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隔离日记1 – 为酱油而躁动

在国外隔离的艰难,从一瓶中国酱油的缺失开始。

从3月10日左右开始,纽约的疫情越来越严重,我们开始居家隔离。除了不能出门,日子刚开始都还是照旧。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酱油用完了。

柴米油盐酱醋茶,相比起在前线救命的医生护士,似乎应该是最不足挂齿的。没办法坐地铁去中国城买中国酱油,网上也突然缺货,那用外国酱油也一样。我们几天内连续换了三瓶酱油,可不管怎么吃,就是吃不出来山东酱油的香味。直到有天,老公端着红烧鸡翅,说:“倒了小半瓶酱油,可味道只能这样了。”我突然觉得生活里没有了酱香味。

这种没办法被满足的味道,把有序的生活挖了一小道口。于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缺了酱香的味蕾,开始命令大脑:要吃,螺蛳粉。

我打开电脑,扫了四五个网站,全卖光了。我启用了专业的搜索能力,惊喜地发现有个偏僻的网站还在卖,虽然限购一包,但我想着功夫不负有心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哈哈哈哈哈。点满了购物车,结账无法付款时,才发现这网站压根不运营。热血上头,我想着这下要使出中华特技了:淘宝。天怎么可能有绝人之路呢。是没有,但发货得等45-50天。店家说“疫情期间,订单暴增”——看来大家的舌头长得还挺一样的。最后,涣散的我来到了Ebay,面对已经被炒到了10美金/包(70人民币)的螺蛳粉,我关上了电脑,跟自己说要保持理智。

最后,我又丧失了理智。同样的过程,我又重复了一遍在泡椒凤爪、辣条、魔芋爽上。而我平时反而很少吃这些东西。

本来这一天,我应该六根清净地坐电脑前面,专注地描绘一篇稿子,结果, 被我花在了流口水上,还一无所获。

我不能踢,不能闹,因为我起码还是个成年人——不能为了吃,无下限地返老还童。我学着呼吸,然后在睡前,跟我老公说,我念一遍我想吃的,然后我就睡。“好欢螺螺蛳粉、螺霸王螺蛳粉、柳全螺蛳粉、有友泡椒凤爪、有友泡猪皮、卫龙辣条、卫龙魔芋爽、名扬牛油火锅底料。”

我老公突然抱着我说:“别念了,听着太可怜了。”

我说:“很可怜吗?我念着睡会感觉舒服点。好像就吃到了。”

然后,我跟我老公讲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你知道卖火柴的小女孩为什么要一根一根火柴地划吗?因为每划一根,不是她真的得到了多少温暖,而是每划一根,就有一个温暖的想象得到了满足。虽然那都不是真的,但是你知道海市蜃楼吗,看起来很美,也行。现在,我再念一遍就睡好吗?”

然后,我再念了一遍,“好欢螺螺蛳粉……名扬牛油火锅底料。还有欣和六月鲜酱油。”

这躁动的一天,终于平静地过去了。

(隔离期间,你有为什么食物特别躁动过吗?)

纽约隔离日记1 – 为酱油而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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