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國華:春風又綠江南岸

許國華:春風又綠江南岸

◆許國華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了我雙休早上恬美的清夢。提起電話,便傳來老爸急匆匆的聲音:“滿良的混凝土攪拌站關了。去年環保不合格,被查了幾次,罰了不少錢,整改又沒到位。國家推出環保稅,他一看沒法再辦下去了,只好乖乖地把攪拌站關了。”

電話是老爸從鄉下老家打來的。聽到這個消息,我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想起了鄉下日見惡劣的生態環境,想起了那首套改《大風歌》的順口溜。

“終於可以不受攪拌站的那份罪了。”電話那頭,老爸如釋重負。

放下電話,我想了想,還是回老家走一趟吧。

我的老家,是個“犬吠兩市、雞鳴三鎮”的偏僻小村,被人戲稱為港城的“西伯利亞”。由於地處兩市、三鎮的交界,一個純屬“三不管”的地帶,交通配套滯後,基礎設施薄弱,在招商引資上一直處於劣勢。在那個“唯GDP論英雄”的年代,鄉下老家的村級經濟一直徘徊不前,遠遠地落後於其他鄉村。為了臉面上的光彩,村裡便引進了一些旁村不願引進的重汙染、高能耗的項目,甚至有時還打打擦邊球,引進一些淘汰、落後的項目。

滿良的混凝土攪拌站,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引進來的。站址選在村裡遺棄的養殖場上。

攪拌站機器隆隆一響,村裡便永無寧日,苦不堪言。本來鄉下老家是工業化社會中難得的一方淨土,雖然經濟落後,但也遠離工業汙染,仍保留著竹籬茅舍、草長鶯飛的天然田園本色,是野釣客心目中的天然樂園。可是,攪拌站的生產,毀滅了這裡的田園本色,從此便淹沒在粉塵菸灰之中。

大風一起,攪拌站中的粉煤粉、水泥、礦粉,便四起飄蕩,灰濛濛的,籠罩了整個村莊。攪拌車、攪拌機的清洗汙水,偷排到橫河或農田裡,黑乎乎的,四處流淌。白天,肆意妄為的攪拌車,橫行霸道,搶佔鄉村公路,使本來並不寬敞的道路出行更難,嚴重的超載,也讓鄉村公路破損厲害。夜晚,攪拌站的廢氣,偷偷地排放,刺鼻的味道,如無孔不入的蚊子蒼蠅,擾得村民不敢開窗透氣。

許國華:春風又綠江南岸

村民憤怒了,向村委會反映了“還我清新空氣,還我潔淨家鄉的”強烈心願。一則套改的《大風歌》順口溜,迅速地流傳開來:

大風起兮塵飛揚,

汙水廢氣兮溢家鄉。

後生買房兮躲遠方。

村委會高度重視,一邊責令攪拌站整改,一邊與村民代表、攪拌站達成了三方協議,由攪拌站補貼每年每戶農戶一千元。

鄉下空蕩蕩的,成了一座“空村”。年輕的一代都想方設法去城裡買商品房,逃離了原本美好的家園。只有那些年老體邁的長者,無奈地守望最後的家園。

我回到老家時,老爸已在橋上等我。退休後的老爸,老有所樂,在村老年支部與老年協會發揮餘熱。

“回來得正好,待會兒村上的領導要去攪拌站看現場,準備在那裡建設一個村民休閒場所。” 老爸熱情地給我介紹。

此時,鄉親們斷斷續續地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抨擊昔日飽受攪拌站汙染之苦。

“老天總算開眼了,關掉了這個貽害子孫的攪拌站。”

“幸虧國家開徵環保稅,不然這個攪拌站不知要禍害到幾時。”

“就是喲。國家早該管了,你看電視上霧霾天氣這麼嚴重,如果放之不管,地球早晚要毀滅。”

“現在因為環保不達標,關掉了很多廠,看來政府的決心與力度是空前的。”

我隨老爸與村幹部一起去了攪拌站所在的遺棄養殖場。關閉了攪拌站後,沒有了粉塵、汙水、廢氣、噪聲的囂擾,這裡顯得更加空曠與幽靜。村幹部繪聲繪色地講著建設構想,一個綠蔭秀水、生態優美、自然和諧的美麗鄉村畫面漸漸浮現在眼前。

恍惚中,我彷彿走出了鋼筋水泥堆砌的叢林,進入了富有情趣與詩意的鄉村,似曾相似,卻又陌生,水岸石駁,花徑林蔭,農院田舍,瓜棚豆架。

“這裡建個鄉村門樓。我們村委會商量好了,屆時請你這位本鄉本土長大的作家,題寫副對聯,不允許推辭啊。”村幹部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噢。”我突然悟過神來,從遐思神遊中回到現實。原來走著走著,我們已經走到了村頭。放眼望去,麥田鬱鬱蔥蔥,一望無垠,零星的幾塊油菜花田點綴其中,那絢麗的黃與撩人的綠,組成了一幅賞心悅耳的鄉村春色油畫。

經過村委大樓時,一條紅色的橫幅格外醒目:“生態文明中國夢,綠色稅制民生情。”

許國華:春風又綠江南岸

一陣微風撲面,頓感神清氣爽。“春風又綠江南岸”,清爽的春風吹拂著大地,吹走了粉塵、汙水、廢氣、噪聲,吹來了清新的空氣、悠閒的白雲、恬靜的生活。

我想,環保的春天已經來臨,花果飄香的日子就不會太遠。

作者簡介:

許國華,蘇州市作協會員,作品散見於《人民文學》《文學月刊》《短小說》等報刊。本文轉載自《中國環境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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