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御道上的三座石橋


京畿御道上的三座石橋

2018年秋天,我陪同故宮博物院資深文物攝影師宗同昌先生視察雲居寺,宗先生是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研究員、中國文物保護技術協會會員及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客座教授,對中國古代文化頗有研究,幾十年來遍訪中華大地上的歷史文化遺蹟,為研究古代文化藝術留下了大量珍貴的資料,被譽為當代徐霞客。期間,一起交流,我談到了房山與相鄰的河北省保定市涿州和淶水正在共同舉辦“一衣帶水拒馬情,三區市縣政協行”的活動,並以此推動三地經濟、文化、生態的深度融合發展。宗大師聽後饒有興趣的對我說:“我建議你應該利用助推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機會,拍攝並研究一下古橋,在京城西南不足百里的古官道上,有三座價值極高的古代石橋,分別是地處豐臺區的盧溝橋、房山區的琉璃河石橋和涿州市的永濟橋,這三座古代石橋,極其歷史價值、藝術價值值得研究。”帶著老先生的意願,我歷時半年時間,拍攝了三座古橋的大量照片,並和文史青年趙曉鵬一起詳細研究了其歷史沿革,現整理如下:

房山地區舊時流傳著這樣一首民謠:“前門樓子修得高,菜市口人多鬧吵吵,彰儀門(廣安門),石頭道,大井小井盧溝橋,盧溝橋有十一孔,東頭獅子西頭象,長辛店街五里長,二十五里到良鄉,良鄉塔、漫山坡,過了竇店琉璃河,琉璃河一道溝,三十五里到涿州......”,這首婦孺皆知的舊京地名謠據說是《永定河河工路巡歌》,描述的就是從北京的中心出發,出皇城,經過盧溝橋南下,到達良鄉、涿州的情形。在涿州以南地區,也有類似民謠,即:“琉璃河,一道溝,過了雄縣是鄚州;鄚州城,一堆土,過了任丘河間府;河間府,鹽鹼地,過了獻縣富莊驛;富莊驛,往南行,過了漳河到阜城;阜城縣,簡子留,過了漫河到景州;景州塔,北朝修,過了留智進德州。”其實,這兩首民謠有著多種版本,然而貫穿起來大體描述的是從北京到山東德州沿途要地。這條貫穿南北的陸上主要交通線,實為“京德御道”。所謂御道,顧名思義,就是皇帝出行的道路。據史料記載,這條古御道為金代開闢,明時延伸至南京,成為當時南北運輸、外省進京的重要交通幹線。到清代,成為皇帝南巡、祭孔的主要道路,定為清庭五條御道之一,賜名“京德御道”,由於地理位置特別重要,素有“北京南下七省通衢”之稱,可以想見當時車水馬龍往來如織的繁忙景象。在京畿地區,這條御道由京城南下,沿路要經過盧溝橋、長辛店、良鄉、竇店、琉璃河、涿州、高碑店、定興、徐水、保定等地區,御道所經之處,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在北京—涿州範圍內,遺存有三座重要的古代石橋。

其一:盧溝橋


京畿御道上的三座石橋

盧溝橋位於北京市西南約15公里處,橫跨永定河之上,亦稱蘆溝橋。永定河水源自山西朔縣,上游稱桑乾河,遼、金時期稱為“盧溝”,據《日下舊聞考》記載:“桑乾下流為盧溝,以其濁故乎渾河,以其黑故乎盧溝”,因“燕人以黑為盧”,宋代周輝所撰《北轅錄》中曾記載:“盧溝河亦謂黑水河,河色最濁,其急如箭。”,明朝時亦稱盧溝為黑水河。由於這條水流急湍渾濁,經常氾濫成災,嚴重影響兩岸百姓的生活,自金朝在北京建中都後,這條進出京畿的咽喉要道就越發重要,金大定二十九年(1189)六月,金世宗完顏雍下旨建橋,因金世宗同年病逝,金章宗即位後於明昌三年(1192年)繼建完成,距今已有八百多年曆史。盧溝橋的大名在700年前遠播西方,通常譯名為“The Marco Polo Bridge”,即馬可波羅橋。在《馬可波羅東遊記》中它被形容為一座巨麗的石橋,馬可波羅盛讚它是“世界最美之河橋”。古時,每當黎明斜月西沉之時,月色倒影水中,格外明媚皎潔,因此,金章宗年間被譽為“燕京八景”之一—“盧溝曉月”,現今,清乾隆帝給盧溝橋的題字碑仍屹立橋頭。明清時期眾多名人學者如顧起元、康有為、譚嗣同等大家都曾為盧溝橋寫詩造文,極大豐富了盧溝橋的文化內涵,使盧溝橋不僅在中國,在世界上都有著重要意義。


