些表演的人都不敢相信他是當初的名伶。“這老頭子乾癟癟，真是四十年代的花旦？他扮花旦？誰看？”
段小樓從後背拍了一下程蝶衣叫了一聲“師弟”，程蝶衣轉過頭來彷彿千帆過盡，跨越了千年，又彷佛陰陽相隔的兩個人又重逢了。但是隨之而來的程蝶衣想的是之前的過往，之前的債，如何能忘記，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酒桌上敘舊的時候，段小樓提出一個請求，希望程蝶衣不計前嫌，幫他找到菊仙的骨灰。程蝶衣此刻明白自己還是輸了，恨不得一頭淹死在水中，躲進去，永遠都不答他。
就在此時，段小樓苦澀的向程蝶衣說了一句話“我——我和她的事，都過去了。請你——不要怪我！”，程蝶衣此刻赫然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他都知道，也無法跨越世俗的偏見，竟然他都知道，程蝶衣萬念俱灰，霸王果然是假霸王。
隨後兩人在舞臺上演繹了最後一幕《霸王別姬》，段小樓留在了香港，程蝶衣隨著訪問團返回了北京，此生估計不復相見了。
舞臺上的演繹，程蝶衣十分滿足，紅塵孽債皆自惹，何必留痕？互相拖欠，三生也還不完。回不去。也罷。不如了斷。死亡才是永恆的高潮。可是生活中他們都苟且活著，程蝶衣接受了政策安排的老婆，就像生活中很多人都活得像行屍走肉，毫無指望，但是也捨不得死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