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創新媒:尋找探索滕州市界河驛的密碼

我作為民間文化研究者,在民間創說著“九省通衢"一詞最初就是指的滕州,所以滕州古有"九省通衢"之稱的說法非常準確。清朝乾隆皇帝借用"九省通衢"一詞來形容武漢,這是武漢"九省通衢"的最早記錄。但是十分明顯,"九省通衢"這個詞不是乾隆皇帝發明的。而在《滕縣誌》明朝的記錄中就有"滕九省通衢"的說法。

正定城在隆慶五年(1571年),真定知縣顧授始將土城改為磚城,每座城門洞長約5丈,高2丈,都是用青條石鋪基、大城磚拱券,用條石砌成甬道;城門門板厚半尺,外有鐵皮封包。每座城門上都有巨幅石額鑲嵌。南城門內門上嵌有"三關雄鎮"的匾額,甕城門嵌有"迎薰",月城門上嵌有"九省通衢"的匾額。

清人朱佩蓮過正定府,見城垣雄峻以詩狀之:九達京華路,真稱北鎮雄。波驚徒駭側,雲壓太行東。門管三重固,譙樓四角崇。古來爭霸地,時泰盡成空。在今山東滕州市西北。《清一統志·兗州府一》: 界河 “在鄒縣南五十里。亦名白水河。源出滕縣北龍山,西流入鄒縣境,過界河驛,仍出滕縣界,徑染山前,又西南瀦為鬱郎淵,一名溫水湖。又西受聖母池水,入運河”。在今滕州市西南的文公古臺上,有一塊明代地界碑,碑上記載:“滕縣系九省通衢,而地勢窪下,道路偏陷,遇陰雨過客幾乎斷行。知縣趙邦清於萬曆二十三年拾月大加修理。自北界河起至南沙溝界牌止,共修理過官道壹百叄拾裡。”

  滕州扼蘇魯門戶,古稱滕縣,自古就是交通要道和魯南重鎮。古時官道,也稱驛道,相當於今天的國道。滕州地界碑上提到的這條路曾是北京通往南京的唯一官道。修於明朝,興於清朝,變於當代,距今已有600多年曆史。官道沿途建有供來往行人休息住宿的驛站,過路的文人雅士一時興起,便會在驛站牆壁上隨手寫下詩文,記錄沿途的風景,詠物抒懷。正是有了這些詩句,才成就了我們《詩路滕州》攝製組的探訪之旅,沿著古人的足跡自界河一路向南,拂去歷史的塵土、尋訪歲月的車轍、觸摸古滕詩路上積澱的文化記憶......

  荒村餘古驛

  蕭瑟動微吟

  水旱三齊地

  風霜獨客心

   明朝人葉向高所寫的這首《界河驛》,描繪的就是今天界河鎮的界河村。在這條古官道最初的起點——滕州市界河鎮,我們會有哪些發現?曾國藩當年曾住過的驛站今又何在?敬請收看《詩路滕州》第一集——《界河分鄒滕》。

  五月,界河鎮靈泉山蒼翠濃郁、清秀俊美。登高望遠,憑欄西眺,一條蜿蜒於村莊之間的鄉村道路隱約可見。我們的尋訪就從這條路開始。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在這裡,美景、人文相映成趣。靈泉山上望見的那條小路,百年前曾是歷史上重要的官道。幾百年來,達官貴人、文人墨客途經此處,抒發了幾多詩情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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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驛路通京國 青山接界河

  民知鄒魯樸 地憶聖賢多

  棲畝欣禾秉 凋風悵樹柯

  

十年空忝竊 一飯愧如何

  滕州市北界河村的孩子們朗誦的這首《晚秋飲界河驛》,是明朝大臣黃克纘途徑官道界河段時所作。

  滕州地方文化學者張格:“(詩人)很高興看到禾秉,就是收穫的莊稼,棲畝就是堆在地頭。這有兩層意思,一個是說年成很好,豐收了。更重要的是說民風好。能把糧食堆放在田間地頭,那肯定是民風很淳樸的,否則的話,過幾天沒了。鄒魯地區,百姓講究禮,用 現代話說,講文明。”

