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競選史最邪惡顧問,讓特朗普在內的多人成為總統

美國政治競選領域不乏手段卑劣的顧問,而羅傑·斯通(Roger Stone)是其中教科書級的幕後操盤手。他20歲起便投身美國政壇,參與了尼克松、里根、布什父子等一系列共和黨總統的競選活動,在近半個世紀來美國政治圈,留下了陰險邪惡、狡詐瘋狂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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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斯通)

他和特朗普有數不清的利益關係。二人都是號稱“美國最邪惡律師”的羅伊·科恩的徒弟,可說是“師出同門”,並因此相識。早在80年代,斯通便極力勸說特朗普競選總統,多年後特朗普正式參選後,斯通更是一手打造了特朗普的“人設”。特朗普那些讓外界覺得瞠目結舌、前所未見的言行,其實是斯通早就熟練使用了幾十年的競選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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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斯通和特朗普)

惡名之下,斯通是政治競選領域的大眾心理研究大師,他對媒體和美國政治的理解之深刻罕有人可比肩。他熱愛政治遊戲,還曾將政壇沉浮多年的心得總結為“斯通規則”。


尼克松時期:奠定風格的開局

斯通1952年8月27日出生在康州一個普通的天主教家庭,從小對政治極其熱衷。他早早就因閱讀共和黨政治家戈德華特(Barry Goldwater)的書《一個保守派的良心》(The Conscience of a Conservative)而“皈依”保守派,還在12歲那年在戈德華特的競選活動中擔任志願者。待到他高中競選學生會副主席時,已能熟練運用習得的競選手段。


後來斯通考入號稱“美國政治家的搖籃”的喬治華盛頓大學,但他的心思並不在象牙塔裡。在一次共和黨俱樂部的會議上,他認識了尼克松競選團隊的馬格魯德(Jeb Magruder),並主動對其表達想加入尼克松團隊的意願。馬格魯德同意了,斯通成了尼克松總統連任競選委員會的一員,開始了他的職業生涯,並把學業徹底丟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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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斯通)

作為19歲的小年輕,斯通當時在競選團隊中做的基本是輔助工作,比如冒名捐款、安插間諜等等。震驚全美的“水門事件”爆發後,一系列調查隨之展開,斯通是尼克松班子接受審訊的人裡年紀最小的。斯通的父母為此感到蒙羞,但斯通卻覺得自己非常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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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斯通和尼克松)

“水門事件”塵埃落定後,包括尼克松在內的涉事人,下臺的下臺、坐牢的坐牢,但斯通僥倖逃過一劫。這一系列充滿陰謀詭計的政治活動,不僅奠定了斯通職業生涯的基調,更讓他將尼克松視為終生偶像。他不僅在辦公室擺滿了各類尼克松相關紀念物品,甚至還把尼克松的頭像紋在後背。這個紋身不僅是斯通理想中的尼克松,也是斯通理想中的自己:強硬、不擇手段、永不認輸、永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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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斯通的尼克松紋身)


里根時期:把底線拉得再低一點

1975年,斯通和朋友多蘭(John Terry Dolan)、布萊克(Charles Black)一起創辦了“國家保守政治行動委員會”(National Conservative Political Action Committee,簡稱NCPAC)。該組織利用了當時法律規定中關於競選款項的漏洞,廣收捐款。


更重要的是,NCPAC開創了通過大量負面宣傳打擊對手、贏得競選的策略。他們的慣用招數,是以真假摻半的方式,扭曲事實、暗諷對手。這種做法引起了轟動,並給美國政治競選領域帶來了持久的影響,NCPAC創立人之一的多蘭說:“有了這種體系,連米老鼠都可以被選成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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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CPAC創立人之一多蘭)

斯通被媒體視為操縱這一切的幕後巫師,得到爭相報道,還被誇大成當年“水門事件”的重要謀劃人。1976年,斯通成為里根總統競選班子的一員,負責美國東北部的競選工作,並在那段時期與馬納福特(Paul Manafort)成為朋友,產生了持續一生的各種重要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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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斯通和馬納福特)

在里根1980年的選舉中,斯通制定了大力迎合藍領階層的競選戰略,以“讓美國再次偉大”(Let's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為競選口號,努力拉攏意大利裔、愛爾蘭裔中的工人階級第二代、第三代移民,很多原本支持民主黨的選民,都改票投了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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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裡根競選口號:讓美國再次偉大)

里根的當選讓斯通名聲大噪。他是里根核心圈子的一員,手握最機密的人脈和信息,還認識了職場恩師、同為里根密友的羅伊·科恩(Roy Cohn),並通過科恩的介紹,與特朗普結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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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斯通和羅伊·科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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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科恩和特朗普)

斯通當時還做了又一件開創性的事情:1980年,他和布萊克、馬納福特一起,成立了遊說公司“布萊克、馬納福特和斯通”(Black, Manafort & Stone,簡稱BMS),利用他們手握的白宮資源,給富豪階層提供了賄賂官員、影響政治決策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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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斯通和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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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納福特和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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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和里根)

BMS的業務迅速擴張,代理的客戶中包括特朗普、默多克、菸草協會等富豪和機構,幾個創始人賺得盆滿缽滿。這個公司也引發了巨大爭議:一方面,是因為他們把遊說這種原本拿不上臺面的行為合法化,踏破了一條從未被邁過的底線;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們代理了蒙博託(Mobutu Sese Seko)、馬科斯(Ferdinand Marcos)等飽受惡評的他國領導人,幫他們給白宮送錢,進而讓美國政府隨他們的心願制定政策。


