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培根被譽為20世紀與畢加索一樣偉大的畫家，畫風粗曠彪悍，各種扭曲變形。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一提到他就會說：“哎呀，就是那個專門畫特別可怕的畫的人。”
且童叟無欺，不論畫誰都一樣的可怕。
培根給好朋友盧西安·弗洛伊德畫過三連幅的肖像，好好一張臉被畫得就跟個榴蓮殼似的全是包，連舌頭都快耷拉到後腦勺了。
對，這個弗洛伊德就是那個研究心理學弗洛伊德的親孫子，也是位鼎鼎有名的畫家。
就這滿臉包的三聯幅在2008年紐約佳士得拍賣行以1.42億美元成交，摺合人民幣整整10個億，絕對天價藝術家。
這位天價藝術家弗朗西斯·培根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愛爾蘭人。
沃爾特·奧斯本，最開始年輕時畫畫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反倒是覺得到處遊歷跑瘋要緊。直到他進入安特衛普皇家美術學院，才華開始顯露出來。
等他偶然在英格蘭那幾年，熟悉了印象派畫家們那些光影迷離的作品後，開始徹底浪漫起來，這一浪就一發不可收拾。
他用細膩入微的筆觸，畫下了一個個愛爾蘭鄉村的老人，窮人和小孩子，筆下的每一個人都有一種迷人的魅力吸引你。
又浪又暖，沒人扛得住。
站在沃爾特·奧斯本的畫面前，你會發現生活的艱辛中，還有無比的溫情。他也被稱為最溫柔的印象派畫家。
沃爾特·奧斯本這位最溫柔的印象派，也是一位愛爾蘭人。
在愛爾蘭國家博物館裡有一件著名的雕塑《冬天》。
一位緊裹薄毯在寒風凜冽的街頭瑟瑟發抖的流浪者，讓人心酸又無奈。生活的真相就是無奈還要堅強。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日光之下並無新事。
他的創作者也是一位愛爾蘭人，知名雕塑家約翰·亨利·弗雷。
作為凱爾特後裔的愛爾蘭人，歷史上藝術家數不勝數，但今天我只想把一位最喜歡的介紹給你。
因為我覺得這位畫家身上的多重身份，隱約有著一種令人特別著迷的，凱爾特人般的味道。
認識他，要先從他參加的1924年巴黎奧運會說起，這哥們是當年的奧運亞軍。搞藝術的竟然還是個職業體育健將？
早在1906年國際奧組委就通過了一項決議，把建築、文學、音樂、繪畫和雕塑這五類列入奧運會，並取名繆斯五項。
繆斯，是希臘神話中主司藝術與科學的九位古老文藝女神，所以取名繆斯五項。
他參加的其實是巴黎第八屆奧運會的繆斯五項繪畫競賽。
巴黎奧運會有幾個特別的第一次：
第一次喊出“更高，更快，更強”的奧林匹克格言，第一次在閉幕式舉行了同時升起奧運會旗、本屆國旗和下屆主辦方國旗的升旗儀式；也是第一次中國人出現在奧運賽場上；同時，還是愛爾蘭作為一個獨立的國家，第一次參加奧運會。
所以這位名為傑克·巴特勒的愛爾蘭畫家，才有機會報名參加奧林匹克繆斯五項，與全世界194位藝術家同臺競技。
最終，傑克·巴特勒以一幅描繪都柏林愛爾蘭傳統游泳比賽場面的《利菲河游泳》技壓群雄，摘得一枚銀牌。
這哥們真是太喜歡畫畫了，八十多歲還天天畫。
並且這一輩子最愛畫的就是自己念念不忘的愛爾蘭家鄉，更特別對遙遠的凱爾特人傳說中那些神秘的東西大感興趣。
傑克·巴特勒在跟隨著愛爾蘭漫長而艱辛的獨立過程中，調色盤也越發鮮明，豐富。筆觸也越來越自由和奔放，富有激情。
像極了放飛的愛爾蘭。
在藝術史上傑克·巴特勒被評價為極優秀的表現主義畫家。
說到表現主義，就一定要說幾句哲學家尼采，尼采在《悲劇的誕生》中把藝術分成兩類——阿波羅式的和狄俄尼索斯式。
阿波羅是光明之神，夢與美的化身，形象當然完美無瑕，是希臘神話所有男神裡相貌最英俊的一個，擁有陽光般的氣質。
自然，阿波羅代表的是完美，理性，秩序，規則和典雅的藝術。