  黃克纘筆下景色怡人,民風淳樸之地,就在如今的滕州市北界河村附近。循著詩句,我們踏上了尋找界河驛的旅途。詩句裡的界河依舊流水潺潺,水草茵茵,這條河曾是鄒縣與滕縣的分界。

  北界河村民李恩龍:“以前河的南邊是歸滕縣地,河的北邊是歸鄒縣地,以河為界,所以叫界河。”

  對界河分界的歷史,留存至今的石碑有碑文記載。河道邊,一處魯班堤見證了當地人民的勤勞與智慧。幾百個巨大圓柱形石墩有規則地堆砌在河邊,用來防洪護堤。

  界河鎮北界河村村民李恩龍:“小時候這個堤比現在高,經過多年的戰亂都被毀壞了。以前比這長一半,那會兒大約有七十多米,河的兩邊都有。那個時候把石頭打出來,用牲口拉著,安上鍋子,拉過來的,它是為了好運。年代起碼是明朝,那會兒有記載,我聽有年 紀的都這麼說。到現在也得七八百年了吧。”

  界河以北至今還留有一段小路,老人們說這就是以前的官道。雜草叢生的土道上,歲月在這裡留下滄桑的痕跡。巨大的路石依舊在使用,歷史的腳步已經把它打磨的光滑鋥亮。老人們介紹,古時的界河驛應該就在附近,而且周圍有練兵的校場、馬神廟、關公廟、玄帝廟 等。南北往來的官員、郵差都會在此歇息。

  北界河村民劉瑞昌:“號就是傳信的,號裡面有人有馬,從鄒縣來的郵差換人換馬。從南來的,(在此地)換人換馬往北去。這個號有十幾個人,有十幾匹馬,這是循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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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朝詩人張問陶在《鄒滕道中》有云:

  地大陰晴亂 遙天露夕曛

  井田滕縣雨 篆籀嶧山雲

  麥氣浮無界 花光剩幾分

  江湖知不遠 車馬尚紛紛

  詩句描繪了那個年代的世錦繁華,落日的餘暉灑在界河驛的官道上,馬鈴聲聲,飛塵滾滾,人、馬、車熙熙攘攘,晝夜不停,何等熱鬧。 在遺存的官道旁邊,一座古戲臺,似乎也見證了“熱鬧”這一說法。

  界河鎮北界河村村民 李恩龍:“前面和現在的亭子一樣,後面的瓦房屋,演員在裡面畫妝,一邊一個門,有窗戶,前面一邊一個 柱,古時的那種,從山上拉來的古柱子。每年的四月初八,古會,以廟而興起的香火會,來這唱戲的非常多,沒事的時候唱,過年的時候,不 斷戲,濟寧的河南的都來唱過。乾隆去江南私訪,也在這路過,劉墉下南京也在這聽過戲。”

  據考證,古戲臺南邊不遠,界河驛就座落於此。驛站建築古樸典雅,庭院甚大。古時達官顯貴南北行走途經驛站,會在此地飲馬住宿。曾國藩就曾在日記中記載他途經界河驛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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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州地方文化學者 張格:“當天,他從城裡的道一書院出發,中途在二十里鋪短暫休息了一下,下午到了界河驛住下,因為他當時是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到山東直隸一帶打捻軍,位高權重。山東本地的文武官員,比如兗州府的總兵,軍事上的最高長官,道臺、知府、當 地的縣令,都趕過去迎接他,當時也都住宿在界河驛。達官貴人云集,說明界河驛的接待能力還是很強的。”

  界河往南十里的皇娘溝村,至今流傳著一段因這官道而成就的佳話。據說當年乾隆皇帝南巡時路過此地,和一位美麗的女子邂逅,擦出愛情火花。皇帝回京多年後,想起佳人,派人來尋,可惜女子已故。

  歷史的車輪駛入現代,靈泉山下、界河驛旁的人們秉承先人品質,辛勤耕作在這片土地上。自上世紀70年代末,界河人民開始引入馬鈴薯種植。一雙雙不知疲倦的雙手,把馬鈴薯從十幾畝種到了幾萬畝,不僅遠銷國內外,還獲得了國家地理標誌認證,成為“中國馬鈴薯之鄉”。