1996年,斯通遇到了職業生涯第一次重大挫折。作為少有的喜歡在臺前蹦躂的政治顧問,斯通成了對手的打擊目標。時任共和黨候選人多爾(Bob Dole)高級競選顧問的斯通,某一天被爆出和妻子刊登不雅雜誌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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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報道羅傑·斯通的醜聞)

斯通當時對此矢口否認,卻依然沒能阻止事業迅速走向低潮。多年後,他鬆口承認廣告是他和妻子發佈的,但同時也為自己叫屈:“我從未競選過公職,所以我的私生活如何,不關任何人的事。”


不過無論如何,斯通都為自己的高調付出了代價。多爾敗給了克林頓,斯通也不得不蟄伏了幾年。


小布什時期:一石二鳥的伎倆

等他有新的動作時,已是2000年。為了讓小布什成為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斯通想出了一個點子:他強烈建議共和黨另一名重要候選人布坎南(Patrick Buchanan)轉為民主黨和共和黨之外的第三個黨派——改革黨,並以該黨候選人的身份參加競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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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坎南)

布坎南曾經也是尼克松班子的一員,和斯通有些交情,他最終同意了斯通的建議。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特朗普。特朗普高調宣佈將作為改革黨成員加入總統競選的戰局,而斯通也一夜之間從支持布坎南轉為支持特朗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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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參加2000年競選)

特朗普玩笑一般的加入,瞬間拉低了整個改革黨的形象,讓這個黨派在民眾眼裡變成了馬戲團一樣的鬧劇。而直到這時,大家才看懂斯通打的是什麼算盤:他自始至終支持的都是小布什,特朗普只是友情客串的工具,布坎南才是炮灰。


最後,布坎南慘敗,而這場失敗,讓第三黨派為競選而做的努力倒退了數十年。


2008年,斯通的死對頭、時任紐約州州長的斯皮策(Eliot Spitzer)被爆出招妓醜聞。斯通自然不能放過此事,為了讓斯皮策無法翻身,並讓所有人對這樁醜聞留下深刻印象,斯通使用了非常腹黑的手段:他在各種媒體採訪中,高調宣稱斯皮策與性工作者在一起時穿著黑色襪子。


且不論此事是真是假,這種先入為主的細節描述,會讓觀眾迅速產生聯想,將這個形象與斯皮策牢牢聯繫在一起,並引發新一波討論。斯皮策很快便引咎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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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惡搞的斯皮策照片)


特朗普時期:分分合合與暗度陳倉

大約在1988年,斯通首次建議特朗普競選總統,他看到了特朗普那種非建制派形象的價值。特朗普當時一門心思賣自己的書《交易的藝術》,因此拒絕了。但斯通沒有放棄這個想法。


2015年,特朗普正式宣佈競選總統。當時,在很多人看來,特朗普是個演真人秀的明星,粗魯無禮,毫無政治素養,根本沒有當選的可能。


然而斯通卻說,選民會喜歡這個人。斯通對競選有異於同業的理解方式,他說:“十幾季的《學徒》(特朗普的真人秀),不僅讓特朗普成了老道的演員,也塑造了他的形象。高椅背、完美的燈光、恰到好處的妝發、果斷的處事、做決策、運作事情,他看著就像一個總統。你覺得選民能區分娛樂和政治嗎?政治就是表演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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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學徒》劇照)

斯通是美國政壇競選行業的終極圈內人,對這一行的所有內幕和技巧都瞭如指掌,正因如此,他最知道如何把候選人塑造成“圈外人”、非建制派的樣子。在經濟萎靡、政客巧舌如簧的大環境下,特朗普如同一股“清流”。他的目標選民和里根幾乎一樣,他的競選口號和里根幾乎一樣,他最後也和里根一樣獲得了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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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頭戴印有競選標語的帽子)

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功臣斯通卻和特朗普演了一出“分手戲”。2015年,他被開除出特朗普競選團隊,表面原因是因為他和當時的競選經理萊萬(Corey Lewandowski)不合,真實原因是斯通改不了在媒體前太高調的老毛病。向來愛面子的特朗普,無法容忍媒體把斯通視為自己的大腦和操控者。


這也是候選人和顧問之間經常產生的衝突:候選人不喜歡顧問搶自己的風頭,而顧問不喜歡候選人名利雙收,而自己什麼都沒得到。


但檯面上的離開,不代表故事的真正結束,那之後斯通不僅持續支持特朗普,還一直對特朗普競選團隊產生影響力。競選經理萊萬被特朗普解僱後,接替他位置的,正是斯通的多年老戰友馬納福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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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和馬納福特)

斯通自己,則一直作為非正式顧問的角色活躍著。他散佈克魯茲、希拉里等人的負面新聞,還在一次公開場合表示和自己和“維基解密”負責人阿桑奇有過溝通(特朗普的前助理也進行過同樣的爆料),以對付希拉里。事情鬧大後,斯通又對此矢口否認。


還有一些信息:FBI的公開文件中曾爆出,斯通在2016年總統競選進行得如火如荼時,和多名以色列方面的人有過接觸。聯想到特朗普女婿賈瑞德的家庭背景,這個細節頗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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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至右:羅傑·斯通、庫什納、馬納福特)

在長期調查後,2019年1月,斯通因被控犯有妨礙司法程序、虛假陳述等罪名被捕,並在同年11月被判處40個月的監禁。2020年7月10日,特朗普在一片爭議聲中為斯通減刑。


然而對斯通這類人來說,爭議是最無關緊要的。他享受聲名狼藉的狀態,不怕別人覺得他卑鄙,只怕別人覺得他不夠卑鄙。2017年曾有記者問他,想對那些討厭他的人說什麼。


斯通毫不猶豫地答道:“我會在你們的憎恨中陶醉。你恨我,說明我的手段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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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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