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的梧桐樹(長篇小說 三十一)

小麻雀的梧桐樹(長篇小說 三十一)

31 媽媽知道賀琅不知道的故事

何美珍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告訴了羅穎,他們來到了賀琅的別墅。羅穎看著何美珍精心的服侍著賀琅,心裡除了感覺到一份暖意外,想到了自己的媽媽。這時賀琅睡了一個午覺,感覺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精神狀態要好很多。他和羅穎說,讓好先回去三亞的酒店見媽媽,自己會和美珍隨後就到。

朱亦天這幾天手機也不接,但是,回了信息說一切安好,所以,應該只是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靜靜,也讓羅穎放心。這時羅穎從賀琅的眼裡,看到了一種特別的關愛,他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真的遠超出了一般人,這種感覺,特別像自己的爸爸。她忍住眼淚,和賀琅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相信,應該會有辦法治療你的病。

賀琅笑笑說,“已經十年了,我在輪椅上,也有五年了,我早就已經習慣了,只是希望可以多在人間留戀幾年,可以更多的看到你們這些曾經的小麻雀越來越幸福。”

羅穎的眼淚唰的一下流淌了下來,賀琅看著這個自己第一隻幫助的“小麻雀”,也淚出了眼淚。何美珍也有些許的傷感,但是,她還是很淡定自若的開著玩笑,“萬一,你要是活個一百多歲,我到時可就伺候不了你啦,我還得再給你去找幾隻年輕的小麻雀才可以,嗯,就這麼定啦。我們湊齊一百隻吧。”

賀琅和羅穎都被逗的破涕為笑了,羅穎說,“其實,我沒有權力去評判這樣的作法是對還是不對,因為,作為當事人,我確實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那是一種被欺騙,被矇在鼓裡,被裝在鳥籠裡,但是卻不自知的感覺。這感,說實話,很不好,但是,你的熱情和那麼多年堅持的幫助,才使我變成了今天的這個樣子。如果沒有“守望森林”,我又會是什麼樣子,我也無從知曉。”

賀琅說,“你說的沒錯,近幾年,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包括美珍和朱亦天,他們都有過這樣的無法詮釋的疑惑。我們需要認真的重新反思一下才是。”

“對了,還有,我可是不能接受你給我的這麼大的資產,美珍姐說,你要把整個項目都送給我!”,羅穎突然想起來了這件事,激動的但是很鄭重的和賀琅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這樣,你先別急,這個事情,你可以回去和於阿姨再商量下,我想她應該會給你個答案的。”,賀琅堅定的眼神,傳遞著一種羅穎看不懂的信息。為什麼媽媽會給我個答案?

她本想問下賀琅,此時何美珍插話說,“小穎,你應該要走了,車在門口等你呢。賀琅也應該要接受康復理療了。我們明天就過去再見面了,你快點去見於阿姨吧,不然阿姨要著急啦。”

說完,她拉著羅穎就往外走去,羅穎只好和賀琅擺擺手,跟著何美珍出了別墅。電瓶車上何美珍輕輕的拉著她的手,告訴她在車上給她送了一些東西,可以帶給媽媽做禮物,還有幾本書,是美珍送給她的。她還交代羅穎,今天做好多跟媽媽單獨聊聊天。羅穎點頭表示同意,心裡很感激這位像是自己姐姐一樣,細心、和善和聰穎的女人,她好希望真的有這樣一位姐姐。

道別了賀琅和何美珍,羅穎坐上車趕到往了三亞海棠灣的豪華精選酒店,這是賀源給媽媽安排的酒店,距離醫院距離不遠,而且,酒店風格很不錯,純西班牙風格的外觀和內飾,羅穎很喜歡酒店大堂的設計,像是一個小型的圖書館。她在前臺剛報上名字,就有一位女經理走過來和她打招呼,原來是小符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幫她已經提前辦好了登記,並交代這位鄭經理等著自己。

在這位漂亮的經理帶領下,她來到了就在大堂不遠處的房間。她知道這一定又是小符的安排,媽媽住在這個位置,進出大堂很方便。門鈴響個幾下,卻沒有應答。鄭經理徵求了羅穎的意見後,用萬能鑰匙打開了房門,但是房間裡卻沒有母親的身影,羅穎開始有點焦急了,她本來想給媽媽一個驚喜的,但是,卻得到了一個意外。

她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很快於麗接起來了,她的聲音顯得很激動也很開心,“小穎,你回來了啊?”