  官道已載入歷史,風采也無從見證,可尋覓的,除了詩詞歌賦,還有當年先人的遺風,勤勞淳樸的民風,傳給一代又一代,造就了這裡的人壽年豐、物阜民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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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河驛的前世今生

..葡萄架下 轉自 無冕之王001


失而復得的“鄒縣交界碑”

1866年,即清朝同治五年二月,兩江總督曾 國藩在平定太平天國後,又奉命北上督師剿捻, 從南京經徐州一路向北, 二月十三日到達滕縣 城, 將縣城南關道一書院(今書院小學南側糧 所)作為臨時公館進駐,次日上午繼續北行,於 二月十四日中午到達界河住宿。 勤奮細心的曾 大帥在《日記》中詳細記下當日界河行程:

“(十四日)早飯後,行二十里至北沙河打茶 尖;又行二十里,至界河住。清理文件,見客二次, 在輿閱《兵考》第五卷。中飯後圍棋一局。潘琴軒 (潘鼎新,字琴軒,道光舉人,淮軍“鼎”字營將領, 時任山東布政使)自濟寧來,久談;又見客二次。 閱本日文件,將《兵考》二卷酌加題識。幕友來一 談,核批札稿數件。傍夕小睡,夜改折稿一件。潘 琴軒復來一談。二更三點睡,尚能成寐。”

150多年前曾國藩由陸路北行,所走的是經 過滕縣、貫通南京到北京的大官道,沿途每隔四 五十里設有官府驛站, 如同今天的高速路服務 區。明朝第三任皇帝朱棣(永樂帝)從侄子建文 帝手中奪得帝位後,將都城由南京遷到北京,原 “首都”南京仍保留著一套政府班子,因此南、北 二京之間的公務聯繫和官員往來頻繁密切起 來,整個帝國的政治、經濟、軍事中心由唐宋時 期的西部轉移到東部來。這條官道,成為連通中 國東部地區東南沿海,經江蘇、山東、河北,直達 直隸京畿的陸路大通道,從明到清興盛了五、六 百年,直到近代修築津浦鐵路及現代的104國道 才被代替。 沿途所設的驛站主要有: 徐州利國 驛;滕縣臨城驛、滕陽驛;鄒縣界河驛、邾城驛; 兗州、曲阜昌平驛、魯國驛……

其中,曾國藩所住宿的界河,如今由於區劃 變更的原因,而處在了今滕州市界河鎮境內。好 在“界河”地名猶在,我曾多次去那裡尋訪,先後 找到明代“鄒滕分界碑”、清代“永興莊土地祠 碑”“、 永興莊感恩碑”等等。

2013年初夏去界河鎮尋訪, 在京滬鐵路過 路橋洞東側路旁發現一通清朝嘉慶元年即1796 年《永興莊土地祠序》碑,我在《滕州日報》撰文 介紹過這塊古碑, 碑文中提到“: 永興莊由張姓 立村, 屬於界河, 而特名其莊曰永興, 可謂言 志”,然而並沒有“永興”多久,該碑竟神奇地“消 失”了,至今沒有找到……又在界河村某農戶門 口找到“鄒縣交界碑”,雖失而復得,卻已斷為兩 截……

2019年初冬又去北界河村尋訪, 意外在該 村委院中發現一塊清朝康熙三十六年即1697年 《永興莊感恩碑》, 為該村張之翰感恩時任鄒縣 縣令韓峰起“韓老爺” 的德政碑, 距今已有 300多年。 碑心大書“永興莊” 3字, 左側落款 “旨康熙三十六年歲在丁丑閏三月十三日, 具 稟人張之翰立”, 並記“其宅地四至分明: 東 至孔宅、 南至大X、 西至馮得河、 北至孔宅”; 右上鐫“丁酉科舉人韓峰起,鹽山縣人,誥授文 林郎,知鄒縣事韓老爺感恩碑”;碑右側文字模 糊,只能認出“乞討……大夫”等個別字句。

這兩塊清代石碑相隔99年,相互印證,說明 由清初到中葉,界河村旁邊曾有個叫“永興莊” 的宅園, 最先由張之翰建宅立村, 後來幾經轉 賣,張家賣給司家,司家又賣給李家,不到百年 間“永興莊”三易其主。到清朝中葉為李氏所有 時,李家為保產業“永興”,故求神靈庇佑,牽頭 興建了永興莊土地祠,李尚文(增廣生)深情撰 文作序並刻碑永記“: 州縣有城隍,莊村有土地, 永興雖小, 詎無保障……以使後之人顧永興之 名而思興之……”

