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作者: 烽少


生而为人,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盲人的世界里始终闪烁着健全人浩瀚的目光。这目光锐利,坚硬,无所不在,诡异而又妖魅。当盲人们浩浩荡荡地扑向健全人的社会的时候,他们脚下永远有两块石头,一块是自己的“心眼”,一块是别人的“眼睛”。——毕飞宇《推拿》


走进阴影中的盲人群体

作为第八届茅盾文学奖的得主,《推拿》所涉及的残疾人题材并不多见,更难得的是,这部长篇小说摒弃了对弱势群体一贯的同情与关爱,而是本着对盲人群体的最大尊重与理解,来讲述一群盲人按摩师的生活。故事展开于“沙宗琪盲人推拿中心”

——这方小小的天地便是他们的全部生活所在。命运让他们与黑暗为伍,他们为了生活下去,必须活得比普通人更加用力。


当然,他们身上也有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的血性与思想。比如一位导演来到推拿中心,发现了都红的美之后,沙复明陷入了对“美”的思考,“美”折磨着他以至于胃病发作。又比如因为股市投资失败而到推拿中心打工的王大夫,在一次他的弟弟赌债的债主上门讨债时,几乎用生命平息了这场纠纷。毕飞宇引导读者打破对残疾人认知的情感牢笼,转而对自己的人生加以反省和思考。


“人人都是盲人”

《推拿》的诞生与毕飞宇的人生经历紧密相关。早在20世纪80年代,长期的写作使得毕飞宇患上颈椎病。为了缓解疾病带来的痛苦,他经常去按摩中心接受治疗。在长期与盲人推拿师的接触中,毕飞宇对于他们有了较为详尽的了解,这一点或许是他多年之后创作《推拿》的推动因素之一。一次,当他推开推拿中心的门时,他猛然意识到门外与门内还是有太多不同——有些东西在门外人眼里已不再被重视,但在门内人心里它们仍然被看重。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抓住了写作的方向。不过这种“不同感”在历经愈来愈深的沟通与思考后有了新的变化,对此毕飞宇说“人人都是盲人”。

从古至今,有关残疾人题材的作品其实并不算多,作为社会上的少数以及弱势群体,残疾人常生活在同情的目光下,大多数健全人自然而然地在心里画出一条清晰的界限,把自己与他们分隔开来,毕飞宇说“盲人的世界里始终闪烁着健全人浩瀚的目光。这目光锐利,坚硬,无所不在,诡异而又妖魅。”这目光以主宰者的身份,把他们束缚在一个小圈子内。事实上,和众多所谓的正常人一样,身体残缺的人同样渴望情感交流,希望得到生而为人的尊严,他们的人生同样经历着爱恨情仇、酸甜苦辣。对待他们最好的方式不是同情,而是以平等的目光相待。


包容少数者,是社会文明的标志。

人行横道上时常可见被占用、反“人类”的盲道,最基本的盲道尚且成为摆设,可以想见,盲人的日常出行有多么困难。在以健全人的标准缔造的社会中,盲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弱了。正如毕飞宇所说的:“当盲人们浩浩荡荡地扑向健全人的社会的时候,他们脚下永远有两块石头,一块是自己的'心眼',一块是别人的'眼睛'。” 如何让处于弱势地位的少数者融入社会,是一个值得思考探讨的问题。


如今是一个世界多元化,鼓励个性发展的时代,而一个健康自信的社会对少数群体更应该懂得包容和理解,而不是带着有色眼镜或固有的偏见看人,只有在一个包罗万象、丰富多彩的环境下才更有助于促进文化的健康生产和进步,在兼收并蓄之中激发自身的活力。


生而为人,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2020年大获好评的日剧《疗愈心中的伤口》是为了纪念阪神地震25周年制作的特别剧集。而主人公的原型是精神科医生安克昌。他靠着自己专业的医学素养和在大众传媒中平易近人的笔触,树立起了日本人对包括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多重人格症等精神疾病的正确认知。《疗愈心中的伤口》的登场人物可能都不是社会的主流,而拥有心理疾病的人和健康人相比又是少数。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无论是谁,都可能在很偶然的情况下,从多数变成少数。这个时候,社会是否有完备的机制可以保护“少数人”的权利,并帮助他们重新站起来,就变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议题。


人人都有自己的“盲区"

健全人用眼睛观察世界,盲人又何尝没有自己感知世界的独特方式?眼里无光,他们便积极点调动自己的听觉、嗅觉、触觉乃至内心,去探索和理解周遭的一切,有时反而比健全人更敏锐细腻。盲人也好,健全人也好,人人都有自己的“盲区”,或是因知识结构而产生的认知空白,或是对习以为常的事物的忽略。成长可以说是逐渐走出一个个“盲区”的过程,我们从中习得开阔的胸襟与广袤的视野,方知道世界本就是五彩斑斓,各有不同。就如同Beyond在《光辉岁月》中唱到的那样:“缤纷色彩闪出的美丽 是因它没有 分开每种色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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