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让你做噩梦,它会回来找你,它会在你心里

10月12日,方所文化首次联合行人文化出品的文学纪录片《掬水月在手》首映在广州中山纪念堂成功举行。

首映礼除特邀电影主创团队:导演陈传兴先生、出品人毛继鸿先生、廖美立女士、电影学术顾问和联合制片人张静女士到场分享(下文将附上本次主创精彩对谈和电影解读内容),还邀请到广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张欣女士,300多位南开学校广州校友会的校友,来自媒体、文化界、教育界的各位嘉宾,专业影评人和广大电影爱好者出席观影。

《掬水月在手》是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位女先生”的叶嘉莹的唯一一部传记电影,也是第一部搬上全国大屏幕的4K文学纪录片电影,更是中国第一部古典诗词主题电影。影片由《他们在岛屿写作》系列文学电影总监制陈传兴执导,花费三年时间、远赴10个地区取景,采访包括白先勇、席慕蓉、痖弦、汉学泰斗宇文所安等文化名人在内的叶嘉莹亲友学生43位,在特邀音乐家佐藤聪明创作的《秋兴八首》古乐中,娓娓道来叶嘉莹先生的传奇一生,以此直面那个最本质的问题:为什么需要诗,为什么要有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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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水月在手》剧照

96岁的叶嘉莹,一生历经烽火硝烟、家道变迁,但她依旧活出了如诗一般的铿锵人生。作为中华古典诗词的吟诵人和传承者,叶嘉莹扮演着承前启后、沟通中西的重要角色,一生以弘扬中华诗教为己任,荣获多项大奖,更在晚年将毕生财产全数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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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水月在手》剧照 叶嘉莹

首映礼开始前,叶嘉莹先生通过VCR与参加首映的观众们见面,并解释了片名“掬水月在手”的涵义:“掬水就是捧起水来,水里边,就有一个月亮的倒影。我觉得陈导演取的名字很好,因为那(影片)不是真实的我,只是水中的一个影子,大概介绍了我一生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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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女士致辞现场图

叶嘉莹先生的助理,同时也是本片学术顾问及联合制作人张静女士提到叶先生时说,诗词曾经是支撑坎坷之中的叶先生强大的精神力量,她也坚定地选择诗词来反哺我们的民族和文化。“在今天这样一个‘莲子已成荷叶老’的时节里,我又想到叶先生当年曾经为南开大学的马蹄湖荷花写过的《浣溪沙》:‘莲实有心应不死,人生易老梦偏痴,千春犹待发华滋’。我相信无论是叶先生的诗词,还是《掬水月在手》电影,都是我们民族文化土壤中的一颗颗莲子,将来必定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必定会福泽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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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继鸿先生致辞现场图

影片出品人毛继鸿先生也在致辞中谈到了诗词在当下的时代意义,“疫情后的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美国女诗人路易斯·格丽克,‘因她毋庸置疑的诗意之深,以朴素之美,让个性的存在具有了普世的意义’;叶嘉莹先生的诗词吟诵与先生人格中的‘弱德之美’,恰巧是中西方文化共同拥有的智慧。”


作为方所、例外的创始人,毛继鸿先生同时强调,24年以来,方所、例外和行人一直都在努力做好中国新一代的公共文化空间的策划和运营机构。希望从广州出发,能够真正地拥有我们自己新时代的文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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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市第二中学学生诵读杜甫《兵车行》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在渐次加强、荡气回肠的磅礴泣歌中,杜甫的《兵车行》诗朗诵,拨动着一株新莲,学生们向终身致力传承的老一辈教育家表达了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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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水月在手》剧照

影幕之上,沉入一汪水月。伴随着日本音乐大师佐藤聪明创作的《秋兴》雅乐和古代壁画、碑文和建筑的音韵光影,观众们缓慢步入影片娓娓呈现的历史时空。

影片引叶嘉莹先生位于北京西城察院胡同的祖宅概念,以“大门”“脉房”“内院”“庭院”“庭院”比喻其诗词人生的阶段历程,同时呈现了诗词源头的河洛地区地理与历史空间遗迹,近乎史诗般体现了“忧患苦难年代为何有诗⼈?”的个⼈⽣命史和诗史的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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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映现场观众