最為難得的是, 這次去終於找到界河驛站 的原址,就在北界河村委會院子西鄰,古戲臺及 石橋西南側,坐南朝北幾進院落,整體呈中軸對 稱佈局,東側尚有幾棟磚牆舊房殘存,西側砌石 地基仍在, 如今幾家農戶利用原來石基建了新 房, 或用原來舊牆翻蓋了屋頂, 但基本格局沒 變。

驛站東北幾十米處仍留有石砌老戲臺,至 今保存完整;臺下(西)石砌古橋仍在,大致呈東 南———西北走向,寬約5米,南北長約15米,目前 被新修的東西向村街佔壓,僅露出南、北橋頭兩 端2個橋洞。南橋洞橋面鋪有一塊近2米長石碑, 碑面大部分被當代水泥覆蓋, 露出部分碑文漫 滅,僅能認出朱姓2人名字。清康熙《鄒縣誌》記 載“: 界河橋,在城南五十里,崇禎二年(1629年) 義民石守敬建”,不知是否就是這座橋……

從石橋向北,尚存有一段官路故道,由此通 往鄒縣, 經看莊、 兩下店到達鄒縣城裡的邾城 驛“。 鄒縣交界碑”上記“北至鄒縣城五十里”,由 此推測當年界河橋南岸應還立有“滕縣交界 碑”, 鄒、 滕兩縣以白水河為界, 河南岸屬滕, 河北岸為鄒, 故白水河後改稱為“界河”, 這 也是今滕州市界河鎮以及所屬的南、 北兩個界 河村地名的由來。 今存滕州滕國故城文公臺碑 廊內的明代萬曆年間滕縣縣令趙邦清所立 《官 道碑》 上記錄了這條官道在滕縣境內的起、 止 和里程: “自北界河起, 至南沙溝界牌止, 共 修理過官道一百三十里”。 可見“界河” 一名, 至今已使用了400多年!

如今, 界河村已分為南、 北兩個村子, 中 間隔以河道 (今界河主河道。 北界河村中戲臺 旁古石橋下水溝, 或為其支流, 或是當年舊河 道)。 南界河村有三千多人口, 北界河兩千多 人, 《滕州地名志》 記載: “明萬曆二十三年 (1595年), 滕縣縣令趙邦清在白水河岸立滕、 鄒兩縣之界碑, 從此白水河改稱界河, 後人於 河兩岸聚居成村……” 可見如今擁有五千多人 口的界河南北兩村, 歷史上即是依託縣界驛站 發展而來, 20世紀初津浦鐵路通車後設有界河 火車站, 新中國成立後又成為界河鄉、 鎮駐 地, 直到近年才將界河鎮政府駐地遷到村外鐵 路及104國道西側……

由於界河驛歷史上屬於鄒縣管轄, 因此有 關資料只能到今鄒城市去查。 清康熙五十四年 (1715年)《鄒縣誌》記載:

“界河驛:在城南五十里,洪武間(1368——— 1398)知縣趙允升建。前堂房五間,後廳房五間, (久圮)兩廂房各五間,(久圮)馬房十間,倉庫三 間,鼓樓一座。驛丞廨在堂西。樓西公署一所,萬 歷三十三年(1605年)知縣梁州彥增建;崇禎二 年(1629年)知縣黃應祥重修。康熙五十年(1711 年) 知縣婁一均修造廳後馬房十二間、 堂房三 間、廚房二間、貯豆倉房二間、車屋二間、驛東草 廠建馬神廟。”該志另記,界河驛“於康熙十二年 (1673年)間,奉文兼管邾城驛事”,也就是說,設 在鄒縣城裡的邾城驛,竟然歸城外(南)50裡的 界河驛管轄!可見當時界河驛的地位之高……

另據康熙十一年(1672年)《鄒縣誌》記載, 界河驛“額設驛丞一員;額設走遞馬六十匹,每 匹草料銀三十六兩…連閏(月銀)共銀兩千二百 三十二兩;額設走遞馬伕三十名,每名工食銀十 二兩,連閏(月銀)共銀三百七十二兩;額設鞍屜 棚廠等項銀六十兩; 額設供應中伙食廩糧支銷 等項,銀七百四十五兩……”