“嗯,媽,你在哪啊?我已經到酒店房間裡了,可是沒看到你。”,羅穎跟媽媽說話,還是會帶著一點嬌聲嬌氣的,雖然平時她在家裡是大姐,並且早早就承擔起來了家裡的很多事物,但是,跟媽媽一起單獨相處的時候,她還是那個乖女兒。

“我在餐廳吃飯,現在就回來啊,馬上、馬上。”,媽媽聲音更加激動起來。羅穎放心了,她打開箱子收拾了一下,來到洗手間更換了衣服,卸掉了早上化上的妝容,她知道這樣的形象不是媽媽一下會習慣的。這房間的紅色洗手間和白色鐵質的浴缸,讓羅穎很喜歡,她忽然想,“這種風格,這樣的色彩搭配,可以應用到那些還沒裝修完工的“穎之墅”的洗手間裡就好了。”

不對,為何自己會去想這個問題,是出於對工作的態度而冒出來的職業病,還是自己真的從心裡已經開始把那些別墅當成了自己的啦!?天啊,我怎麼可以有這種心態,她忽然自責著自己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對財富和物質的貪婪。

從玲玲、珏潔還有賀琪領著自己去瘋狂購物,還有賀琅送給自己的項鍊,再到坐上那輛小晚的跑車,最後還有賀琅要給自己的那份超級饋贈,自己口頭上都說了不想,而現在這個想法,讓她忽然認識到了,其實就在自己心底裡,卻是存在著貪慾的奢望的。

門響了一聲,媽媽在門外問了聲,“小穎,你方便嗎?”

“媽!”,羅穎穿著剛換上的小背心,還沒來得及穿好下身的短褲,只穿著內褲就高興的衝到了門口。

她剛跑到門口就明白了媽媽為何要問那句是不是方便,而不是直接進來,因為,賀源就在她邊上,還親密的攙扶著她的胳膊。從白開著的門口,一眼就可以看到他。羅穎被嚇了一跳,馬上翻身多到洗手間裡,“媽,您等下,我,我穿下衣服。”

“總是毛毛躁躁的,不是問你了,是不是方便,你看看丟人了吧,還好阿源不算外人。”,於麗邊笑著,邊把開了一半的門推開了,兩個人走了進來。

羅穎在洗手間很快穿上短褲,開門跑出來,直接到了媽媽身邊,一下就抱住了好沒來得及坐下的媽媽,一下把她推的坐在了沙發上。這時她忽然想到忘了站在邊上的賀源,又趕緊坐好,擺出平時的樣子,對已經坐在旁邊另一張沙發上的賀源說,“董事長,謝謝您帶我爸媽來三亞。”

此時的羅穎在沒有跟媽媽說明真相的情況下,不會對著這個賀源發脾氣。但是,賀源卻顯得很是自然和隨意,帶著調侃的跟羅穎開起了玩笑,“咱倆還說這些啊,你看你這一生氣就是好幾天,我都和阿姨說了,你都好幾天沒理我了。”

羅穎聽說有點蹊蹺,為啥我幾天沒理他,他要和我媽說,他到底說了點什麼給媽媽啊。她皺起來眉頭,瞪著賀源,賀源卻不搭理她了,開始和於麗聊了起來,“阿姨,今天這頓晚餐,您喜歡就好,一會兒我再點個room service給羅穎,我知道她喜歡吃什麼。”

“你說什麼?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我不餓,不用點餐給我,我要跟我媽單獨聊天,你還是先走吧。”,羅穎開始感覺這賀源有鬼,他在故意討母親的好。