广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张欣女士在观影后首先代表观众们表达了观影后的感动:“这个时代发展得特别快,但我们对美的敏感度是越来越低的。叶先生的人品、诗品、‘弱德之美’等方方面面都深深地感动了我,希望我们通过这部影片,对美有新的领悟,让这种美感通过我们一代代传下去。”


精彩对谈现场

与媒体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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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目前广东文学纪录电影的发展环境,它发展的土壤怎么样,然后以及它未来的发展前景怎么样?

廖美立:我只能就我本身的经验一起来看,对于像这类型的就是以文学家为主,这类型的纪录片,那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在10年前,我们在台湾跟香港就发表了《他们在岛屿写作》这个系列。纪录片像这种人物传记,你只拍一个作家跟你拍一个系列,对文坛或电影行业的影响,它所能撬动的部分是不一样的。当你采访同一个时代的每一个作家,你会发现你等于是把文学界的某一地区,全部的人都调动起来。


最近这四五年来,我们观察大陆的纪录片,也是这样的一个趋势,慢慢开始走入影院。从我们自己的经验来看,整个现代的中国纪录片的发展,我觉得它还是蛮大有可为,像很多年轻人也会拍摄短视频,只要这样的土地够好,我相信很多好的导演他们是很感兴趣的。

陈传兴:其实广州就有一个全世界最重要的纪录片影展。我非常佩服在这样的一座南方城市,也出现以纪录片为核心的,甚至与很多国外影展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而且很多外国人都会来,这个是很让人佩服的,我必须要讲真的不简单。

为什么是广州,为什么是方所来拍这样的一部片子,缘起是什么?

廖美立: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十年前,方所成立开初的时候,我们同时也在台北做《他们在岛屿写作》,这可以看成是两种创作,一种是文学大师的影像的制作,一种属于具有连续性的常年的书店的建构。在开幕前,我们跟台湾几个重要的老作家,都聊起了华人诗歌,那时候我们就觉得诗人是可以做一个系列的,我们感觉到,怎样重新复活诗歌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就有了当年开幕的年度主题,“回到诗歌的年代”。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们也看到了更多人一起加入和探索这个议题,一直持续到今天我们拍摄叶先生,有这部片子的创作出现。

辗转了那么多地方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遗憾的事情?

陈传兴:可能最深刻的可能就是在第一天开始开拍的时候,叶先生基本上还蛮抗拒的。另外一个更深刻的就是叶先生在我们安排一个她跟台北的学生通过视讯来采访,她心里很急,跌倒了,身边就没有人这样子。所有人都紧张得要命。几个月以后叶先生康复了,然后我们又跟她见面的时候,她就讲她后头肿起来的包好了,其实她在讲的时候,我心里还是一直在冒着汗。

先生还说摔的那个地方现在开始长出来黑头发,中国云南白药非常厉害。可是先生说完了我还是觉得很不安。我自己感受最深刻的是,这真的是一种长者的风范。她知道我一定很不安,先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她有一种超常人的敏感体质,她实际上可以嗅觉得到别人的整个状态。所以你要讲的话,当然困难非常多了。

在之前的采访,你有提到一句话说的是抖音是这一代人的绝句,然后您在后边有提到这是您非常微薄的一点信心,然后刚刚廖老师也说到希望复兴一个诗歌的年代,那么就是在当前浅阅读碎片化的时代,为什么您对诗歌依旧抱有信心,为什么又在这个信心前面加上一个“微薄”,这个词来定性?

