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細節看,“賢襲人”到底“賢”在哪裡

襲人,是賈寶玉身邊的大丫頭,也是賈寶玉第一個女人,還是王夫人指定的賈寶玉的準姨娘。也是個頗有爭議的人物,她的粉絲自然多是人前背後也多誇其"賢”。她的黑粉多是詬病她有心計,會轄制寶玉還會打小報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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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襲人是有一些毛病,但人無完人,任何人都不會把自己的立場和利益完全摒棄身外,一心只為別人著想。襲人之"賢”也應該在保障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才能實施她的"賢”,否則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

因此,襲人得作者贈予的一個"賢"字,也應該算是應當應分的。那麼哪些細節可以體現襲人之"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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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弱者的關愛憐憫

襲人曾給予黛玉真正體貼和安慰。林黛玉初到賈府時七歲左右,小小年紀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正是惶恐不安之際,忐忑不安之時,賈寶玉卻給她惹了一件不小的麻煩,那就是因為黛玉說了一句她自己沒有玉,賈寶玉便摔了他的那個被賈母等視為命根子"通靈寶玉"。然後"眾人一擁爭去拾玉”,賈母則忙著摟著寶玉哄勸,而沒有一個人去理會惶恐忐忑的黛玉。直到入夜,大部分人都睡了,襲人才悄悄地進來勸慰傷心的黛玉:

姑娘快休如此。將來只怕比這個更奇怪的笑話還有呢。若為他(寶玉)這種行止,你多心傷感,只怕你傷感不了了呢。快別多心。

雖然紫鵑也勸慰黛玉,但終究沒有來自寶玉身邊的丫頭襲人來勸更具有說服力。況且紫鵑本身是服侍林黛玉的,她勸慰林黛玉是她的職責、她的本分。但是襲人不一樣。襲人是賈寶玉的貼身丫頭,她沒有安慰林黛玉的義務。

林黛玉的忐忑,林黛玉的傷心,賈寶玉這一個始作俑者沒有想到,自稱疼愛林黛玉的外祖母賈母也不曾想到,更別說其他人了。但是襲人想到了,並且身體力行前去安慰,給身在惶恐中的小小林黛玉一劑定心丸,這不得不讓人對襲人挑大拇指。也許,這就是無論襲人怎麼樣,林黛玉都十分維護襲人的重要原因吧。

襲人同情弱者,關愛他人,如果只有關心黛玉這一次,我們還可以理解為是襲人因賈母而巴結討好林黛玉,但事實是襲人對貧困農婦劉姥姥也同樣施以愛心。第四十一回,劉姥姥醉臥寶玉榻,急壞眾人,襲人想到劉姥姥可能醉了迷了路,若是走到怡紅院,很有可能繞不出來,便自己去尋找劉姥姥。由此可見襲人是真的真心替別人著想。

後來聽到劉姥姥的鼾聲,進到賈寶玉的臥室,又聞得劉姥姥的酒屁臭氣滿屋,見到劉姥姥扎手舞腳的仰臥在床上,吃了一驚,但並沒有責備驚慌失措的劉姥姥,反而一邊處理劉姥姥所造成的爛攤子,一邊安慰姥姥"不相干,有我呢,你隨我來",然後把劉姥姥領了出去,並告訴劉姥姥如何應對眾人的詢問。這一個細節描寫,更能體現襲人的同情和良善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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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對挑釁者的寬容忍讓

襲人雖是賈府裡為數不多的大丫頭之一,但是,仍有一些人因為種種原因而會對她說三道四。

比如賈寶玉的奶媽李嬤嬤。李嬤嬤仗著是賈寶玉的奶媽,又是教導過襲人的,有時便有些過分,如寶玉留給襲人的酥餎,李嬤嬤便賭氣吃了,並嘴裡說著襲人是她調理出來的毛丫頭,什麼阿物等不三不四的話,但是襲人並沒有深究,反而怕寶玉生氣,說自己吃多了好肚子疼,想吃風乾栗子。後來李嬤嬤到怡紅院,襲人病了不曾理她,她便罵襲人"忘本小娼婦”,又說襲人“哄寶玉”,將襲人"配小子”等話,賈寶玉等為襲人打抱不平襲人反倒強忍病勢和委屈,勸賈寶玉不要計較。

再比如晴雯本是二等丫頭,地位處在襲人之下,但是晴雯卻喜歡處處掐尖兒要強,擠兌襲人。秋紋得了王夫人賞賜的衣裳,晴雯偏要扯出曾是襲人挑揀剩下的,晴雯與寶玉爭吵,晴雯偏要扯到寶玉踹了襲人的窩心腳,襲人勸晴雯與賈寶玉不要爭吵,晴雯又扯到襲人與寶玉的肌膚之親的問題,但襲人都不曾計較,寶玉堅決要趕出晴雯時,襲人還跪下為晴雯求情。後來,晴雯被趕出大觀園,襲人還讓小丫頭把晴雯的東西都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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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襲人對犯錯者的體量大度。

芳官欺騙賈環,趙姨娘到怡紅院去討公道,與芳官幹起仗來,繼而眾小戲子趕到,圍毆趙姨娘。趙姨娘到怡紅院尋釁,無疑是打了寶玉襲人等怡紅院一眾人等巴掌,因此,怡紅院裡的人以晴雯為首,都在看趙姨娘的笑話,只有襲人不顧晴雯的勸阻,又是勸又是拉的,怕把事態擴大。

襲人不但對趙姨娘比較大度,對賈環也是嘴下留德了。第三十三回,賈寶玉因為荒疏學業,又交遊伶人,給賈府惹了大禍,惹惱了賈政,賈環又向賈政舉報了賈寶玉逼淫母婢金釧兒,致死金釧兒投井自盡,致使賈政恨毒了賈寶玉,把賈寶玉捆起來打了一個遍體鱗傷。但是當王夫人問道賈環在賈政面前說了什麼話時,襲人卻替賈環遮掩了過去:

我倒沒聽見這個話,只聽見說為二爺什麼王府的戲子。人家來和姥爺說了,為這個打的。

襲人為賈環遮掩,一是為寶玉賈環兄弟和睦,也為賈環以後能在賈府順利成長,這也算是襲人息事寧人之心。

我想,做人只要不損人利己,那就是一個合格的人。如果能在利益的同時又能做一些利人的事情。那便是一個大大的好人了。在《紅樓夢》中,襲人所做之事,大多能體現她的善良、同情、涵養、度量,這在人人長著一雙富貴眼的賈府裡,已是實在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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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有些城府和心機,但是這些都不掩她有一顆善良的心,能夠以己度人,才能夠觀察入微,體貼周到,能夠變換立場,設身處地,在適當的時間,利用適當的方式給予他人適當的溫暖,被人稱之為"賢"並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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