京畿御道上的三座石橋

《南巡盛典—盧溝橋》

盧溝橋是中國最大的古代多涵孔圓弧拱橋,總長266.5米,寬9.30米,共有10座橋墩和11個橋孔。拱洞由橋兩端向中心逐漸加大,涵孔跨徑12.35米—13.42米不等,橋身中央突起93.5釐米。橋兩端有引橋,兩側雁翅橋面呈喇叭口狀,橋身兩旁共有281根由漢白玉製成的望柱,柱間有石欄板,望柱間距1.8米至2米,高1.4米,柱頭刻蓮座,蓮座下是荷葉石墩,柱頂雕有千奇百態,大小不一的石獅子,威嚴雄健,氣勢非常。北京有“盧溝橋的獅子數不清”的歇後語,明代《帝京景物略》中業有“數之輒不盡”的記載。自金以後盧溝橋歷代均有修繕,尤其康熙三十六年(1697)時大部分毀於洪水,1698年重修,因此現在的石橋是清代的遺物。溝橋石獅的雕刻跨越了金代、元代、明代、清代、民國和新中國6個時代,根據有關部門清點和複查,目前確定石獅子共計502只,多為明清所刻,有少量金元遺存。


京畿御道上的三座石橋

盧溝橋不僅是建造難度很大弧拱,橋墩也很有特色,類似船形,進水一方有分水尖,出水一方為流線形,有利於減輕河水對橋造成的衝擊,並且每個分水尖都安有一根長約26釐米的等邊三角形鐵柱,俗稱的“斬龍劍”,目的是加強抵抗洪水的和冰塊所造成衝擊的能力,最大程度保護橋體。這種建造提升了盧溝橋的穩固性,使橋身堅不可摧。在橋的東、西兩端各有一通石碑,記述了康熙、乾隆時修橋的經過。在《重葺盧溝橋記》(1786年)中,乾隆帝技術型地論述了橋拱結構“石工鱗砌,錮以鐵釘、堅固莫比”;“因是思之,渾流巨浪,勢不可當,是橋經數百年而弗動,非古人用意精而建基固,則此橋必不能至今存。然非拆其表而觀其裡,亦不能知古人措意之精、用工之細如是其亟也。”。這些足以見得,我國金代建橋技術已經十分高超,建築研究和工藝美術已有十分深厚的基礎。

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國主義在此發動全面侵華戰爭。這就是震驚中外的七七事變,又稱盧溝橋事變,中國抗日軍隊在盧溝橋打響了全面抗戰的第一槍。盧溝橋的望柱以及宛平城城牆上,當年日軍的彈痕猶斑斑可見。如今的盧溝橋已成為愛國主義教育示範基地,成為部隊、學校、機關、工廠培養年輕人愛國主義思想的生動課堂。

其二:琉璃河石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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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山琉璃河大石橋,位於房山區琉璃鎮的京石公路上,是北京地區四大古橋之一,其規模僅次於著名的盧溝橋。琉璃河源自房山西境的百花山麓,流經霞雲嶺、佛子莊、河北莊、磁家務,彙集西山諸泉到坨里流出山谷,經平原至房山城東南匯入琉璃河,然後延至涿州東北碼頭鎮注如拒馬河。這樣一條大河,蜿蜒曲折,穿境而過,全長129公里,不僅滋養了兩岸的沃土肥田,還為人們提供了得天獨厚的運輸條件,被房山人民稱為“母親河”。