根據以上兩志記載可知: 界河驛始建於明 朝初年,設有主管驛丞1人,馬伕30人,養馬60 匹, 共有房屋40多間, 每年常規開支費用銀達 3400多兩。 清朝初年起還兼管了鄒縣城裡的邾 城驛,另外再加上公文馬伕、藥材獸醫、撥馬牌 子、抄馬牌子等後勤服務人員,界河驛是個規模 不小的“大單位”了!須知,當時一座縣衙才有多 少工作人員?

不但如此, 界河還曾一度有過500人的駐 軍!康熙《鄒縣誌》記載“: 界河營,城南五十里, 與滕縣接壤,為南北通道。順治九年(1652年), 奉旨調撥登鎮兵五百名,守備一員,把總二員, 駐紮界河地方。後於順治十七年(1660年),奉旨 撤回登鎮兵二百名, 留設經制兵三百名……界 河營守備,額設馬兵六十名,步兵二百四十名, 統轄鄒縣把總一員,馬兵十名,步兵六十名”。光 緒《鄒縣續志》載“: 界河汛坐落城南五十里界河 村,舊設千總、把總各一員,馬兵二十名,步兵七 十四名。同治二年(1863年)白蓮池教匪平,奏請 將千總一員移駐城東辛莊,分撥馬兵十名,步兵 三十名。本汛留防把總一員,馬兵十名,步兵四 十四名。”

明朝萬曆三十九年 (1611年) 《鄒志》 詳 細記載了永樂至萬曆二百年間界河驛歷任驛丞 凡32人, 清代幾種 《鄒縣誌》 又補記明到清初 14人, 可知界河驛“驛丞” 一職, 作為明、 清 鄒縣境內官府常設正式職務, 一直由朝廷任命 且均是外省籍人任職。 該志同時也記載了“界 河營 (汛)” 自清初設立以來歷任“守備、 把 總” 十數人姓名資料, 並註明“界河營未移設 辛莊以前, 因被捻匪焚燬, 衙署案卷無存, 無 從稽查, 故自同治三年 (1864年) 以前歷任營 汛姓名裡資均闕 (缺)”。

這樣看來,在明、清兩朝,界河地帶的交通、 軍事地位甚至比鄒縣城還重要, 不但界河驛在 交通上“兼管”著鄒縣城裡的邾城驛,而且軍事 上界河營也“統轄”著鄒縣城內的駐軍,整個界 河,驛站加駐軍,在此常住“值班”的官方人員最 多時近600人,可以想見當時的規模……

繁華一時的界河驛,作為鄒、滕兩縣邊界上 的節點,也作為魯南一帶的軍事重鎮,承擔著重 要的驛站中樞及駐軍防守的職能。 尤其是大官 路上的驛站,每日迎來送往,快馬傳遞,官員公 人,絡繹不絕。其中,走這條路經過界河的有湯 顯祖、吳偉業、錢謙益、王士禎、李鱔等文人名 士,有汪廣洋、葉向高、劉墉、曾國藩等朝廷重 臣,他們或尋訪古蹟,或日記行程,或沿途吟詩, 或驛站題壁,在界河驛留下了諸多詩篇和墨跡。

元末進士、後隨朱元璋打下江山、明初任右 丞相(宰相)的江蘇人汪廣洋寫有《滕州》一詩: 有周開列國,聯絡太行東,控制三邊外,遨遊數 日中。山川存古蹟,草木尚遺風,予亦東之楚,長 歌意氣雄。

從宏觀由遠及近的角度, 摹寫當時尚還沿 用金元“滕州”地名的古滕縣的地理位置及山川 風物,記錄自己“遨遊數日中”的所見所聞,是較 早走過這條路的明代高官。

到了明朝晚期, 曾兩度出任內閣首輔、有 “獨相”之稱的福建籍“宰相”葉向高,竟在界河驛 站寫出8首五律詩,題為《報滿北上臥病界河驛八 首》,明萬曆《鄒志》中收錄該詩。但作者後來將該 詩收入個人《蒼霞草》文集時又有所修改和加工, 想來《鄒志》所錄,應是作者暫住在界河驛站養 病時草創的原稿,其中第一首、第四首分別為:

(一)

渺渺關河望,風煙暗驛樓。

浮生猶道路,清夢只林邱。

詞苑名虛竊,文園病未瘳(chou)。

故鄉魂斷後,此地是幷州。

(四)

荒村餘古驛,蕭瑟動微吟。

水旱三齊地,風霜獨客心。

有方頻檢藥,無計遽抽簪。

欲買扁舟去,黃河凍已深。

隨後,明朝末年福建籍學者謝肇淛(浙)路 過界河時,在驛站牆壁上看到同鄉葉向高(字進 卿)題詩後,寫下《界河驛讀葉進卿少宰臥病留 題》一詩,提到“故人消息近如何?喜見新詩字未 磨”,可見二人前後路過界河驛時,間隔時間不太 久,牆上的字跡尚還清晰可見。謝肇淛記葉向高 “臥病經旬宿界河”,可知葉宰相因病竟在界河住 了“經旬”———十多天,難怪連寫8首詩,也是以詩 排解旅途病中的愁困“: 聊以解煩情”(葉詩)!

明朝萬曆進士、 另一位經常往來行走這條 路的福建籍高官黃克纘(音zhuan,曾任五部尚 書),寫有《晚秋飯界河驛》一詩:

驛路通京國,青山接界河。

民知鄒魯樸,地憶聖賢多。

棲畝欣禾秉,凋風悵樹柯。

十年空忝竊,一飯愧如何。

點明這條“京國驛路”的地位和方位,誇讚 鄒魯地區物產及文化, 記下自己在界河旅途吃 一頓晚飯的所見、所思、所感……

另一位萬曆進士, 曾任浙江東陽、 義烏知 縣,後任浙漕、江西少參的江陰人貢修齡,在途 徑界河時亦“驛壁題詩”《兗州別楊含衝題界河 驛》,詩中寫“: 雲季此日維揚路,亂雪翔風蒙袂 度。今年此日兗西回,晴雲如蓋逐簾來。泗水橋 流紋似縠(hu),嶧陽巖樹煙如簇…燈下行吟聊 自問,人生蹤跡竟何如?”看出他是離開兗州由 北向南行的“人生蹤跡”……

再後來,又一位福建籍詩人徐熥(teng)路 過界河時,寫下《宿界河驛站夢從許靈長索書蘭 亭記》一詩:折柳都門路遂分,故人回首隔煙雲; 不知此別千餘里,猶乞蘭亭學右軍。

可知當時福建、浙江、江蘇等東南沿海地區 人士,走旱路往來北京時,大都經行滕縣、鄒縣 這條官道,並在界河驛住宿……

明末崇禎朝江西進士、 官至南明兵部尚書 的抗清英雄楊廷麟,亦曾路過界河,寫下《宿界 河驛喜雪》一詩,描繪了嶧南滕北一帶的雪景, 抒發“風填青海龍鱗隱,草沒平田馬骨肥”的壯 士情懷!

明清易代,清人所編《遺民詩》中收有一首 明人謝承欽題為《界河驛》的詩,提到沿途的幾 處地名“: 彌澤津樑遠, 鳧山霧靄升。 河聲吞巨 野,地勢抱蘭陵……比來萑(huan)苻(fu)盛,控制 累鄒滕。”

入清以後,這條官路依然繁忙,南來北往的 官員士子、文人墨客,在界河驛留下了大量的詩 文篇章,單是以“界河驛”為題的古詩就有:嘉慶 舉人樂鈞、盛大士的《界河驛》;無錫知縣謝元 淮、山陽(今淮安)詩文名家潘德輿、湖北松滋知 縣黃燮清的《界河驛題壁》;臺灣兵備道胡承珙 (gong)的《界河驛次壁上韻》,等等。

清代乾隆朝最年輕的蒙古族進士夢麟在經 行這條古道時寫有《東郡道中雜詠十四首》詩, 其中第十一首寫道“: 青山萬點迥含愁, 處處寒 沙漲潛流。行近界河將百渡,溼雲草草不成秋。” 記下作者所見界河周邊的秋天景色。

