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的殘餘:嬰兒半路出生後,被送往附近親戚家,從此認了乾爹!

(二)

1985年1月14日,農曆甲子年十一月廿四日,清晨六點多鐘,一輪紅日在東方冉冉升起,這是一個美好的日子。

“噼啪、噼啪、噼啪”,伴隨著一陣陣快樂的爆竹聲,張家屋子裡沸騰了,“張師傅的老婆要生了!”圍在張家屋前面場基上的眾人,正在七嘴八舌地紛紛議論著,無非是想等著問道生下來的娃兒是男是女?再個就是從張師傅那裡要來幾顆喜糖吃,增添一些喜頭罷了。


夢境的殘餘:嬰兒半路出生後,被送往附近親戚家,從此認了乾爹!

張師傅是留橋大隊高張自然村的一個鐵匠,在當地也是有一些名氣,他打的鐵器傢伙結實耐用,質量上乘,深受村民的口碑讚譽,所以,村民們一般尊稱他為“張師傅”。

張師傅從小是個孤兒底子,在他11歲時,父母因當年的“三年自然災害”而先後去世,姊妹幾個也相繼病死於疾病或者飢餓之中,可憐吶!偌大的一個家室,最後僅留下了張師傅一人,好在張師傅自小就在襄安鎮那邊跟人家鐵匠師傅後面學習打鐵,成年之後,手藝學成歸來的張師傅開始自立門戶,清貧的日子才慢慢地好過了起來。

到了30歲的時候,張師傅經村子裡的媒人介紹,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婚後兩年,夫妻兩人有一個可愛的女兒,農村人兒女觀念很重,講究“養兒防老”,所以張師傅和妻子一直還想再要一個兒子,以備將來能夠接替張家的香火,並且順理成章地“繼承家業”。好在老天眷顧,妻子在生下女兒一年後,終於又懷上了,只是不知道,這次的心願是否能夠實現。

“不行,時間一分一毫都耽擱不得,必須要趕緊把孕婦送上縣醫院!”張師傅猛地扔下手裡的菸蒂,費力地用腳踩了踩,他的眼裡佈滿了血絲,眼珠子也漲得通紅,可能是前一天的晚上,因為要照顧妊娠發作的妻子,而一夜都沒有睡好的緣故吧!

夢境的殘餘:嬰兒半路出生後,被送往附近親戚家,從此認了乾爹!


在村子裡面幾個熱心人的幫助下,張師傅很快就拉來了一輛板車,虔心地叫上村中兩名有經驗的接生婆子,隨後,張師傅和家裡親戚中的幾個男人一起,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女人抱上了板車,張師傅此時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就能夠到達縣醫院,但是他又絲毫不敢把車子拉得更快一點,農村裡的泥土路面本來就是崎嶇不平,又在路上又覆蓋了很多形狀不規則的石子,或是大一點的磚塊,如果將拉得過猛的話,板車就會顛簸得非常厲害,這對即將臨盆的母子兩人來說,都是極有風險的事情。

而母親肚子裡的尚未出生的小嬰兒,似乎也很不喜歡困囿在黑暗的混沌之中。小嬰兒可能早就迫不及待地需想要自由暢快地呼吸著外面世界的新鮮空氣了吧,他在媽媽的肚子裡狠狠地用腳胡亂地蹬著、揣著,這在無形之中,又讓母親痛苦不堪。

唉!都說“兒的生日,母的苦日”,確實如此呀!

“哎呦!哎喲!”妻子有氣無力地呻吟著,張師傅的心卻揪得更緊了,而無為縣人民醫院,離家有十多里的路程,平時單身人走路,緊趕慢趕,至少也要一個半小時左右,何況今天還拉著一個孕婦呢!所以,張師傅幾個人,從早晨七點左右一起從家出發,在路上晃晃悠悠地趕了一個多小時的路,才勉強走到位於赫店鄉頭埠村的糧食站附近,照這樣的速度,這要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縣醫院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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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早上8:20左右,小孩子就在糧食站的大路旁邊出生了,可能是母親之前生過女兒的緣故,這一次的順產,也相對來說,比較容易。在小嬰兒身體全部地從母體中出來的一剎那,母親因為使了太多的勁,終於因為體力不支地暈睡了過去。

在母親身旁一直手忙腳亂的兩位接生婆子,此刻也絲毫不敢怠慢,她們趕緊地從隨身攜帶的暖水瓶中,倒下一杯熱水,給母親餵了幾口溫熱的薑湯,過了一會兒,母親才緩緩地回過氣來。

接生婆子細緻入微地護理好母親,然後用剪刀輕輕地剪去了小嬰兒肚子上的臍帶,也給嬰兒稍微地做了一些清理,因害怕天氣寒冷,小孩著涼,於是又用嶄新的棉絮兜子,把小孩子包裹了嚴實。

張師傅用雙手輕輕地捧起剛出生的小嬰兒,眼裡噙滿了淚水,他伏下身子,在小嬰兒紅撲撲的小臉蛋上親之又親,心裡的高興勁兒無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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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師傅,張師傅,帶把不?”旁邊幫忙的幾個男人早已按耐不住,語氣急切地問道。