琉璃河今名大石河,歷史上又稱“劉李河”、“六里河”, 因此地居住有劉、李二大姓,故稱劉李河。由於河水“澄清澈底,朗若琉璃”,“以形色相轉註”,於是又改“劉李河”為“琉璃河”。琉璃河之名最早見於北宋大中祥符間(1008—1016) 路振所著的《乘軺錄》中,為當時的知制誥(官名,類似於“秘書長官”)路振奉命出使契丹後所寫的見聞。文中提到:“七日,自涿州北行至良鄉縣六十里,道微險,有邱陵。出涿州北門,過涿河。河源出太行山,與巨馬河合流。五里過胡梁河,十里過氵劦河,四十里過琉璃河,又云“劉李河”。”。南宋文學家范成大的《石湖居士詩集》(卷一二)中有《琉璃河》一詩,曰:“煙林匆蒨帶回塘,橋眼驚人失睡鄉。健起褰帷揩病眼,琉璃河上看鴛鴦。”,詩末有自注:“此河大中祥符間路振《乘軺錄》亦謂琉璃河,惟嘉祐中宋敏求《入番錄》乃謂之六里河大抵胡語難得其真。”。

根據《琉璃河古鎮史話》所述,琉璃河古稱聖水,源於燕山之陽各溪聖水匯聚於此,所以當地還有燕水、聖聚之說。諸溪的匯入,使得琉璃河水源十分充沛,遼代以後,琉璃河成為駛向天津的一條水路,並逐漸成為商業集聚的水陸碼頭。成為南北政治、文化、經濟的樞紐,發揮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歷史上,琉璃河兩岸寬闊,水面很大,每逢夏秋兩季,山洪導致河水暴漲,四處氾濫,原建木橋常被沖毀,造成交通中斷,往來行人苦不堪言。嘉靖十八年(1539),明世宗南巡行至琉璃河,親眼目睹過往行人無橋過河之艱難情景,遂詔工部尚書甘為霖督修此橋,後甘為霖因病去職,修橋工程擱置,嘉靖二十四年(1545),皇帝再下詔書,令侍郎楊麟、內官監太監陳準、袁亨督建石橋,歷時一年建成。原南北有二坊,名為“鹹濟”、“玄恩”,至清康熙年間二坊已壞廢。石橋南北向,全部採用漢白玉構砌,古樸簡潔,敦實大方,氣勢恢宏。橋長165.5米,寬10.3米,高8餘米,共11孔,中孔最大,孔徑9米。中間三孔東西兩側拱券頂部各雕有一精美鎮水獸頭。橋體全部用巨石塊砌築,橋兩側置有實心欄板和望柱,欄板長1.65米,寬0.8米,厚0.28米,東側有欄板97塊、望柱96個,西側有欄板98塊、望柱97個。柱與柱間以石欄板相連,其上均雕有海棠線等紋飾。西側南數第34根望柱西南稜角上刻有“石匠三千名”的記錄。橋面鋪築長條石,石與石間用銀錠扣嵌接。在橋北端右側第三孔處,還有一根鍛造鐵梁,長約10米有餘,寬0.6米,斜靠在橋身上,俗稱“鎮橋樑”。 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良鄉縣誌》(楊嗣奇修)載:“橋旁鐵柱,凡志皆不載,莫考所始,大略以鎮蛟螭。川源沆漭,固宜神族所都矣。”這裡所說用以鎮住水中蛟龍和洪水的鐵柱可能也有測量水文的標尺作用。琉璃河鎮舊稱燕谷店,故琉璃河石橋又稱燕谷長橋。石橋建成後,雄偉壯觀,成為畿南一大勝地。明隆慶三年(1569)《良鄉縣誌》中把琉璃河及大石橋稱為“良鄉八景”之一,名為“燕谷長虹”。

佚名《燕谷長橋》詩曰:

百里皇華路,畿南第一橋。

煙霞迷澤國,風雨度星軺。

倒影波中印,垂楊畫裡搖。

乍驚虹一曲,晚霽出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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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琉璃河石橋邊遺存3塊與琉璃河修建史有關的石碑,即《敕修琉璃河橋堤記》、《敕修琉璃河橋記》、《敕修琉璃河橋海潮觀音庵碑記》供後人憑弔。

自古以來,琉璃河鎮一直為京師南大門,無論是軍事還是商旅貿易,它都是南北交通要衝,根據民國十三年(1924)《良鄉縣誌·輿地志》載:“(琉璃河)石橋為朝宗孔道,四會輪蹄;北望盧溝,雙虹對跨,誠京南要隘也。”,琉璃河大石橋自修建至今有470餘年的歷史,作為國道的京石公路,橫穿琉璃河石橋,往來車輛川流不息,為西南進京要隘,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為使古橋作為文物加以保護,市、區政府多方研究,在石橋西側架設一座現代橋樑,於2002年竣工,這樣,使用了479年的琉璃河大石橋終於完成使命,除去瀝青路面,恢復原有古貌,光榮退役。

其三:涿州永濟橋

涿州,曾被乾隆皇帝稱為“日邊衝要無雙地,天下繁難(音“南”)第一州”,因此素有“天下第一州”的稱謂,而橫跨拒馬河連接南北要道的永濟橋更是各地進入京畿的咽喉要道。永濟橋位於河北省涿州市城北1.5公里,位於拒馬河之上,該橋始建於明萬曆二年(公元1574年),名曰“巨(拒)馬河橋”,俗稱大石橋。

京畿御道上的三座石橋

黃涿生先生所撰《永濟橋初探》一文對該橋的歷史沿革多有論述,據《日下舊聞考》及清同治十一年(1872)《涿州志》記載:“永濟橋在州北郭外跨巨馬河上,……張居正為碑記其事,略雲:‘涿州北有河二。自西山諸泉來者曰胡良河,距城七里;自紫荊關外鐵崖巢入者曰巨馬河,距城二里。每伏秋水發,洶湧暴至,行旅走避不及,歲漂溺常數百人。聖母慈聖皇太后念之。會州民有奏乞建橋者,聖母自以宮中供奉金募工,一夫不役於民,一錢不取於官也。司禮監太監馮保舉內官監太監劉濟,工部尚書朱衡舉郎中易可久、賀幼殊督工,乃以(萬曆)二年正月興工,五閱月而告成事。’”

萬曆十五年(1587年),因洪水洶湧,“雨潦橫決”,堤損橋毀,“聖母仍出宮中供奉金,命內官監太監張進、工部都水司員外郎寧化龍、屯田司員外郎易登瀛董其役。以萬曆十六年正月經始,逾年而橋成”。

天啟六年(1626年),因洪水肆虐,石橋傾圮,又進行了大修。至崇禎後,因“北方之水流無定,橋建而河徙”,“河徙而南,水不由橋行。每遇水汛,汛溢設舟以濟,秋冬水落始填築木橋”。

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直隸總督方觀承請奉聖旨,於舊橋南別建九孔新橋,“延築石堤下設涵洞二十有二,舊橋頹廢者改砌為堤,下為涵洞一十有八,閱月工竣。堤共長二百丈有奇,御書賜名‘永濟橋’。並於橋南之東側葺一亭,恭立御書永濟橋碑;又於橋北之西側葺一亭,恭鐫‘御製重修涿州石橋記’。橋之北牌樓一,額銘‘九霄雨露’、‘天衢日近’;橋之南牌樓一,額銘‘萬國梯航’、‘皇澗風清’。橋之又北舊有茶亭,至是新之。再北東為維摩院,西為關帝廟。橋之又南為樓二,東曰‘延清’,西曰‘攬翠’,延清樓之東為龍神廟。可想當時,登樓遠矚,層巒疊嶂,霞起雲興,秋水春波,縈煙浴日。接千村之花柳,聚四面之樓臺。舊志稱‘八景之勝未能過此’。”乾隆帝賜名其為“永濟”,“濟”者“渡”也,寄希望於石橋永固,渡人以水之意。《南巡盛典-永濟橋圖》中也言到:“永濟橋,在涿州城北,跨拒馬河,創於前明。因河流南徙,橋失其用,乾隆庚辰歲,敕建新橋,而改舊橋為涵洞十有八,平其脊,以連新橋,迤北之尾,通長二百丈有奇。”。由此可見,乾隆時期建築新橋時,將舊橋按原涵洞形制改砌,隆起的橋面改平,使其成為“堤形引橋”,就是現在的北引橋。在舊橋南建九孔新橋,並向南延砌了同等長度堤形引橋並下設涵洞。