“小穎,怎麼和阿源說話呢啊,人家還不是為了你好啊。”,於麗開始站在賀源一邊批評起來羅穎了,這下羅穎開始更急了,直接走過去拉起來賀源就往門口拉。

“您咋這麼…呢,出去,謝謝你帶我媽吃飯,再重複下,我不吃!我要跟我媽說話,您在這我不方便。”,邊說邊把依然嬉皮笑臉的賀源給拽了出去。現在,這個董事長已經完全不被羅穎放在原來的神壇的位置了。

出了門,羅穎直接跟賀源說,“你跟我媽瞎說啥了!?還沒找你算帳呢,等我回頭找你的。”

賀源被趕走了,媽媽也顧不上幫他說話了,只是問了下,“阿源在你們公司做什麼的啊?”羅穎直接說打雜的,然後就想扯開了話題。

“我咋子看也不像打砸的啊,你不說實話。”媽媽笑著看著羅穎,“長大了,樣子也變了好多啊,女大十八變,都會撒謊騙媽媽了。我看啊,他就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哎呀,媽,別瞎說,我才不理他呢,浪蕩公子哥一個。”說完了,心裡有點愧疚,畢竟“守望森林”的資助也有賀源的功勞啊。

這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羅穎一看是小晚,“你先和媽媽聊會,一小時以後,我會過來,跟阿姨說羅、陸兩家的人想見面的事。”

“好的,我先平復下媽媽的情緒。”羅穎回答著,感覺自己現在應該這樣做。

“不,你要先提及一些,把賀琅、賀源現在的情況和你的工作情況說下。還有就是要告訴於阿姨,我一會兒來,我小時候,於阿姨經常帶我玩,她很喜歡我。”羅穎想想也對,這樣就不會太突然,一步步來,比較好,還是小晚姐厲害。

“媽,我給你講下我現在的工作單位和老闆,您慢慢聽下。”羅穎笑著開始給媽媽講起來最近的一些簡略版的故事。同時也把賀琅和賀源做的“守望森林”是如何幫助她和其他一些人的故事講述了下。

媽媽聽完了,臉上的表情有些讓羅穎看不懂,那不是開心,不是不高興,不是哀怨,也不是奇怪,只是平靜異常。媽媽只是輕輕的說了一聲,“緣分啊,來了,躲不開的。”

“媽,您當時是支持爸爸離開海南的嗎?”羅穎好奇的問。

媽媽摸摸她的頭,也講述了自己的一些從沒提及過的往事。原來,於麗是跟著陸雲天的,從小就跟著自己爸媽來海南務農,後來陸家出錢給她上了大學,之後還留在公司做事。於麗見到羅慶祥的時候,就被這個埋頭苦幹,不辭辛勞的小夥子吸引了,陸雲天看了出來,加上於麗爸媽都是四川人,對羅永慶也十分喜歡。後來,陸雲天就安排她調動去做羅永慶的秘書,幫助打理一切事務。

一年不到,羅永慶卻認識了肖美珍,跟天天見面的於麗完全不一樣,肖美珍的首都高幹特有氣質吸引著羅永慶。於麗開始只是想,自己可能沒這命吧,於是就準備放棄並祝福他們,結果,後來發現原來肖美珍跟賀天鴻的關係。羅永慶變得越來越沒那麼快樂了,一會兒高興的不得了,一陣子又沉寂在悶酒和寫詩作畫裡,於麗看著心疼,越來越對羅永慶的變化關心起來。

當羅永慶跟賀天鴻鬧翻之前,她有找過肖美珍,並且找陸雲天幫忙。肖美珍看出來了於麗的心思,但是,開始她說自己還是對羅永慶有感覺的,希望可以有點時間,慢慢處理。但是,最終還是紛擾糾葛不清,羅永慶走了,肖美珍那時候告訴於麗,自己也不會跟賀天鴻,因為都是過去事情,現在感情還有,但是不一樣了。