“哈哈,帶了個小茶壺嘴兒呢!”張師傅那時真是興奮到了極點,老婆如此爭氣,今天終於給他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好小子,張師傅多年的夙願,也終於實現了,這是人生之中最最快樂的事情,沒有之一。

張師傅又一次激動地流下了淚水,終於生出了兒子。他的心緒也是非常地複雜,五味雜陳的。

虛弱的母親躺在板車上,嘴裡囁嚅地說道:“快讓我瞧瞧,快讓我瞧瞧。”父親便趕緊把抱著的孩子遞給了母親看,母親生怕孩子受凍,又用棉布臘頭把兒子又包了起來,確保小孩子在被精心地呵護過後,母親這才欣慰地笑了,她微微地閉著眼睛,準備眯一會兒覺,是的,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母親也真的受累了!

冬日裡柔和的陽光,照耀在她的臉頰上,母親彷彿是人間的美神維納斯。

張師傅興奮地把新生的兒子舉過頭頂,開心地吹呼著,差一點就要跳起來了,兒子是老天給予這個家庭的最大恩賜,稍後,張師傅把哭累了的新生兒,輕輕地放到了母親的身旁,好讓孩子也好好地休息一下。

這個剛出生的孩子,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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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已經順利降生,又是母子平安,去縣城的路還那麼顛簸,再者,即便是到了醫院,可能還要排隊、掛號、辦各種各樣的手續等等,張師傅在和接生婆子、還有隨行的幾個親戚商議過後,決定還是趕緊先把母親和新生兒,送到住在頭埠附近的三姑爺家裡為好。

也就是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在接生婆子和家裡眾多親戚的勸說下,我有了乾爹。乾爹對此事非常重視,大約一個月後,臨近新春佳節到來的時候,乾爹又特意買來了一塊紅綢布,大約一平米見方,上面還專門請農村裡擅長書法的“有福之人”,用黑墨水筆,在紅綢布上寫著這麼幾行字,字跡是豎著排列的:

前程似錦、文武雙全;

蘇才郭福,姬子彭年;

貴府張公子今寄外姓侯、名為生;

庚子年臘月廿四日

夢境的殘餘:嬰兒半路出生後,被送往附近親戚家,從此認了乾爹!

後來母親風趣地告訴我說:乾哥哥侯為東在搖籃裡第一次看到我時,就十分淘氣地在我的小雞雞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這讓我瞬間就憤怒到了極點,可惜我還只是一個非常柔弱的小嬰兒,縱然是萬千惱火,也是難以表達,於是我只能張開了喉嚨,又一次“哇哇”地大哭了起來,我也不知道乾哥哥當時為什麼要那樣掐我,可能是他很不高興他的父親從此之後,又多收了半個兒子,將來要跟他一起爭奪家產的緣故吧!

這就是我出生時的場景,這也是我小時候,父母在我的耳朵旁邊反覆唸叨的事情,父母一邊說,一邊笑,我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哼!乾哥哥真的是太過分了,我恨侯為東,在我童年的記憶之中,乾哥哥侯為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超級大壞蛋”,我無數次想要找乾哥哥“報仇雪恨”,可惜的是,乾哥哥比我年長五歲,年弱的我,哪裡又是他的對手呢!

夢境的殘餘:嬰兒半路出生後,被送往附近親戚家,從此認了乾爹!

我出生的時候,父親按照無為縣濡須張氏族譜字派,給我取名叫做“張明生”,接給侯家做乾兒子後,把我的“明”字輩改成了侯氏的“為”字輩,於是我又有了另一個新的名字,便是“侯為生”了。

小時候,家裡人都喊我的小名“為生”,自然而然地,我也習慣了。後來上了小學,在我們老家本地留橋小學讀一年級的時候,因為要統計人口信息,好像是為了響應國家的“人口普查”之類的吧,數學老師許壽群先生問我叫什麼名字,當時的我是如此的懵懂,又是如此地膽怯,許老師平時上課時又是十分地嚴厲,我們都很怕他,於是我戰戰兢兢地、用很小的聲音告訴許老師說,我的名字叫“為生”,可能是學校裡的這位大許老師年齡偏長,或者他當時根本就沒有聽清楚我的話吧,他直接就把我的名字寫成了“張衛生”,也就是從那時起,這個普通到一點也不可愛的名字,便一直伴隨著我。這麼多年以來,我也一直習以為常地樂意接受著,畢竟“講究衛生、人人有責”嘛!試問,有哪個人不愛“衛生”呢?

等到我有所覺悟,想去當地派出所改回“張明生”、或者是“張為生”時,卻被辦事的工作人員告知改名手續比較麻煩,況且我的個人學籍檔案上都是這個名字,所以經過再三斟酌,建議還是不改為好!


夢境的殘餘:嬰兒半路出生後,被送往附近親戚家,從此認了乾爹!


作者:清風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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