又據《涿州志》及《涿縣誌》記載,道光、咸豐、同治年間對橋體、橋堤(引橋)及周邊建築多有修繕。同治十年(1871年)秋天發大水,次年暴發山洪,“波濤漫橋而過,震撼激盪土石,各堤塌圮傾陷,……以工代賑,補修欄杆、板柱、分水、扶石,南北橋頭雁翅及碑亭、石壩臺……”。

直隸總督李鴻章以賑災剩餘銀兩修補永濟橋及堤上亭樓。至“民國六年(1917年)大水成患,永濟橋南、北牌樓均被沖毀。 ”之後,永濟橋再無修葺的記載。其附屬的牌樓、碑亭、寺觀等建築相繼失修頹塌,不復存在,且大部分橋體也被泥沙湮埋,僅現九孔石橋。

2004年12月,涿州市旅遊文物局對永濟橋及兩端堤形引橋進行探查與挖掘,發現了南北兩端的引橋。在橋北西側發現了御碑亭平臺遺蹟及乾隆皇帝撰文的《御製重修涿州石橋記》御碑,由滿漢文字記述了永濟橋的創修史及形制規模。南引橋端有李鴻章親筆書寫的“永濟橋”石碑。根據考察,永濟橋橋體由主橋和南北引橋三部分組成,總長為660米,高寬各7米;主橋長153米,寬8.5米,由分水石至橋面最高點6.3米。主橋為單路9孔聯拱式石拱橋, 橋體中央微高,向兩端坡狀漸低。橋墩相隔5米,迎水面作船形分水,嵌有鑄鐵分水角,俗稱“斬龍劍”,加強分水;順水面方形。中間涵孔最大,兩側依次遞減。中孔跨徑8.8米,由十九塊券石組成,券頂正中如意石雕刻獸頭。橋身全部用長方巨石砌成,材質分花崗岩、青白石、漢白玉三種,主橋與引橋橋體均用花崗岩砌築,橋面兩側有望柱、地袱(護欄底座)、欄板銜連,之地為青白石、漢白玉,其中望柱高1.4米,欄板高0.84米,望柱雕有方形卷葉頭,欄板雕有淨瓶、荷葉。通過挖掘,在引橋兩側淤積中出土了大量望柱和欄板構件,證明引橋的兩側原來有欄杆,但損壞後,在歷年的修繕中未再恢復。橋兩端為石砌八面形墩臺,墩臺順橋方向長23.6米,寬21.1米,兩側面各寬出橋面5.2米。一面連接主橋為雁翅,一面連接引橋。現主橋欄杆兩端及雁翅部分已殘缺,兩側存82根望柱,84塊欄板。主橋西面中孔左側樹立方柱形鑄鐵“鎮橋樑”一根,至水面長6.8米,每面寬0.22米,頂端有一中空鈕,柱身鑄有“大清乾隆二十五年歲庚辰三月太子太保直隸總督方觀承奉旨重□(建)”的字樣和水位刻度,實際上此為水文記錄尺。考古隊在探查時發現主橋北側第四孔券壁上塗有水泥,上有題記:“1966 20開始城關連隊3班修。”由此可知,在1966年此橋曾做過一次修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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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巡盛典—永濟橋》

根據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南巡盛典-永濟橋圖》,我們看到,當時的永濟橋南、北兩側各有牌樓一座,北端牌樓外有御碑亭、關帝廟、碑亭各一座。南端有二層閣樓一座,延濟樓一座,河邊小亭一座,隱隱可見涿州雙塔。據瞭解,牌樓匾額、對聯皆為乾隆皇帝親筆。御碑亭為八柱,體量較大,俗稱“九間廳”,在“文革”初期拆毀,目前僅存上世紀50年代所攝照片。


