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書畫印干與枝-山谷老》作者:原上菁

《詩書畫印干與枝-山谷老》作者:原上菁

那一日《上上閣》品畫。說有一類藝術高在皇家,不可比。

不排斥皇權的影響,其中包括其財力支撐,擇配權利最大化以及受教育的最優化。也不排斥朝代的風雲變幻,當事人人生沉浮的跌宕遭遇。“大風起兮雲飛揚”,“每日以淚洗面”,即是兩種極端遭遇的寫照。極度的樂與悲出自皇家,故事更有傳奇色彩。

皇家生命曲線上的大起落一定是社稷大動靜,大風大浪必有大塊文章,大象寫興亡——第一人稱。最是不朽篇章。

例如,宋徽宗、趙孟頫、八大山人、石濤、康熙、乾隆另有李後主、“三曹”、漢武帝、劉邦等等,無不是“莫非王土”!你能說皇家的跌宕人生所繫之家國情懷不是攸關生死的絕唱嗎?能說封建帝王家沒給中華文化留下不可攀附的文化遺產乃至藝術哲思嗎?

《詩書畫印干與枝-山谷老》作者:原上菁


宋徽宗以皇權推動書畫,使中國畫藝術在宋代有了空前發展。皇帝本人就有高深的繪畫和詩文造詣,並獨創了極著個性的書法“痩金體”。他個人藝術境界影響到朝代薰風,豪縱雲天,意趣深邃,簡約大方,恬適如詩,成為兩宋之曠適天韻。

瘦金體運筆疾速而瘦勁,至瘦而不失其骨韻豐腴,兼有皇權法度的堅持又有至高審美自信的揮灑,是中華文化的極致藝術。不可及。

劉邦、漢武帝、“三曹”、康熙、乾隆的氣象同樣不可及,金聲玉振不可及。

李煜則把個人所經歷的極度悲樂寄心聲於宋詞,後主絕塵千古的寫詞藝術豐富了他的絕世風雅。一切都發自於內心。

有學者認為《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絕非亡國之哀嘆,而是一種廣義的愛國主義詠歎,其失落、其傷痛、其絕地哀歌成為世間永恆與無常碰撞而生髮的千古愁緒。這種愁緒無疑也是人類共通的。

沒有南唐的衰亡,沒有後主的超然天資及性情,就沒有後主詞的江山開合,風月隔斷,不盡江河哀怨的千年嗟嘆。清麗文字掩不住身世的哀傷,風雅毀於創傷,洗練臻於典雅,是大美。直逼人類悲憫、孤弱共性,提示同情,為中華文化作出了貢獻……

不可攀附。——第一人稱寫自己。

後主的文學高峰不可攀附,失去江山,身陷囹圄,毀滅與屈辱給了他終日的極度哀傷,這不是一般人“深入生活”就能收穫的養分!

明代的皇室後裔也一樣,八大山人、石濤的蹈隱身世不可攀附,幽澀孤峭,抑鬱蒼莽的第一人稱情緒流露也不可攀附。

這些何嘗不是一種極致藝術高在皇家的例證。


《詩書畫印干與枝-山谷老》作者:原上菁


山谷老人持批評說。說如此議論就不介意說是歌頌封建帝王嗎?或曰,歷史當評說其主流價值,文化則須從多視覺方位觀察尚且不得窺視其“淵博”之一豹。就評畫而論,引以為趣談耳,並沒有深究其天地邏輯的意思。如果真要究其原因,還是那句話,生命層次與天賦缺一不可!從這裡可以看到文化的力度。

生命層次來自於至尊與孤危,天賦則無不與基因組配有關。

山谷老又說了,“風雅頌”之“風”不沾“士氣”,勞動人民土風歌謠,更與皇家無干,何以非說是“莫非王土”?

答曰,《詩經》在奴隸社會,始皇還沒誕生呢!

又說,民國反正後,國學昌盛,大師輩出,皇血基因安在?

答曰,共和了。

原來,史上封建帝制延綿不過兩千年左右,就文化而言,之前有夏商春秋之源頭,其後有民國共和之開闊,說來話長了。閒談中只有些文化史實陳述,並無所謂文化干與枝的分野……

大風起兮,烏鵲南飛,“故國月明”,宣和遺風,石濤“八大”,康熙乾隆,封建文化,止於封建耳,焉能攀附之?

其實,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芳華流萬里,種種文化現象引發種種思考,誠不可攀附不可比。既然都是炎黃子孫,誰都是好血統、好基因。寒門子艱苦負笈,滯笨翁歸守妻孥。吾人生而平等,只去《百家姓》裡尋譜方好。“是神皆有道”,何必自擾之!

再說了,劉邦是個亭長,朱元璋本是個放牛的,趙匡胤輸打贏要,滿清入關始識漢文化之博大精深也……

《詩書畫印干與枝-山谷老》作者:原上菁


“永恆”是炎黃之根,“無常”乃皇脈之靈光一閃,同一首歌,不矛盾。華廈文化基因是種子,炎黃子孫生而擁有其公平!

石濤因避禍而成為遊僧,不為遊僧何以“授盡奇峰打草稿”?“八大山人”不為苦僧安得“苦鳥”!李後主不因肉袒出降哪來“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絕唱!八大山人不知今日有藝術拍賣,後主絕不料“往事知多少”為千古傳唱不衰!徽宗更不會有知他的宣和盛世至今為後人追慕。嗚呼,不經絕望,焉得絕響!

只有皇家,歷經至尊奢華,淪落階下。仍抱定高逸,不折心氣,傷心文字無情淚,給後世留下無比珍貴的文化遺產。

這可能是上天賜予“最高”第一人稱的機會吧!

山谷老到老是個學究,他說文化是民心所向,是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皇權之外自得生髮。五代荊浩洪穀子隱居深山,《清明上河圖》張擇端初始坊間作畫,元四大家吳鎮是個道士,《富春山居圖》黃公望是個卜卦的,明四大家仇十洲出身貧寒自學成材,清大家龔賢一介布衣,還有新安畫派,黃山畫派,揚州八怪等等……

山谷老這位老文青,惹不得。

他還說舊時王謝堂前燕早已飛入尋常百姓家了,天下誰人還識“君”?但凡文學藝術,只要著意家國情懷,父母之邦,兒女情長,子孫希望,就是永恆題材,“永恆”何須碰撞“無常”……

他還強調說道德文章要接地氣。厲害了!


《詩書畫印干與枝-山谷老》作者:原上菁


翻然有所領悟,好好的品畫談筆墨還可“現掛”求趣,談那些做什?——第三人稱。

“江山代有人才出”——談山谷老!

山谷老兒愛《離騷》,每俯仰吟頌之: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籲兮嗟兮,屈子帝之裔也……

《豆棚瓜下-語絲》2019-09-02 舊金山

2019年10月《上上閣》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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