陈传兴:基本上我当然不是一个属于所谓的数码时代的人类,我也没有脸书,我基本上不太用微博。抖音当然根本就不用讲。刚开始的时候我可能会对这些事物有一些所谓的反感和抵触,觉得整个时代就像你刚才讲的碎片化,越来越浅薄、稀薄化。包括我自己的摄影观,我还是坚持用所谓的传统的胶卷,我一直不愿意用数位的相机,可是慢慢后来最近这几年,我也会想,我先前的那种态度是不是太过于太极端?太过于用一种自己的说故事的方式。既然现在数码时代整个是一个新的媒体,新的载体。就像您问到了我在上海讲过的,抖音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绝句,为什么这样讲?其实各位也知道五言绝句一共才 20个字,比微博140个字更少,短短的20个字里面,它需要把更精简精密的东西表现出来。

从这个角度来思考,如果在唐朝诗是他们的朋友圈共同语言,与时代沟通的方式,我们为什么不来思考一下,抖音微博未尝不是年轻人开始接触世界,建立他们的朋友圈、建立他们的社群的沟通方式?

或许他们使用的文字看起来比较粗糙有限,谁知道呢?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就好像谁知道当年的唱歌的鲍勃·迪伦会拿诺贝尔奖,在鲍勃·迪伦之后,其他的摇滚乐蓝调,乡村歌曲等,都有了诗意的表现。所以同样的,不是没有可能,有一天古典诗词的契机,会慢慢地出现,他们可能也会思考,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中发现一些不一样。

与观众对谈

它会让你做噩梦,它会回来找你,它会在你心里

陈传兴:关于电影的美学表现方式,我有点比较私心自用。我希望能在这部电影里面去找到一种,比较不像西方的那一种大家习惯接受的那一套电影学术美学。有没有可能有一种中国电影的叙事美学,有没有可能出现这里面?我是通过诗词,通过诗词这种特殊的美学形式,以及语言的排比并列等等,还有一个更重要,音乐的节奏变化,我觉得这个是可以让原本的一种所谓线性的,比较单调的,以叙述为主的电影美学,得到了另外一种方式的表现。这大概就是我想简单介绍的这部电影里面的一些比较重要的想法。我个人用一种比较简短的方式跟各位分享,对我来讲我更期待就是想听听各位观众看过电影之后的观感。

因为已经有很多人在质疑,电影节奏这么慢,然后拍的是一个高龄的,我常讲这是一个百年孤寂,中国的女性版百年孤寂。谈的又是诗词,又跟现代人的所习惯的所认识的(事物)距离那么遥远,经常很多人说这种电影会有人看吗?会不会太孤冷?太偏离小众精英?

但整部电影这样剪接到最后,在完成所有的后制之后,我自己心里面有个把握,它绝对不是一个小众精英的,它其实应该是这个时代在等待的所需要的某一种很特殊的一颗种子。

想问导演,因为早就期待,看完之后也确实感觉非常的享受,就是像你说的一样,对于中国的美,东方式的影视审美的追求,在这里面能看到一个有很多新的突破的地方,很激动。在影片开始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些意象的使用,比如说古代的壁画,还有好像是铜镜那样的一些意象的使用,所以我还是想请教您这些意象的使用您是怎么考虑的?

陈传兴:我们都知道诗词一两千年历史,从诗经开始一直到今天,诗不止是一种用语言表现的美学,它传达了某一种非常高层次的精神的向度跟指向。每一个时代的诗都有每一个时代的精神,它到底是那个时代人所吟诵的所创作书写的朋友之间互动沟通的一个很重要的美学语言。而对于这样的一种时代语言,我们是不是可能可以再用其他的方式来加以还原?这种还原的方式当然不可能百分百重现。我们就要去想,那个时代人他用的是什么样的器物,那个时代人他们是活在什么样的空间?他们的日常生活大概是什么样子?