狄俄尼索斯是酒神，從出生就缺憾重重一生瘋癲，在大地到處流浪時他教會了人類釀酒。因此，被奉為酒神，也是狂歡之神。走到哪兒都是歌聲與狂飲，肆無忌憚地大笑，如醉如痴。
所以，狄俄尼索斯代表的是混亂，激情，無序，怪誕和瘋狂的藝術。
表現主義繪畫就是酒神狄俄尼索斯那種藝術，瘋狂，激情。
畫家們會用檸檬、血紅那樣鮮豔的顏色和扭曲的形狀、誇張的手法來傾瀉自己心中的情緒。一切來源於感覺，而不是理智。就像一個人喝醉以後的口無遮攔，狂放不羈，甚至號啕大哭，大笑。
嗯，表現主義就是這麼過癮。
別瞎想，不是你想的那樣誰都能喝多了胡亂畫幾筆，一般人就是喝吐了也畫不出來。它好比醉拳看似胡亂散漫，實則步步紮實暗藏玄機，畫家需要有極其深厚的功力和技法。
激情澎湃的畫面，恰恰是舉重若輕的結果。
愛爾蘭畫家傑克·巴特勒就是這種風格，畫風彪悍，看似無序，但震撼力極強。他用彪悍的畫筆記錄了愛爾蘭人的生活，畫馬戲團裡的表演，賽馬場的喧囂，鄉間的風景和牧場上奔跑的駿馬。
對，他特別喜歡畫和馬有關的一切。也許，他對凱爾特的愛，就像愛上了一匹野馬吧。
傑克·巴特勒能有這樣的成就和他出生在藝術世家有很大關係。
約翰·巴特勒·葉芝自畫像
他的父親本是位律師，卻在三十幾歲一頭扎進繪畫中不能自拔，成為愛爾蘭知名的肖像畫家，名字叫做——約翰·巴特勒·葉芝。
葉芝，這個名字好熟悉。
《詩人葉芝肖像》約翰·巴特勒·葉芝
對，這位約翰·巴特勒·葉芝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就是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著名愛爾蘭詩人葉芝，全名威廉·巴特勒·葉芝。
你一定特別熟悉他那首“當你老了”。
我介紹給你的這位愛爾蘭表現主義畫家，就是詩人葉芝的親弟弟——傑克·巴特勒·葉芝。
鮮為人知的是著名詩人葉芝也畫得一筆好畫，而弟弟畫家葉芝，又是一位極富想象力的作家和詩人。印象中愛爾蘭對世界的貢獻大多隻在文學領域，不過這是一個流傳已久的誤解。
其實很難講清葉芝兄弟，究竟哪一個更偉大。
哥哥詩人葉芝，安靜，細膩，恬靜；
弟弟畫家葉芝，奔放，敏感，孤獨。
就像尼采所說的阿波羅與狄俄尼索斯，代表著藝術的兩面——
典雅與狂浪。更像極了那久違的斯卡布羅集市中高貴的野蠻人凱爾特，性情獷悍、豪俠之氣之餘，是燦爛的笑容與問候。最後，就以一首葉芝的詩送給你吧！
駛向拜占庭
查良錚譯
那不是老年人的國度。青年人
在互相擁抱；那垂死的世代，
樹上的鳥，正從事他們的歌唱；
魚的瀑布，青花魚充塞的大海，
魚、獸或鳥，一整個夏天在讚揚
凡是誕生和死亡的一切存在。
沉溺於那感官的音樂，個個都疏忽
萬古長青的理性的紀念物。
一個衰頹的老人只是個廢物，
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
除非靈魂拍手作歌，為了它的
皮囊的每個裂綻唱得更響亮；
可是沒有教唱的學校，而只有
研究紀念物上記載的它的輝煌，
因此我就遠渡重洋而來到
拜占庭的神聖的城堡。
哦，智者們！立於上帝的神火中，
好像是壁畫上嵌金的雕飾，
從神火中走出來吧，旋轉當空，
請為我的靈魂作歌唱的教師。
把我的心燒盡，它被綁在一個
垂死的肉身上，為慾望所腐蝕，
已不知它原來是什麼了；請儘快
把我採集進永恆的藝術安排。
一旦脫離自然界，我就不再從
任何自然物體取得我的形狀，
而只要希臘的金匠用金釉
和錘打的金子所製作的式樣，
供給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鑲在金樹枝上歌唱
一切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事情
給拜占庭的貴族和夫人聽。
- End -
本期藝術家
Jack Butler Yeats
傑克·巴特勒·葉芝
小葉老師聊藝術 | 藝術自己會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