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頎:唐人推崇他的邊塞詩,明清以其律詩為尊,而今為何少有人知

李頎:唐人推崇他的邊塞詩,明清以其律詩為尊,而今為何少有人知

李頎:戰骨埋荒外,蒲桃入漢家

在唐代詩人中,李頎的聲名並不響亮,他是邊塞詩人,可人們熟悉的也就高適、岑參幾人而已,要說哪篇邊塞詩好,王昌齡的“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或王翰的“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定在其中,遠數不到李頎這兒來。

他不但生卒年不詳,連是哪兒人都不知道,有說河北趙縣,有說河南潁陽,也有說是我們四川三臺的,不過,三臺人民似乎並未拿這當回事,在現在連西門慶都被當作旅遊資源爭奪的年代,這李頎實在是顯得落寞得很,我們只能從他的詩歌中,捋出一個大致的經歷。

他寫有一首《緩歌行》,從中我們可以看出他年輕時的生活軌跡,他出生世家貴族,家境殷實,“小來託身攀貴遊,傾財破產無所憂”,本生也很豪爽,也曾去京師求功名,交結了一幫混混,但隨著他長期不得志,這些狐朋狗友們便棄他而去了。

李頎:唐人推崇他的邊塞詩,明清以其律詩為尊,而今為何少有人知

雖然“一沉一浮會有時,棄我翻然如脫屣”,但好在他幡然醒悟,返鄉折節苦讀,“男兒立身須自強,十年閉戶潁水陽。”終於在46歲時高中進士。

雖然他自己說在京城交結的都是一幫屑小,其實不然,從他的詩作中可以看到一些了得之人的身影,如王維、王昌齡、高適和綦毋潛等一大批聲名遠播的文人,甚至還有一些如房琯這樣後來任宰相級別高官的人物,可見他的才能也是受到當時人們認可的。

金榜題名後的李頎原以為可以一展宏圖,他被外放新鄉縣尉,可李頎對這公安局長的職位不感興趣,勉強呆了幾年也沒見朝廷有動靜,於是,甩手不幹了。

李頎:唐人推崇他的邊塞詩,明清以其律詩為尊,而今為何少有人知

這個副縣級位置是授予一般進士的最低官階,也就是進入仕途後的起步之必須,絕大部分進士都是從這一官階上起步的,按說只要不犯錯誤,一般最多三年便可獲得升遷。

但李頎也許是等不及了,也許是厭惡了這為官,反正他也不缺這升斗俸祿來養家餬口,於是,舊態復萌,棄官歸隱,壯遊各地,將自己的身影隱入那山水之中。

“浦沙明濯足,山月靜垂綸”,他性格疏放超脫,厭薄世俗,因在少室山一帶建有“東川別業”,故人稱“李東川”,後來的行蹤便少有人知了。

李頎:唐人推崇他的邊塞詩,明清以其律詩為尊,而今為何少有人知

男兒事長征,少小幽燕客;

賭勝馬蹄下,由來輕七尺;

殺人莫敢前,須如蝟毛磔;

黃雲隴底白雲飛,未得報恩不得歸;

遼東小婦年十五,慣彈琵琶解歌舞;

今為羌笛出塞聲,使我三軍淚如雨。

這首《古意》是李頎所作的一首古體歌行,全詩十二句,分為前後兩截,前六句風流瀟灑,勇猛剛烈;後六句則沉鬱悲傷,將戍邊將士思鄉的情感,藉著白雲和羌笛如泣如訴地一一道來,令人傷感不已。

李頎:唐人推崇他的邊塞詩,明清以其律詩為尊,而今為何少有人知

稍稍感覺有些突兀的是這突然出現的“遼東小婦”,按說這是一個歡娛的場合,可這並不是“美人帳下猶歌舞”的情景,亦有別於“醉臥沙場君莫笑”的酣暢,而是這羌笛引出來“一夜徵人盡望鄉”的惆悵;故而後人評價道,“奇氣逼人,下忽變作悽苦音調,妙極自然。”

李頎並沒有真正去過邊塞,他傳世的邊塞詩雖然只有五首,但卻是以邊塞詩人的身份而名揚,明代文學家胡震亨是將他和高適、岑參、王昌齡一起,並稱為“高岑王李”,可見他的邊塞詩在當時也是名重一時。

同其他邊塞詩人的作品相比,李頎的邊塞詩所包含的內容可謂是最全面的,既有盛唐建功立業覓封侯的進取,又有對戰爭殘酷的反思;既有對好大喜功的諷刺,又有對戍邊將士有平待遇的憤慨,可以說他的詩作是最能代表軍旅生活的時代畫卷。

李頎:唐人推崇他的邊塞詩,明清以其律詩為尊,而今為何少有人知

李頎現存詩百餘首,也算不少了,但他在唐代詩人中的地位總覺得起伏不定,忽上忽下的沒個定論,雖然總體來,他的詩作無論在歷代唐詩的選本中的數量至少是排進前十位的。

在唐代時,他的名氣很大,如果排一流詩人的話,他應該是位列其中的,而到了宋朝就小了很多,也許他的作品不太符合宋人的審美情趣,但及至明代,在前後七子的鼓吹下,李頎在詩界的影響便扶搖直上,幾乎到了封神的地位,真是讓人嘖舌不已。

有點奇怪的是,這時的人們高贊李頎的並不是他的邊塞詩,而是他的七律,如胡應麟在《詩藪》中言“‘流澌臘月’,極雄渾而不笨;‘花宮仙梵’,至工密而不纖;‘遠公遁跡’之幽,‘朝聞遊子’之婉,皆可獨步千載。”

李頎:唐人推崇他的邊塞詩,明清以其律詩為尊,而今為何少有人知

朝聞遊子唱離歌,昨夜微霜初渡河;

鴻雁不堪愁裡聽,雲山況是客中過;

關城樹色催寒近,御苑砧聲向晚多;

莫見長安行樂處,空令歲月易蹉跎。

這首《送魏萬之京》的律詩應該是李頎的代表作了,從格律上看,對仗極其工整,這是一首非常完備的律詩了,李頎是魏萬的前輩,所以,這詩是對後輩勉勵的差別囑咐。

前六句以景襯情,嘆相見匆匆,愁緒滿滿,鴻雁悲鳴,秋涼近寒,關山遠,雲中愁,黃葉飛,落英漸,詩中顯見的是一派的淒涼情感,將作者不忍作別的心理傾訴到了極致,最後兩句才是寄託和希望,讀來頗令人傷感。

李頎:唐人推崇他的邊塞詩,明清以其律詩為尊,而今為何少有人知

“性疏簡,厭薄世務。慕神仙,服餌丹砂,期輕舉之道,結好塵喧之外。一時名輩,莫不重之。”這是《唐才子傳》中對李頎的評價,從他的詩作中可以看出,這被時人所重,真不是白給的。

家境富裕,如李白般鮮衣怒馬的狂放不羈;翻然醒悟,如陳子昂一樣的青燈苦讀終金榜題名;厭棄世俗,他象王灣一樣的棄官歸隱而賞山樂水;求仙問道,他同張志和一樣,踏遍青山人未老,將身影溶入那蒼茫的雲海,在人間只留下一個閃影便匆匆離去。

李頎,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個有著太多傳奇和故事的才子,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世間似乎容不下他的仙風道骨,他輕輕地一揮手,在安史之亂前告別了盛唐的繁榮,幸哉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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