像长沙窑,我们都看到长沙窑上面的很多的民间的一些诗词,很简单的表现(方式),可见在当时的普遍等等。基本上就是借着器物来传递来想象那个时候的时代文明。只有器物当然是不够的,所以我算是运气还不错,得到陕西博物馆的允许,让我进去拍唐墓的壁画,所以我们可以看到盛唐的那些贵族,他们打猎、演奏等(生活状态)。整个的电影音乐出现了唐乐,也就是现在的日本雅乐,跟现代音乐合奏在一起,这些其实都是扣在一起的。

所以当你看到壁画里面,人在吹筚篥或吹箫,敦煌里面的乐队演奏给菩萨听的音乐,其实就是(电影里的)这些音乐来铺陈。大家有没有听到,叶先生她可能有几种不同的方式,(有时候)她可能用普通话朗诵过一次,(有时候)可能用一种比较简单的吟诵方式带过,同样的诗句里,她会用诗词特有的平仄起伏方式吟诵。这里面通过几种层次交叠,我们看到这些空镜其实它是渗透进整个叙述里的,而不只是一个中间的影片叙述里面的中断,一个空白,一个呼吸点。

导演你好,刚刚您说到了,可能会有很多观众觉得这部电影节奏比较慢,但是我刚刚在看的时候,我的一个感受是我觉得节奏很快,至少我自己跟不上这样的节奏。一方面当我去读上面的文字,或者说是去读相关的一些诗的时候,因为我觉得情感是很饱满的,我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体会相关的,它所牵扯到的一些情感。然后所以我的一个疑问是,因为今天这部电影只有两个小时,我就想问在院线下线之后会不会有对应的导演剪辑版就是更长的一个东西,这样的话我觉得,当它的时间更久,或者可以给我提供更多的一些镜头时间的话,我觉得可以让我更好的去吸收和消化。

陈传兴:显然你是一个电影爱好者,而且你显然非常沉浸在这个电影,对于电影的美学非常熟悉。你提到电影的节奏非常快,确实是。因为对很多人来讲,它就像刚刚那位提问者说的,基本上是有一种门槛在。那个门槛是说,因为有些人会习惯,看这部电影的诗词,会有点像看外国电影,大家都在看字幕。当你要开始看字幕,去了解先生到底念了什么,唱的到底是什么诗词,这个时候你就会跟不上。因为阅读跟观看跟倾听这三者是三种心理精神的操作。所以一个人就变成三个人,这时候你会很忙的在工作,你就觉得忙得团团转,所以等你一个人消化完了,再接着下一个。因为你想进去,可是每一个环节里面好像都有一些门槛。

今天可能你第一次看,但是以我的猜测,以我的一种假想,这部电影其实有几种可能性,我有点乱开玩笑,你一定不要拿它当真。它会让你做噩梦,它会自己回来找你,所以你晚上可能快睡着了,还不太容易入睡的时候,或在做梦的时候,它会在你里面打转的。

或许你第二天醒过来之后,你一整天在工作和路上走,它又会在路上撞到你,你又突然想起它,这是一种可能性,这是我的假想。还有一种可能性,就张静老师刚才提到,一个同事说这部电影可能要看两次、三次等等。

不过基本上,因为这整部电影其实看起来是一个简单的很重要的诗人的故事,我们这一代的百年孤寂。好像非常传统,但其实里面有非常高度的实验性,而这个实验性不在于我提出的实验性。而是,这部电影是一个舞会的邀请,邀请人跟人一起共舞。里面有对诗词的最高的技巧的致敬,这个时候你们去参与,你们要去拆解,要去重组,重新确定,大概是这样。

对不起,我就提出了这几种可能性。确实这部电影太多样性,感情太丰富,肌理太多了,但这是好玩的地方,有时候我就比喻说这部电影其实就是织造,经纬之间不断的穿梭,织出非常华丽的像华清池里面的那些锦缎、绸缎等等,这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说法,我不知道各位看到是不是这样的。


它会让你做噩梦,它会回来找你,它会在你心里

《掬水月在手》海报

“它(这部电影)里面有高度的试验性在,它是一次舞会的邀请。”正如导演陈传兴的动情邀约:“它不应该是小众精英的,我意识到它应该是这个时代,大家都在期待、等待的一颗种子”。


影片将在16日开始于全国公映,希望有更多人走进影院观看这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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