曾任清代揚州梅花書院首席的樂鈞則描寫 了界河路段“亂石險于波,嶙峋出界河”的難行, 記錄自己行到此處“下車且安步,嶮(xian)巇(xi) 復如何”的經歷。清代畫家盛大士則用“白描”手 法,繪製了一幅“界河春寒圖”:

一水界鄒滕,平皋曉翠凝。

馬蹄消霽雪,人影踏殘冰。

路遠車行早,春寒酒價增。

高原一回眺,鳧嶧秀崚嶒。

任職江淮五十年、 多次往來這條古道的湖 北籍詩人謝元淮, 則在界河驛站牆壁上記下他 對滕、鄒一帶風光景色的喜愛:

毿毿(san)楊柳數行斜,暫豁塵襟望眼賒。

一水拖藍縈曉渡,雙輪鳴玉走晴沙。

滕鄒接壤風猶古,葛嶧連峰景倍嘉。

閶闔喜邀天路近,紅雲高處認京華。

被稱為“嘉、道間一作手”的道光舉人潘德 輿,詩文精深,著有《養一齋集》,裡面收有兩篇 寫界河驛的律詩,在七律《界河驛題壁》中寫道: “五月五日界河驛,不見若榴花弄色,一蟬翳(yi) 葉吟古槐,數馬齧(nie)芻嘶破櫪…十年南北二萬 裡,衣上塵如車轍深……”五律《雨夜與孔生聯 句六十四韻》記錄了他於某年晚秋出京城南歸, 經汶上、兗州、鄒縣、滕縣一路南下,到達界河時 遇雨不得已“界河驛坐雨二日”的經歷,他記鄒 縣“列國邾婁地,三遷聖善坊”,又寫滕縣“館非 上宮舊,壤變井田方”,這趟雨中行程使作者“澆 愁棲酩酊,破寂鑄詞章”……

不惟潘德輿感嘆驛道旅途的艱辛, 浙江 詞人黃燮清也在界河驛站牆壁上題下“冷驛 荒村” 的詞句。 在臺灣任職的安徽進士胡承 珙,行到界河時則牢騷“齊風有意欺衰鬢,魯 酒無功換好顏”,看來疲勞單調的旅途讓胡進 士心情很是不爽,抱怨“星飯霜衾且未閒,騾 車夢醒又看山”……

朝代更迭,歲月演進,魯南古驛道上的車馬 漸稀,煙塵散盡,唯有界河驛東側的龍山、西邊 的鳧山、北面的嶧山春來又青……

民國初年,連接南、北二京的津浦鐵路緊貼 界河村西旁全線貫通;新中國建立後,又陸續在 古驛道兩側修通了北京通福建的104國道、京臺 高速公路、京滬高鐵,從而徹底替代了已通行五 六百年的古驛道, 成為中國東部連通南北的 交通大動脈。古驛道則“淪落”成為廢棄、荒蕪 的深溝,只在沿途的一些村莊、鋪遞、驛站、寺 廟、 路口等地名上, 還保留著某些古驛道或 “官路”的舊稱,如滕州城裡的滕陽驛、善國 門,滕北的接官巷、三里河、七里溝、十里鋪、 二十里鋪、界河(驛),到鄒城境內的兩下店、邾 城驛……

四百多年前,明朝“宰相”葉向高過路界河 驛時寫有“戀闕心仍折,思鄉淚欲彈”的詩句, 比喻在此處向北仰望心懷帝京———“戀闕”。 如今,鄒城市果真在104國道鄒、滕邊界(也是 地級濟寧、棗莊兩市邊界)北側修建了兩座高 大的漢闕式建築,成為邊界的地標,也成為國 道和鐵路沿線的景觀。

滕州一側的界河鎮結合“美麗鄉村”建 設,也在國道兩旁建設了雙亭(取名“睦鄰”、 “雙聖”)等園林景觀,還計劃復建“界河驛”, 恢復部分“官路”路段,打造獨具歷史交通文 化特色的古驛道、古驛站文化展區,挖掘地方 歷史,弘揚地域文化,保存當地文物,古為今 用,服務於當今的社會建設,從傳統文化中汲 取前行的力量, 激勵後人繼續開拓新的康莊 大道……(李慶 文/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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