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我們翻山越嶺去看《霍元甲》

當鬢角泛起白霜,當額頭變得不再光亮,有誰?不屈服於歲月這把無情的刻刀?記憶!唯有記憶可以振臂高呼:“不認輸,也決不輕易投降”!

那天,我是在央視的懷舊劇場無意中瀏覽到81年版電視劇《霍元甲》的。當那首曾經紅遍大江南北的主題歌《萬里長城永不倒》一響起,瞬間,腦海裡就呈現出了當年我們翻山越嶺去看這部電視劇的情景,那一幕幕情景,那一縷縷記憶,如奔騰不息的江水無可阻擋地向我湧來。

那時候,一個村也就只有一臺14寸的黑白電視,為了看《霍元甲》這部電視劇,天一黑,我們從莊稼地裡回來飯都顧不上吃,就和村裡的年輕人打著手電火把,翻過幾座山越過幾道嶺奔向那臺全村唯一的,比兩手掌大不了多少的黑白電視。

記得大家在聚精會神看的過程中,最怕的就是停電或者電視信號不好,曾經好幾次遇到過信號弱看不見圖像,幾十個人在若大的院子裡,屏住呼吸側著耳朵聽電視的情況。最令人不爽的是,電視臺每週只播放兩集,要看續集必須等一週之後才能接著看,那種心欠欠的感覺,就如別人借了自己某樣很是貴重的東西許久不還一樣的難受。

待兩集播完散場時天已經很晚,滿山遍野的手電火把中,那吆喝聲、狗叫聲、不小心摔倒後的叫喚聲在夜色籠罩的鄉野山間此起彼伏。有時偶爾在村裡遇見那戶有黑白電視機的人家,心中那個羨慕哦,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成為他們家的一員。於是,自己家裡能夠擁有一臺電視機也就成了那時心中最大的願望。

那些年我們還很年少,像大山一樣貧瘠而缺少文化娛樂的鄉村,霍元甲理所當然就成了我們心中最為崇拜的神一樣的偶像,上學或者放學的路上,我們議論的最多的就是那些似懂非懂的劇情和相關人物。有時會為劇中的一些情節因為觀點不同和要好的同學吵得面紅耳赤,甚至乾脆幾天不說話。

就在我從央視懷舊劇場上看到電視劇《霍元甲》的那天,我拿出手機隨意截了兩張電視劇的圖像發到同學微信群裡,同學們立刻就認出了照片來自那部曾經風靡一時的電視劇,好幾個同學都感觸頗深地說,《霍元甲》絕對是我們年少時最為永恆的記憶,隨後大家還饒有興致地聊起了當年各自看該電視劇的類似情景。

印象裡,那部電視劇播放後不久,慢慢就有了關於《霍元甲》的連環畫或者圖冊,有幸從同學那裡借來,一個人便爭分奪秒如飢似渴地躲在牆角或者柴火垛裡閱讀,那興奮和陶醉的樣子,簡直就像在荒漠裡口乾舌燥疲憊不堪地走了很久,突然遇到一股噴薄而出的清泉。

當我寫到這裡的時候,扭頭看見了身旁的書桌上,放置了很久的一大摞嶄新的未曾啟開塑料薄膜的書。記得購買這些書的時候,就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抽空好好的閱讀,可是這些書買回來已經很久,卻一直未曾再次捧起,同樣還有客廳那臺大屏幕液晶電視,因很少使用已經落滿了不少灰塵。

其實,很多時候連我們自己也說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變得懶惰了、變得對很多東西已經沒興趣了,還是內心已被浮躁的、不安的、世俗的東西塞得沒有了半點空隙。然而,隨著時光的流逝才慢慢發現,佔據我們整個內心的原來是那些自己看不見的荒蕪和淺薄。

呵,不得不感謝記憶,記憶——這隻可愛的精靈,它總會在某個深夜或者黎明,不經意間就伸出一隻無形的小手,拽也拽不住地把我們拉回那些遠去的、純粹又清晰的舊時光。舊時光裡,我彷彿又看到了當年為讀一本書、翻一本畫冊、看一部電視劇,如飢似渴、爭分奪秒、翻山越嶺而忘我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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