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厚甜 | 漫談楷書(六)

漫談楷書6.m4a13:35

來自葵園

人的自信是源於內心的強大,別人問我洪老師你覺得你這麼多年楷書最大的進步在哪裡?我想來想去就說我終於敢把字寫到格子外面去了。你們還想著怎麼把字寫到格子裡面的時候,咱們想的是怎麼把它寫到格子外面去。

對楷書的研究源於你對隸書、篆書的深刻研究,那麼除了東漢的隸書之外,核心的一個板塊就是方正一路的隸書。這一路隸書對你楷書的豐富性,因為這一路隸書才是楷書的先河,也就是說楷書因為有了方正的這一路隸書作為基礎,才不斷的豐富、變化,出了後來的楷書。這裡面我們選了三個比較重要的東西,第一是《張遷碑》,第二是《鮮于璜碑》,第三是《西狹頌》,這個是隸書裡面方正構型的典型代表。

洪厚甜 | 漫談楷書(六)

我們說的《鮮于璜碑》是碑陰,大家記住,不是碑陽,碑陽是不能學的,碑陽一學就寫成太監了,又軟又平又沒有脾氣,我們說的《鮮于璜》是碑陰。《鮮于璜碑》的厚重、平實,它的結構我們是把它作為這三個碑的中心來定的。字內的豐富變化、緊結,這種感覺的豐富性是以《張遷碑》作典型,它的字內空間那種變化,關鍵是一變化還不小氣,還很古穆、古拙,這就牛了,就是它又豐富格局又大,這個是往裡寫,《西狹頌》是往外寫。

也就是說如果寫《西狹頌》,字與字之間的空間大了,就等於寫顏真卿,把顏真卿的字距一拉大,這個顏真卿就完蛋了。顏真卿是外緊內松,跟《西狹頌》是一回事,一定要寫的茂密。字內空間大的字,字距一定要小,字內空間小的字一定字距要大,所以那些把歐陽詢寫的很密,那就完蛋了,歐陽詢一定要有足夠的字外空間,寫顏真卿一寫松就完蛋,實際上這些都是從隸書那兒來的。

《曹全碑》你寫密了還有《曹全碑》嗎?它一定要有足夠的空間,跟寫弘一一樣,字距一定要大。你把弘一寫的密密麻麻的哪裡還有弘一呢?《西狹頌》就要茂密,它就跟顏體楷書一樣,外撐的感覺一定要夠,所以說我們在進行研究的時候你要有一種跨時空的觀照,那麼這三個碑研究了,就真正奠定了你對方塊漢字的這種深入的審美意象的豐富和拓展。

洪厚甜 | 漫談楷書(六)

因為東漢的隸書還是純粹的隸書範疇,在這一個方正一路的裡面已經是楷書和隸書的交叉,它不是一個純粹八分書的標準隸書範疇,儘管同時代,它們基本上都是東漢的東西,但是這裡面它們已經是有很多很多楷書的初生的元素在裡面。

你寫《張遷碑》,寫《鮮于璜》,寫《西狹頌》,聰明的人都在這三個碑裡面弱化蠶頭燕尾,記住了,你去強調了《張遷碑》的蠶頭燕尾,你就大笨特笨,你強調了《鮮于璜碑》的蠶頭燕尾,強調了《西狹頌》的蠶頭燕尾,你就誤入歧途。修飾性的筆畫越多,高古的意趣越少,所以說楷書寫到最後,寫唐楷的不見唐楷的點畫外在修飾,高。還在那兒修飾點畫,你看我這個入筆多細膩,就完蛋了,為什麼我們現在的唐楷入不了展,就是太小器。

你看寫《勤禮碑》的時候,顏真卿還有對點畫的雕琢,寫《麻姑仙壇記》的時候哪裡還有呢?有雕琢嗎?為什麼大家覺得《麻姑壇》在顏真卿的楷書裡面高,就是篆隸,篆籀之意,弱化了對點畫的修飾。我們一般一說顏體楷書橫細豎粗,在《麻姑壇》這兒有嗎?沒了,而且顏真卿的顏筋柳骨真正你看是到了《麻姑壇》這兒已經是筋骨合一。什麼筋啊?拉長之意。什麼是骨啊?挺勁之意。

洪厚甜 | 漫談楷書(六)

他這個字寫到《麻姑壇》的時候,就是筋骨合一,既保持了線的韌勁,更強調了線的厚重和挺拔,你看他那個捺畫,顏真卿所有的捺畫在《麻姑壇》裡面是特殊的處理。就是篆書的寫到頭以後拽了一下從上面出去,哪裡有顏真卿平時寫的那種一波三折呢?《多寶塔》裡面能看到它嗎?在《勤禮碑》裡面能看到它嗎?看不到了,但是你說它不是顏真卿嗎?寫隸書不見蠶頭燕尾,高,雕琢蠶頭燕尾就是三流以下,你不要跟我說那些,不管你是誰寫。

我們大家在對這一塊研究的時候要投入大精力,如果你這一輩子真正要把楷書寫出高端的話,對這一組漢碑的研究太重要了,它真正是奠基性的東西。你所有篆書的積累要對楷書產生作用,都得到這個中轉站來認認真真的洗禮,寫不出一流的《張遷碑》,寫不出一流的《鮮于璜》,寫不出一流的《西狹頌》,楷書難爭一流,我把話就給你說到這。

洪厚甜 | 漫談楷書(六)

我們有很多大師,楷書為什麼最後搞不上去,楷書太難了,難在哪裡?就我們不要說唐以前了,就說唐以後,哪一個學書法的不是從學楷書開始的?識字就是從楷書開始的,寫字也是從楷書來寫,但是你要知道唐以後一千多年,以楷書的成就走進中國書法史的就趙孟頫一人而已,你還給我說誰?每個人都寫楷書,哪個不能寫?但是你寫不到那個高度,寫不到這個深度,你跟我說什麼呢?如果你寫楷書就只盯著從鍾繇開始,你哪裡有這個視野呢?你哪裡可能幹的過別人呢?你是燒煤的,別人是核電站,你怎麼玩?

為什麼我經常說學習是講思路,是改變思維形態,在我工作室我從來不批改作業,那麼我是幹嗎呢?換芯片。我經常說你不換腦袋你就被淘汰,柯達還在研究怎麼把膠片做的更薄、感光度更高、還原度更好的時候,別人在研究數碼,一夜就把你淘汰了。什麼叫先進?這就叫先進,淘汰你沒商量。你還在想怎麼把炮彈造的更粗的時候,別人在研究原子彈。也就是說做加減法的不睡覺都幹不過做乘除法的,思維方式的改變才能夠改變你的學術。我想,之所以這一千多年沒有出現偉大的楷書家,就因為沒有站在更高的視野上去,用一個全新的角度從根本上去思考楷書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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