京畿御道上的三座石橋

御碑亭

該橋歷史上為十八省通衢之必經,古御道之衝要,也是京南形勝所在。乾隆帝曾親筆為橋北牌樓題聯:“十八省通衢,冠蓋如雲,斗大一州供億苦;兩千年舊郡,河梁落日,停車片刻感懷多”,可見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其橋拱跨度大,造型優美,遠眺永濟橋,宛如長虹臥波。故清末、民初被譽為涿州八景之一,名曰“拒馬長虹”。


京畿御道上的三座石橋

涿州八景之—“拒馬長虹”

永濟橋風格古樸,規模恢弘,河水改道後舊橋為堤,清代擴建,引橋與主橋渾然一體,其結構特殊,獨具特色。兩端的南北引橋下設22個涵洞,可渲洩泛漫之水,橋上行人;水大洞上行洪,橋下行船;既能過水又能行人。充分體現了古人的智慧。根據碑文,我們瞭解到,萬曆年間所建石橋“橋短而堤長”,顯示明代石橋形制是橋和堤的組合,只是僅南側有堤。是因為河寬橋短,所以築石堤以續之,使橋身延長。但這段堤雖然有利通行,卻存在長堤阻水的問題。因而“北方水流無恆及噬堤堤敗”。至清代則做了重大改進,徹底解決了這一問題,演變為南北皆有堤,堤下設涵洞,變阻水為洩水,將長堤演化為橋(引橋),形成了我們現在所見的樣子。因其長達600餘米,為已知石拱橋中最長,故我國著名古建築專家羅哲文先生題此橋為“中國第一長石拱橋”。

京畿御道上的三座石橋

1987年,距永濟橋上游150米處建造了新的公路橋,結束了它400多年使用史。2006年5月,永濟橋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07年開始,國家對永濟橋牆體和橋面進行加固修復,及輔件加以補配,恢復期本來面目。目前,已修復的永濟橋以嶄新的姿態呈現在世人面前,同時以永濟古橋為中心的佔地面積1200畝的永濟森林公園景區竣工開園,向人們展示古橋深厚的文化底蘊和重要的歷史作用。


京畿御道上的三座石橋

橋是人類的智慧結晶,中國的橋樑史可以追溯到6000年前的氏族公社時代,早在秦漢時期,全國就已廣泛修建石樑橋。“京德御道”是古代連北京去南方的交通大動脈,這三座堅固、精緻的大型石拱橋,穿過北方交織的水系,佔據著極為重要的位置,它們不僅有效地促進了南北地區間人民的貿易往來和交流,還作為重要關隘,在軍事上有著特殊意義。因此,受到歷代統治者的高度重視,其沿線的各種建築和配套設施無論是規格還是規模也最為高級,反映出這古御道極盛時歷史狀況。曾作為“國道”的一部分,三座石橋應用時間之久,讓我們感受到了古人在橋樑建造方面科學的構思和工藝的精巧,也讓我們見證了中國橋樑由古代到現代的歷史變遷。隨著時間的推移,交通越來越現代化。古“京德御道”逐漸退出了它的歷史舞臺,但其深厚的文化內涵及獨特的建築藝術仍影響著世人。石橋的堅固和耐久,對交通發揮了很大作用,但在另一方面,其傑出成就也造成技術停滯不前。在近1000年以來,中國的橋樑工藝經歷了從高級到低級的演變過程,尤其是近代,我國的現代橋樑建造技術已全面落後於世界的腳步,中國的第一座現代化橋樑僅100餘年歷史,且是由外國人建造。改革開放40年以來,隨著國力的增強,中國人民仍憑著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的闖勁,使橋樑建造技術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不斷有新的突破。在“一帶一路”倡議的推動下,中國橋樑產業越來越多地走向世界,一座座充滿東方智慧的大橋更好地成為文化交流、人文交流、文明相互交融的重要紐帶。


作者:趙永祥 趙曉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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