但是,才不到一年,肖美珍就跟賀天鴻結婚了。於麗專門跑到北京找肖美珍,她知道這事情沒那麼簡單,就算結婚,也該在林莫愁過世的三年之後啊,為何如此著急呢?結果,肖美珍答應單獨見了她,告訴她一個驚天大秘密。

原來林莫愁家在香港,有很深的黑社會背景,雖然早就退出,但是依然關係錯綜。林莫愁爸爸的乾兒子雷浩南在廣東惠州一次走私案件中被追捕,傷了人,自己也受了傷,於是找關係逃到海南,是賀天鴻和林莫愁幫他躲了好久。之後,雷浩南為了報答,幫助賀天鴻在香港的生意掃除一切障礙,越做越好,但是賀天鴻不喜歡這個“大舅子”。

後來,在雷浩南在一次不知道什麼事情裡面,又受了傷,賀天鴻連夜飛去雲南幫他逃了出來。後來才知道,他殺了警察,是販毒逃犯,賀天鴻想把他趕走,但是他還在海南養傷,說等好了就走。一天肖美珍到賀家來看孩子,林莫愁走了之後,她雖然不想跟賀天鴻繼續緣分,但是照顧賀源是林莫愁的遺願,她也感覺孩子需要人照顧。

但是,那天賀天鴻沒在家,肖美珍哄賀源睡著後,準備回家,被正在獨自喝酒的雷浩南叫住聊天。兩人只是見過幾次,肖美珍只知道這個人是林莫愁的乾哥哥,關係很好,於是沒有什麼戒備的陪他喝了幾杯,沒想到,那酒裡有迷藥。賀天鴻知道後,痛心疾首,他要報案抓雷浩南,肖美珍怕丟人,怕影響家裡,就在雷浩南連連的假意道歉下放棄了報案。

過來段時間,肖美珍發現自己懷孕了,自己想要跳海自殺,被趕來的漁民救起。賀天鴻仔細的照顧著她,醒來後,賀天鴻建議把孩子打掉,但是賀源剛好來回跑,抱著肖美珍說,要是有一個弟弟妹妹,他來帶。這一句話,觸動了肖美珍的母愛,她決定生下孩子。賀天鴻為了她的名聲,就和她一起回到北京,辦理了結婚手續,然後把賀琅生了下來。

羅穎聽著下巴都要掉到脖子了,這個消息像一個炸雷在大晴天的頭頂響起。“天啊,還有這樣的事情,但是我看賀琅好像並不知道吧!?”

於麗說,“這些年,我也沒有太多聯繫他們,你爸爸也不喜歡我跟賀天鴻來往,他因為他們那麼快結婚,還是心裡很有芥蒂的。上次你爸爸意外的救了賀琅,你肖阿姨來看望,我看到她了。但是,她不讓告訴你爸,那時我知道賀琅還對此事一無所知。”

“告訴你,是希望你在見到肖阿姨來的時候,你別亂說話,別問太多,別提賀琅長相的事。”這麼一說,羅穎才想起來,賀琅雖然因為病情顯得比較衰老,但是模樣確實跟賀源差別很大。媽媽見過賀琅,他了解這個差異。

“後來,肖阿姨慢慢跟賀伯伯好了,那是日久生情,他們又有了一個孩子,就是賀琪。我看過新聞,她很了不起,繼承了好基因,現在都是大設計師。她應該跟你差不多大。”肖美珍介紹著,臉上可以看出在替肖美珍高興。羅穎還是不能完全的理解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有情誼,畢竟不是親歷。

至於羅穎為啥那麼玩才出生,原來,是到了四川重新開始新生活的羅永慶沒有像自己說的那樣,從新開始,忘掉過去。直到過了好幾年,才慢慢被於麗感動,也屬於日久生情。兩人真正走到一起就比較晚,於是羅穎比賀琅小了幾歲。

“那,那個雷浩南呢?他去哪了?這個人真應該被槍斃!”羅穎自己唸叨著,忽然想起了什麼,這個壞人犯下的兩個跟賀天鴻有關的大案,怎麼,聽上去那麼像何美珍跟朱亦天的父親的遭遇呢?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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